“霭桐……宋霭桐……你走慢点!”王文眉边跑边对着走在前头的霭桐大叫道。
宋霭桐无奈地停下脚步,哎!为什么她总是有办法把她宋霭桐这么温柔、甜美的名字,叫的这般难听?哦!这一定是嫉妒心作祟,原谅她吧!
“噢──”撞上了忽然停下来的霭桐,文眉一面努力搓着被撞到的鼻子,一面哇哇叫道:“讨厌,停下来也不说一声,鼻子撞扁了啦!”
霭桐随手摸出了书包里的小镜子,往文眉的鼻子就近一照,惋惜道:“啧!真可怜的鼻子,已经够扁了,这下又往下塌了零点五公分,哎──回家恐怕得夹个数来天的衣夹,要不然,只怕没机会弹回来了。不过……这样也好啦!名副其实成了‘扁鼻眉’。”
“宋──霭──桐──不准叫我‘扁鼻眉’。”
哎唷!咬牙切齿!只不过偶尔叫那么一次外号,就气成这副德行,也不想想看,除了“宋霭桐”三个字之外,就属她“扁鼻眉”在学校最红,没有“与有荣焉”,少说也该“心有戚戚焉”啊!
耸耸肩,霭桐自觉无趣地收起了小镜子,转身又继续往前走去。
“霭桐,”急促的拉住了霭桐,文眉缓和了语气,轻轻道:“生气啦!你明明知道人家最不喜欢这个外号,你还叫的这么开心。”
“这哪能怪我!班上的男生还不是一样叫的很开心,就没见你对他们凶过。”
“我……”文眉于言万语轻化成一叹,哎!如果她能有霭桐一半的优秀,外加一半的美貌,她何尝愿意让男生拿她的鼻子来取笑她。
看到文眉心情急转直下的伤心样,霭桐忍不住又搬出她惯有的长篇大论道:“早就跟你说,男生就是贝戈戈,对他们好十分,他们就欺负你二十分,宠不得的!像我,从来不给他们好脸色,谁敢叫我‘扁鼻桐’。”
“那是因为你没有一个扁鼻子啊!”
“哎唷……”轻轻拍了一下额头,霭桐绝望地答道:“重点不在鼻子,在你太软弱了!亏你还是我的拜把之交,跟了我两年多了,好的全没学到。”
这就是宋霭桐,黑的可以当成白的,白的可以变成黑的,只要她小姐一认定,管他是对还是错,如果没被奉为圣旨来执行,这就是不对。
“算了,牛牵到北京还是牛,你就算跟我处了一辈子,也学不到我十分之一的好,孺子不可教也!”重重叹了口气,霭桐转身又朝校门口走去。
好不容易盼到她小姐训完话,一溜烟,没打声招呼,文眉又被她甩在后头了。
赶紧拉了一下已滑至手臂上的书包,文眉拔腿就想跟上去。
“哎呀!”瞄到之前要杂开教室时,匆匆塞进口袋的那叠情书,文眉喃喃自语道:“差一点忘了这些情书,嗯……还是先拿给霭桐好了,要不然等一下忙着逛街,一定又会忘记。”
迅速地抽出那叠信,望了一眼正要转出校门口的霭桐,文眉拉开嗓门喊道:“霭桐,等等我……”飞也似的追了过去。
砰的一声,文眉再次撞上了忽然停下来的霭桐。
挥了挥手中的那十几封情书,文眉一面揉着再度被撞到的鼻子,一面对着霭桐急切说道:“差一点忘了把这些情书给……”“你”都还没说出来,文眉已经被眼前几位挡住她们路的别的学校学生给吓住了。
不是她胆小,实在是这些人一脸的醋劲,还没开口,她就可以猜到是不怀好意,天啊!该不会是围殴吧!不会啊,她王文眉待人处事谦冲有礼、温和善良,不被欺负就很不错了,哪来的机会得罪人!
