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挂碍于心疏寒月

类别:穿越架空 作者:鲭栗 本章:第三百六十三章 挂碍于心疏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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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妃捡起那落到地面的佛礼,额际渗出的血渐渐由上滑落至眼睑。

    她翻开又合上:“心难安,望佛平。”

    “君上还等什么,宫惜羽是我害死的,如今她已经来与臣妾索命了,君上便如了她的愿吧。”

    岚妃放弃了,那锥心的疼让她已经不想要贪生。

    端睿赟冷冷看着他,他想要她死,可如果她死了,这世上记得宫惜羽的人就又少了一个吧。

    他的唇角一勾:“你放心,我不会赐死你的,我要你好好活着。”

    言毕端睿赟走出门外:“将小皇子送到云阳宫,岚妃病重不宜照料。”

    方才两人的对话,在门外候着的宫婢们多多少少是听到了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直到端睿赟离开后才入了那寝殿将跪坐在地面的岚妃扶起。

    她面色死寂,眼眸空洞。

    这就是自己爱了多年的男人留给她的话。

    两日后,端睿赟命区金丰来宣旨,说岚妃潜心修佛,为了驱尽浮华,自主要求端睿赟废去她的妃位,从紫云宫迁到望羽阁。位将到淑媛,去其名号。赐名鹭。

    区金丰拿着旨意宣读后众宫婢纷纷面面相觑。

    这端睿赟莫不是要给岚妃留个体面。毕竟她是他身边的老人了。

    岚妃跪在地面上一动不动,都是麻木之色。

    区金丰将旨卷递给她:“君上说了,为了不打扰淑媛潜心修佛,从此以后与淑媛老死不复相见。鹭淑媛,接旨吧。”

    区金丰说完这句话时,岚妃抬起眸忽然大笑。

    老死不复相见,潜心修佛,这就是他留自己一命的原因。

    鹭,寀寮雍雍,鸿仪鹭序。本是寓意晋升之意,眼下倒是极大的讽刺啊。

    衾妃得知这个消息后,倒也没有什么欢喜之色。

    这就是触及端睿赟死穴的下场。

    比死还要让人痛苦的下场。

    她让禾云给了一些银钱给那浣衣所的下婢偷偷送出了宫。

    禾云不明白衾妃为什么不将这婉妃也是被岚妃所害一事告知端睿赟:“娘娘真的就这样让她走了?”

    “这宫里,不由己有冤屈的游魂太多了,总不是再添一缕才算好的。”衾妃淡淡说道。

    这婉妃的死对于端睿赟来说根本无关痛痒,更何况如今岚妃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再多的罪述也不过如此了。

    衾妃望着被红霞染红的天际,夜鸦从那些精美的画壁廊檐飞过,徒留下震翅的空响。

    这日子,真是长啊。

    大寒

    鸡乳;征鸟厉疾;水泽腹坚。

    今年渡年岳萧炽没有去丰邺老宅,而是命人将岳伯接到了幻人谷。

    岳伯年岁大了,近年精神也不比过去了,到了幻人谷没几日就病了。

    宫中的旨意下了,由端睿赟亲自赐婚,将楚方奇次女楚生未许给岳萧炽作为正妻。

    朝中一片哗然,但多少也明白端睿赟此举的意思何在。

    岳萧炽到底是他最重用的人。

    邢绯月得知这个消息时一言不发。

    “主子...”雨檬比邢绯月早知道一些天日,是沈南告诉她的。

    她担心她知道了受不住,便一直瞒着。

    今日是长音阁一个婆子说起时被她听了去的。

    说是幻人谷年后要修缮一番,因为爵主要娶妻了。

    邢绯月默然,随后笑了笑。

    她心里是知道的,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成为他的正妻。

    可不知道为何心里却像是施了千斤重的寒冰一般,沉的让她要窒息一般。

    是夜,岳萧炽来了长音阁,见到邢绯月沉然坐在穿窗前看着屋外的渡年红笼。

    明日就是渡年宴了,但不知为何今年的幻人谷却一点没有热络的氛围。

    也是,这幻人谷的人,越来越少了。

    雨檬看到岳萧炽来了真要告知邢绯月,可却被他制止住了,他摆了摆手示意雨檬退出去。

    她闻到了拿一直惦想着的杜若香气,可却没有回过身子。

    邢绯月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指尖,他从身后环抱住她。

    “不冷么?”不过是数月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可怎的莫名觉得他的声音中透着沧意。

    邢绯月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

    “你知道了?”岳萧炽又问。他指的是君上赐婚一事。

    邢绯月似用尽了力气藏住自己的心殇,她回过身面上的神情一如往常,沉淡,贤巧。

    “爵主来了。”她这句话,像是日常一般,就好似他们不过晨间才见过面一样。

    他清减了不少,下颌的淡青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岳萧炽僵了一下,随后蹙眉,她为什么不问自己。为什么这样一幅无关紧要的样子。

    他搭在她肩上的手稍稍用力,但邢绯月依旧是面带微笑。

    “你为何不问我。”岳萧炽像是个执拗的孩子。

    邢绯月笑了笑:“问什么?”

    能问什么?问你为何答应?问君上为何这般做?

    答案两个人彼此心里难道不是很清楚的吗。

    岳萧炽墨玉一般的眸子透出不悦之色。她竟不在意?

    哪怕,哪怕她稍稍露出一点不悦的样子也好。

    看着她无暇的面上那淡淡的笑意,岳萧炽心里腾起一股怒气。

    他俯下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她的唇很凉,她的身子也很凉。

    岳萧炽的动作越加用力,他不喜欢她这样的冰冷。

    他轻轻啃咬着她的唇瓣,再到她细小的耳垂,一路寻下。

    邢绯月就像一块木头一动不动,更一言不发。

    岳萧炽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上,他想要她,他想要点燃她。

    他的动作越来越用力,最后直接扯下她的底裙挺身陷入她的身子。

    可邢绯月就是一言不发,她合上眼不去看岳萧炽。

    他紧紧箍着她纤细的腰肢,每一下挺入都像是要镶入她最炙热的地方。

    最后他将自己释放在她身之内,而她也随着他的滚烫漾上云端。

    从始至终,她都是默然不语的。

    她不能问,不能说。她了解他,她怕自己一旦问了,一旦说了,他就会为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不能,她也不允许。

    渡年宴少了许多人,岳伯因为病了无法起身,张元泽不在了,顾迟宇也不见踪影。

    宴上就几个幕僚还有一个家仆。

    邢绯月终于走出了长音阁,许多人已经有数月未见她了。

    她一身绯色锦袍,垂云发髻上别着一支红宝翠簪,只默默吃着面前的四喜丸子。

    这是过去她并不欢喜的菜式,可如今就像没了魂的人一般一口一口的吃着。

    宴后邢绯月就返回了长音阁,今年有丧事,所以就不燃烟火了。

    邢绯月让雨檬将准备好的利是分派给长音阁的仆婢们,自己独自依在窗前。

    下雪了,她探出手接了一抹寒雪,不一会那雪花就在掌心融了去。

    院子里的冬梅红的妖娆,风一吹梅瓣坠在地面。

    身后传来浓重的酒气,岳萧炽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将瓶子随手扔到地上。

    那地面铺了绒毯,瓷瓶坠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搂着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看不清你了。”

    邢绯月心一抽,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自己坠到崖际时,从自己是沈洛云开始,从自己想起旧往时。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她沉沉想着,如果,如果那日许氏将邢家之事告诉岳萧炽时,她马上告诉她自己是谁。

    她马上告诉他,自己是邢绯月时,那今日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想起这些,邢绯月的手不自觉的紧紧蜷起,过去她以为只要能扳倒威后,只要能不叫她如愿自己就会有机会将真相说出来,可随着日子越过越长,威后身边的的势力也逐渐削弱,邢绯月就越来越无法开口了。

    她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想说。

    在岳萧炽的心里,邢绯月应该是那个如同玉兰一般纯净的人吧。

    而不是现在的自己,步步为营心思缜密不择手段。

    在这一刻,自己不再是邢绯月,也不能再是邢绯月了。

    那些浮生未歇,只能化成永远藏于心间的秘密与回望。

    过去虽好,却不能轻碰。

    “爵主从来,就不曾看清过我。”邢绯月淡淡开口。

    她没有想要激怒他,没有的。

    只不过,她连自己也看不清了。

    她话音一落,就感到肩上传来刺痛,岳萧炽狠狠的在她瘦弱的肩上合牙咬上。

    邢绯月身子一绷,蹙眉忍着声。

    她绷紧的身子让岳萧炽知道她还是有知觉的,他扯下她的衣衫,将她双手固在心前就在窗前要了她的身子。

    他的力气极大,像是要撕碎了她一般。

    岳萧炽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怨气,明明委屈的是邢绯月啊。

    可为什么她不说,为什么她不说自己是谁。为什么她不让自己不要娶妻。

    是啊,她还没有想起,没有。

    更多时候,岳萧炽恨的是自己,他不敢说,不敢告诉她真相。

    他不敢告诉邢绯月邢家是被迫的,他父亲是为了保护她才冤告岳卿尧的。

    他不敢告诉邢绯月,自己已经知道了。

    他不敢。

    他紧紧抱着怀中的人,每一个动作到最后都变成了抵死的温柔。

    为什么事到如今,他依旧不能按着自己的意志来。

    他的手抚到她面上的清冷,心口犹似一记重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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