“霭桐,她们要做什么?”躲到霭桐的身后,文眉轻轻的问道。
“我又不是她们肚子里面的蛔虫,怎么知道她们要做什么?你自己不会问啊!”
“她们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哪敢问。”
“那你就闭上嘴巴。”霭桐不悦地道。
话才说完,对方的头头“大姊”马上走到霭桐的面前,冷冷地命令道:“我警告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可以勾引别人的男朋友,自己的行为检点一下,下次小心点。”不屑的瞪了霭桐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喂,等一下。”堂堂一个模范生,岂可任人污蔑成那么蹩脚的德行,“我究竟勾引了谁的男朋友?”要是让她知道谁敢栽贼给她,她一定会剥“她”的皮,啃“她”的肉,喝……
“反正所有的男生都不行。”冷冽的目光再度扫了霭桐一眼,便伙同其它的人离开。
她美丽的复仇大计还在聪明的脑袋里面酝酿,就被那位“大姊”狠狠的吆喝声给打灭了,真是残忍呵!
怪怪,看这情形,她们是不想让她知道谁是主使者。哈!凭她宋霭桐高达一八○的智商,小小问题怎么可能难得倒她?
“我的信?”
文眉才刚刚从那场震撼之中回过神来,霭桐简单的问话,马上又将她推入另一场冲击之中,天啊!霭恫受到的刺激一定很深……
“霭桐,”缓缓地递上那叠情书,文眉怀疑地问道:“你确定今天要看这些信,而不是要我撕掉它们?”
“确定。”顺手接过信来,霭桐又道:“走吧!芝怡还在快餐店等我们。”
太反常了,真的太反常了!紧紧地跟在霭桐的身后,文眉心里不断地嘀咕着。
就霭桐的论调,所谓的“情书”──合该是一些马屁精写出来的作文,既没营养,看了更会消化不良;所以,至今,霭桐还未拆阅过任何一封情书,它们的命运,通常是粉身碎骨的进了垃圾筒,难怪她一路要嘀咕着:太反常了,真的太反常了。
※※※
“你们两个动作怎么这么慢啊!我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看着姗姗来迟的霭桐和文眉,谢芝怡不耐烦地叫道。
一下课,她就先她们两个冲到快餐店换衣服,说好今天期中考一结束,她们三个要好好放松一下,上东区逛街去;结果。衣服早换好了,汉堡、可乐更是早就点好了,却还未见到两个人的踪影,瞧,等到现在,她的午餐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我们两个能安全地抵达这里,已经很不错了,还嫌!”
“拜托,你当你和霭桐是什么重量级的大人物,还是什么偶像级的巨星,连安全都有问题?少夸张了。”如果说是霭桐长得太过危险,有那么点安全问题,芝怡还有些相信;至于文眉……虽然不能说是见不得人,但是也绝不会和危险画上等号,哪来的安全问题?
“什么夸张?我们可是被围殴耶!”
还说不夸张,根本是夸张到了极点,翻了翻白眼,霭桐不耐烦地纠正道:“不是围殴,是拦──截──”
“拦截?!”睁大双眼,芝怡不相信地瞪着霭桐惊叫,怎么可能?霭桐这么优秀、受欢迎的风云人物,就算惹得某些人嫉妒的发狂,也不至于用得到拦截吧!何况她们都三年级了,算起来也是学校的“老油条”,谁敢不敬老尊贤呢?
哇塞!这家伙此文眉更夸张,只不过是“拦截”两个字,她竟然可以尖叫得好象遭到“抢劫”!算了,先找出那位敢诬赖她的教唆者。
将手中那一封封情书在桌上排了开来,找出教唆者的第一步,就是先知道她宋霭桐究竟勾引了何方神圣。
从霭桐的脸上迅速移到了桌上,芝怡怎么也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景象,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三分钟不到,她已经心跳加速了两次。
“霭桐,你……你该不会也开始寂寞难耐,想挑一个充当你灰暗生活中的玩伴吧!”
什么寂寞难耐?她还春情大发咧!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白了芝怡一眼,霭桐继续把桌上的信,一封、一封的拆开来。
“芝怡,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寂寞难耐?还不都是刚刚那些小太妹害的,说什么霭桐勾引了别人的男朋友,要霭桐行为检点一下,所以霭桐才会变得这么反常。”文眉解释道。
“什么?有没有搞错啊!我们霭桐这么炙手可热的人物,还需要去勾引别人用过的吗?”芝怡失声尖叫道。
“就是嘛!何况连霭桐勾引了谁,她们都不说清楚,那才呕呢!”
“太过分了……”
文眉和芝怡颇有默契地停住口,奇怪,怎么她们两个费了那个多的口水在替霭桐打抱不平,她小姐却一句感激的响应都没有?两人默契十足的转头一看……
“宋霭桐──”异口同声地对霭桐用力一吼,天啊!这个死没良心的霭桐竟然捂着耳朵在看那些“马屁精写出来的作文”──情书,未免太侮辱她们两个的口水!
缓缓地抬起头来,霭桐怀疑的望向她们两个,不悦地轻斥道:“你们两个有毛病啊!叫这么大声,嫌我不够出名是不是?”
“我们有毛病?”越过桌面,芝怡气嘟嘟地把霭桐捂住耳朵的双手给扳了下来,恶声恶气地骂道:“你才有毛病呢!没事捂着耳朵,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眼珠子贼溜溜地在她们两个的身上来回转了几圈,叹了口气,霭桐才接着又道:“你要知道,看情书需要气氛的,瞧,我旁边有两个大喇叭,发出来的声音高达一百二十分贝,别说信看不下去,甚至还看不懂耶!除了捂着耳朵,我能有什么方法隔绝噪音的骚扰?”
“霭桐,我怎么没看到喇叭呢?”听见霭桐提到了喇叭,文眉就努力地东张西望,奇怪!霭桐竟然说有两个,怎么她连一个影子也没瞧见?
天啊!这家伙的反应真不是普通的钝!她都快被霭桐气疯了,她小姐竟然反问怎么没看到喇叭?喇叭就长在她小姐的嘴上啊!
“眉眉,麻烦你清醒一点好不好?”芝怡一副败给她了的表情。
“我很清醒啊!”
“是吗?”伸出双手,芝怡用力阖上文眉微开的双唇,“这就是霭桐所谓的喇叭,懂了没?”
“哦──”文眉一脸恍然大悟,搞了半天,指的就是这里啊!唉!早知道反应也不要这么快。
“喂!这可是你们自己承认,我可没说。”霭桐撇清关系道。
芝怡无奈地垮下双肩,唉!算了,跟霭桐生气只会气死自己,她还是省省力气好了。
不管霭桐今天为什么突然有兴趣看情书,反正她想看,她们就陪着一起看;以前就很好奇那些男生究竟都写了些什么,难得今天有机会一探究竟,索性先满足一下好奇心。
思及此,芝怡无预警地拾过一封情书,文眉则有样学样,也跟着一起看情书。
现在总算让她们闭上嘴巴了,霭桐摇摇头看着两位好友,瞧她们,看情书比看教科书还认真!也好,这会儿让她们仔细看几遍,等一下就可以让她们一个、一个描述给她听。说实在,这些男生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如果她想找出“嫌疑犯”,是非得靠她们两个不可了。
才觉得日子过得挺无聊的,马上就有这么好玩的事情找上门,真好!想想,从高一到现在,两年多了,除了功课令人咋舌之外,其它好象也没什么特别成就,难得有这么点可以动动脑筋的事,正好可以为她黯淡的高中生涯,添上一笔小小的成就,也许有那么一天,她会成为大名鼎鼎的“大侦探宋霭桐”也说不定啊!
天啊!不能再幻想下去了,万一要不小心应验了一句话──乐极生悲,到时候别说小小的成就没了,反而多添了一道败笔,那只会毁了她智商一八○的英名,先找出“嫌疑犯”才是当务之急啊!
※※※
看着满满一桌的垃圾食物,于以攸真的只能自叹弗如,唉!本是同根生,为什么以欢能够毫无禁忌的随心所欲,她却得小心翼翼的顾前顾后?如果她能有以欢一半的洒脱,也许今天就不会为“情”而愁眉不展!
“拜托,心情已经够糟了,你还在一旁‘吐大气’,配乐啊!”撇了一下嘴巴,白了以攸一眼,于以欢继续发飙道:“三十岁的人,活像五、六十岁的老太婆,整天皱着一张脸,风干橘子皮啊!”
沉静的回视以欢一眼,以攸淡淡的回道:“怎么了?又跟姊夫吵架了是不是?”
“不准跟我提那个欲求不满的家伙。”提起她那位需索无度的老公,心情再好,也马上跌到谷底,满脑子都是色情画面的男人,不提也罢。
“好,不提。不过,大姊,上班时间……这样子……”以攸比了比桌上那堆零嘴,“可能不太好看哦!”
“心情不好,管他好不好看。”
“可是这是我的办公室,就算你不管,也得看一下地点对不对?”以攸看着自己办公室的会客厅,半个小时不到,已经成了垃圾场,如果任由以欢这样下去,晚上只怕要沿途扫垃圾,才能顺利离开办公室。
毫无愧疚的看了一眼她所制造的混乱,以欢大方地回道:“如果舍不得你的办公室,那没关系,我们可以转移阵地。”
一听到“我们”,以攸就已经猜到目的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她”于以欢的心,她于以攸岂有不知的道理?
“大姊,又想去吵霆浚了?”
“什么‘又’!不过才这礼拜的第二次,被你说得好象几十遍了。”
“这礼拜?!”以攸苦笑不得,唉!真亏她说得出口,今天才星期三,日子都还没过一半,她小姐却已经要去霆浚的办公室做第二次报到了!如果撇开“这礼拜”的界限不说,她小姐岂止报到几十遍,恐怕是N遍──连她自己都算不清了。
身为于氏集团的副总经理,于霆浚的工作量反而多于她们这两个顶头上司,以攸实有些不忍继续添加他额外的困扰。
“大姊,别再逼霆浚了。”
“我不逼他,难不成任由你姊夫来逼我?何况,就算不为我自己想,也要为你自己想,年纪一大把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以攸,你真甘心蹲在于家,做一辈子的老处女吗?”
面对以欢的说词,以攸真的无言以对,她是不甘心,可是这已经不是以欢所说得那么简单,她的秘密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摊在阳光底下?而她的痛,又有谁能知晓呢?
“以攸,走啦!别想了,等一下你还得好好的配合我呢!”
以攸还是投降了,哎!怎么说,人还是自私的,为了她的将来她是非得帮着以欢不可。
※※※
宛若一阵强风过境,咻的一声,霆浚办公室的门就这样毫无警觉地被震开了。
不用抬头,他也猜得到进来的那两个女人是何方神圣,于以欢──于氏集团的董事长兼他的大姊,于以攸──于氏集团的总经理兼他的二姊;若不是仗着职位比他高,她们是没那胆子硬闯他的办公室的。
其实她们还没开口,霆浚就已经知道她们的来意,为了这般无聊的事情,三天两头就上他这儿大吵一番,说起来还真是有恒心;不过,这也正是他们于家每个人的特色──为达目的、坚持到底。
“董事长、总经理,有事找我何必亲自下来一趟,请秘书通知我,属下一定尽快向你们报到。”尽管说得客客气气,霆浚的表情可称不上和颜悦色,若不是碍于现在是上班时间,而她们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会二话不说就把她们轰了出去。
“于霆浚,你废话少说。你究竟什么时候要结婚,最好给我交代的清清楚楚,要不然我吵得你鸡犬不宁。”虚与委蛇那一套,她于以欢向来不太苟同,别人说她讲起话来嚣张跋扈、惊世骇俗,她倒觉得自己只是干净俐落、直截了当,难得一见的社会清流。
“大姊,”轻轻附在以欢的耳边,以攸提醒地交代道,“温柔一点,可别把霆浚给气坏了,小心他把我们给扫了出去。”
“好啦!我知道。”不耐烦地低吼一声,以欢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她的不悦,换上一副她自认为已经算得上柔和的语气,“亲爱的霆浚啊,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要结婚呢?”
“董事长,上班时间不适合讨论私人话题。”冷冷地回上一句,霆浚马上又把注意力移回公文上,“如果没其它的事,董事长请回。”
废话!他头一埋回公文上,她就知道他要赶人了,干什么还故意补上一句,没风度。那张比冷冻库还冰的脸,看了就让人倒尽胃口,不肯老实回答她,行!她多的是耐心和信心,总有法子等到他的响应。
“上班时间不谈私人话题,可以,那我就在这里等,等到下班时间。”由霆浚办公桌前的旋转椅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以欢大摇大摆地晃向沙发,接下来换以攸上阵,她休息看报纸去了。
“霆浚,大姊今天心情真的很郁卒,我想你最好现在跟她谈,不然待会儿她吵得你办不下公,你可别怪二姊没事先警告过你哦!”
走了以欢,换上个以攸,他心里很明白,这对姊妹在又在玩那种轮番上阵的把戏,一刚一柔,无非就是要他听命,无聊的女人!
“总经理,董事长是公司的代表,连维护形象都来不及,岂有大吵胡闹的道理!你别瞎操心,董事长该懂得分寸。”眼睛依然盯着桌上的公文,霆浚一点也不在意以攸的警告。
“话是没错,可是董事长也是人,心情不好发发怨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关起门来做事,哪有形象的问题,就算真的传出了什么声音,听见的人也以为是副总经理于霆浚在发飙,谁会猜得到是董事长。”
“以攸,”隔着手中的报纸,以欢刻意提高嗓门喊着道,“你别再多费口舌劝他,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而他呢?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随他去吧!”
“霆浚,二姊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跟着走到以欢的旁边坐了下来,以攸也开始“翻报纸”。
果然为达目的,坚持到底,女人真是麻烦!霆浚感叹地暗忖道。
偷偷瞄向霆浚,以欢暗暗窃喜,现在他知道皱眉了吧!再一会儿的工夫,她要他自动送上门。
丢开了手上的报纸,以欢拿起桌上的话筒,拨下早就预备好的电话号码。“喂!快乐情趣商店吗?”刻意提高音量,以欢说道,“请问你们店里有没有卖避孕药……没有!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不卖……什么,有卖保险套,好吧!目的都一样,保险套也可以,你们有没有外送……没有,不能行个方便吗?我要买下你们店里所有的保险套耶,而且,我们公司就在你们附近……好,麻烦你抄下住址……”
耳边传来电话被切断的嘟嘟声,以欢得意的看向那伸手按掉她电话的霆浚,虽然他的表情仍是惯有的冷漠,但是以欢深信他心里一定气炸了。
“于霆浚,你不是要工作吗?现在有意见了啊!”她忍着笑意道。
难怪连他大姊夫应凯星这么狂傲的人对以欢都束手无策!碰到这种老婆最好还是顺着她一点,要不然她是会搞得做丈夫的无颜见人。
“董事长,应该是你有意见吧!”冷哼一声,霆浚面对着以欢和以攸坐了下来,该把这事做个了断,要不然像这样,心情不好就冲进他的办公室,吵得他不得安宁,公司还像是公司吗?早晚成了菜市场。
“于霆浚,你什么时候才肯结婚?”
“你已经问过上百遍了,就告诉你,我还年轻,还不想套上戒指。”
瞧他一副不耐烦,好似在跟小孩子训话式的,听了以欢一肚子的火,如果这问题没侵犯到她的权利,她管他什么时候结婚,就是不结婚,也是他的事!
可是奶奶明文规定于霆浚得结了婚,才有资格全权接掌于氏集团,而她恨死当上于氏集团的董事长,更气死那个一天到晚在动她歪脑筋的老公,想想于氏集团的董事长挺着大肚子上班,多笨重的德行啊!
“既然你不想现在结婚,那你就得去告诉应凯星,教他别一天到晚就想拉我上床恩爱,打我肚子的馊主意,本小姐的肚子现在没空借他生小孩。”以欢气极了。
又是这一套!怎么这对夫妻从婚前到婚后,就只玩这套把戏,不腻吗?
“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懒得理。”霆浚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喂!你搞不清楚状况哦!你要知道,如果你可以接下董事长的位置,我多的是美国时间生小孩,所以,都怪你不赶紧结婚,死拖活拉,太不干脆了。”
“既然是我的错,那我去说好了。”霆浚实在没那种闲工夫再跟以欢争论下去,要他说他就说,嘴巴长在他脸上,他高兴就一字不漏的照说,不高兴就忘了这回事,反正他们又没住同一屋檐底下,她哪管得了这么多。
哎唷!今天答应的这么爽快,太阳打从西边升上来了啊!不行,她们志不在此,怎么闹,也是希望他赶紧娶妻,好早一点卸下重担。
“霆浚,既然你都答应大姊的事,那我的事,你也应该算上一份,这样才公平嘛!”以攸插进话来。
好姊妹就是好姊妹,一个达不到目的,另一个再接再厉!霆浚暗忖道,刚刚还没事,现在马上有事?哼!挺善变的嘛!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人家懂得长幼有序的道理,大姊说完,才能换我说嘛!”
“你说。”霆浚淡道,明明心怀鬼胎,还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于家惟一善解人意的小女人,在跟以欢这-黑墨搅和一起之后,也别期望她会有善良的表现。
“我不要当总经理。”说起这个职位,以攸就一阵心痛,为了它,她的恋情无法公诸于世,只能偷偷摸摸的约会,弄得她心力俱疲,都三十岁了,不能再耗下去了!
“你这话应该是对董事长说,身为副总经理,我没权力撤换总经理。”
“奶奶规定,只要大姊领导于氏集团一天,我就得辅佐一天,除非董事长换人,这事你可没忘吧!”
绕了半天,还是绕回原来的主题──要他尽早娶妻,以便早日接掌于氏集团!就说她心怀鬼胎,果然不出所料。
“这个你自己想办法,我爱莫难助。”霆浚淡道。
“于霆浚,你这什么烂弟弟。”啪的一声,以欢站了起来,指着霆浚开始破口谩骂,“只不过是要你接下董事长的位置,又不是要你去死,你小气什么嘛!我现在没空生小孩,以后可成了高龄产妇,你懂不懂啊!那样要剖腹生产,很痛的耶!”
好似忽然想不出有什么好骂的,砰的一声,以欢又生了下来,拉了拉以攸,以欢暗示换人说了。
“霆浚,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二姊不能好好地谈一场恋爱,早早结婚生子吗?”
一下子扯上生小孩,一下子又扯上谈恋爱,哼!标准的女人,就只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谁规定董事长不能生小孩?谁又规定总经理不能谈恋爱?这种不成理由的理由,也只有她们想的出来。
不管怎么说,再继续争论下去,也是不会有结果的,先让她们两个滚蛋再说。
“让我想想看。”霆浚下了个结论。
“可以,不过,你可别忘了告诉应凯星我之前说过的话。”以欢提醒他。
“知道。”
闹够了,以欢这才心满意足地拉着以攸离开。
※※※
当以欢和以攸一离开办公室,霆浚马上把自己的机要秘书兼好兄弟──谭维哲给叫了进来。
“又是老问题。”看到以欢和以攸旋风似的走了进来,又满载笑容地飘了出去,不用问维哲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嗯,你的看法如何?”
维哲呆愣了一下,过去以欢和以攸为了这个问题吵上千百遍。也不见霆浚询问过他的意见,这回……看来,她们两个死缠烂打的吵闹,好象开始有反应了。
然而,站在他的立场,却有无法启齿的难处,至于是什么难处,首先应该从他和于家的关系说起。
维哲的双亲谭友仁和李秀云原是孤儿院的小孩,虽然日子过的穷困,他们却是相当的满足和快乐,可惜,好景不常,孤儿院院长的骤逝,加上土地产权的问题,使得孩子们踏上流离失所的日子。为了讨生活,十六岁的谭友仁离开了其它的人,带着执意要跟着他的李秀云来到了台北。
身上没钱,别说是找地方住下来,就连吃饭都是问题;然而,找工作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更何况身边带着一个体弱多病的李秀云,找工作更是难上加难。为了让李秀云得到一顿温饱,谭友仁只好走上偷窃这条路。
也许是他运好,第一次偷窃就撞上了于霆浚的奶奶沈佩岚,在捉到谭友仁的那一刻,沈佩岚原想将他送交警察,但是当看见本来躲在一旁的李秀云冲出来跪着向她苦苦哀求,她的心不由得一痛,一阵逼问之下,才知道他们的身家背景。
在难产的情况下,沈佩岚生下儿子,但也就此被医生宣布,从今以后她不适合再生。听到了谭友仁和李秀云的困境,她认为他们和她有缘,她的儿子不再孤单,从此有了两个玩伴,于是谭友仁和李秀云就此进了于家帮佣。
儿子娶了媳妇之后,沈佩岚也做主让谭友仁和李秀云结成夫妻。十年后,在丈夫、儿子和媳妇双双死于一场车祸之后,谭友仁和李秀云更成了沈佩岚心目中的另一位儿子和媳妇,帮忙照顾于家的四个小孩长大更成了他们的主要工作。
沈佩岚视维哲犹如自己的亲孙子,他不仅享有受教育的机会,并连同小他两岁的霆浚一起被送出国深造。
然而,尽管于家对谭家的人非常厚爱,但是谭友仁并没忘记自己的身分地位,他不断的教诲儿子,他们是下人,一辈子都不能忘了于家给他们的恩惠,所以,就算他和霆浚表面上称兄道弟,他还是下人。
就算是下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偏遍维哲爱上了以攸,一起上学、一起下课,同年纪的他们在太多的机会之下,自然而然地彼此产生爱意,他该拒绝、躲避吗?但是温柔深情的她却一次又一次主动的向他表白爱意,让他不得不-开所有的顾忌,偷偷摸摸的和她在一起。
只要以攸卸下总经理一职,了却她对于家的责任,他甘冒被大家责罚的险,光明正大的将她娶进了门,凭他的能力,他绝对养得起她;可是,他又怎能为了他和以攸,暗地里帮她们逼自己的好兄弟草草结婚了事!
“维哲,我在问你的看法。”犀利的眼神瞄向心神不宁的维哲,霆浚对自己及属下的要求是──时时刻刻的警觉性、分分秒秒的注意力,所以尽管是自己的好兄弟,只要忘了自己该有的工作态度,他是不会给好脸色的。
赶紧收回自己的心思,维哲谨慎地回道:“我想,任由董事长、总经理继续这样闹下去,别说有损她们的形象,恐怕连公司的形象也毁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顺了她们的意,马上找个女人结婚?”
“也不是,只是觉得该找个法子,让她们别对这事太过热中。”
是该让她们闭上嘴巴,不过,他可没闲工夫找。
“维哲,抽个空好好把这事研究一下,两天后我要看到你提出来的法子。”为了一件无聊的事伤透脑筋,可不是霆浚的处事原则,由维哲代劳,自然会得到满意的答案。
“是,副总。”这下可好了,不想参一脚都不行!帮了老婆,就对不起自己的好兄弟;偏向自己的好兄弟,又太委屈他未来的老婆,得失之间,还真不容易拿捏。接下来的两天,他恐怕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