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突厥大汉瞳孔微缩，却是没有像上次那个被周成击杀的首领一样惊慌失措，右手探出，猛地一抓，便将长枪死死握住。可惜，还没等周围骑兵欢呼喝彩，突厥大汉身下的战马就传来声哀鸣，下一刻便四蹄发软，连连后退，最终跪倒在雪地中。
这一枪，力量太大了。
大到突厥大汉勉强握住，却无法保护身下战马。
眼见陪伴自己征战多年的“伙伴”，五官流出鲜血，即便将来活着，恐怕也无法再次走上战场，突厥大汉的脸色，登时变得青白交加。
而城头……一众长安守军，却是因为周成这神勇一枪而精神大振，忍不住欢呼出声。
“多行不义必自毙。尔等化外蛮夷，也敢犯我强汉，今日我不收你，来日苍天也定会让你好看。”
周成凛然大喝。
“苍天？呵……”
突厥大汉冷笑一声，“胆小鼠辈，也只能逞口舌之利，也罢，咱们走着瞧吧。待突厥铁骑踏平长安时，某在亲手砍掉你的脑袋，和后面那些废物堆在一起。”
周成那一枪所展现出来的强悍，的确出乎了突厥大汉的预料，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周成在强，也不可能强过无名，而无名……面对突厥精锐铁骑，他又能斩杀多少？一旦力竭，就算无名那样的绝世强者，也只有死路一条。所以，突厥大汉并没有将周成放在心中，更没有觉得他所谓的“多行不义必自毙”，能对突厥产生什么威胁。
呵！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苍天真得开眼，双手染满鲜血的阿史那氏，怕早已被打下地狱无数回了。
突厥大汉冷笑着抓起条牛腿，大口咀嚼起来。而此时，突厥营地前也已变得热闹非凡。数千人马在空地上席地而坐，嬉笑哄闹的吃着牛肉，那种因为迁营而生出的憋屈，在这一刻早已烟消云散。要知道，这可是牛肉。即便是放马牧羊的突厥人，也很少能放开肚子，如此奢侈的享受一回。
“这算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巴图看着眼前场景，嘴角含笑的瞥向柴绍。
“将军的汉家文化学得当真不错，但，此语未免有些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柴绍摇摇头，目光阴冷的看向长安，“以我河北柴氏的底蕴，想要供养五万大军的粮草，并非困难之事。周成自以为烧掉粮草便能让某等退军，此举实在太过天真。故而，那千余头黄牛，完全不需留用，待我军饱食之后，士气大振，便可再次攻城，依某之见，最多一日时间长安必破无疑。”
“呵，借柴兄吉言。”
巴图微微颔首，同样转身凝望长安，“某等在此耽搁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一旦洛阳那边决出胜负，无论是大隋朝廷还是瓦岗，都将能腾出手来对付某等，所以，此城当在最短时间内拿下。”
“将军的意思，某明白。”
柴绍轻吸口气，“此次攻城，我李阀亦会参加。”
……
“午时犒军，未时必会攻城。”
长安城头，宇文明秀神色凝重的看向周成，“我军先前已折损近三分之一，如今士气又再次受挫，今日恐怕很难守住。”
“我知道。”
周成就算在不懂古代行军打仗之事，却也能看出，如今的情况真得已经到了生死绝境，回天无力。所以，只是微微犹豫一下后，他便挥手招来王海和木鱼，“你们速速回去收拾行装，半个时辰后，护送明秀出城前往江都。”
“师尊！”
“侯爷……”
“好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万军交战，你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与其最终战死，倒不如发挥有用之身，替我护住明秀安全。”
周成抓住宇文明秀小手，目光严厉的扫向两人，“还有，记得离去之时带上周强，在这世界上，除了你们，我在也没有可以信任之人。所以，明秀就托付于尔等，我若不幸战死，尔等要尊其为主母，竭尽全力护卫左右……”
“就不能一起走吗？”
眼见木鱼和王海无奈离去，宇文明秀声音登时变得低落而哀伤。
“呵呵，咱们大隋第一美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蠢笨了。”
周成突然咧嘴一笑，很是亲昵的捏了捏宇文明秀脸颊，“你觉得，我现在能走吗？平北大将军，朝廷荣耀侯爷，镇守长安的最高官员，我若是落荒而逃，满朝文武岂能不落井下石，置我于死地？到那时，就算帝君和皇后想要保我，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哼，他们想杀你，也得问问我宇文阀刀锋利否！”
“霸气。”
周成竖起大拇指，“但，还是想得太过简单了。如今天下，外有突厥控弦百万虎视眈眈，内有十八路反王不断征伐，若再加上江河日下却虎威犹在的朝廷，可以说，如今天下将成三分之势，宇文阀固然底蕴深厚，但为了我而起兵反叛，却无异于自寻死路。朝廷不会放过宇文阀，瓦岗、李阀、突厥，也会因我而与宇文阀成敌。呵呵，四面楚歌，宇文再强又能如何？”
“所以，与其贸然投奔，害了自家老丈人，倒不如留在长安。”
周成拽着宇文明秀，踱步走下城墙，寒风再吹，纷扬的雪花落在脸颊，冰冰凉凉，周成脱下身上披风，为宇文明秀裹上，这才故作轻松的笑道：“要知道，你男人不仅武功超强，智慧卓越，更是有皇天庇佑，常常可以逢凶化吉，遇难成祥。长安城破，对我而言不一定是必死之境。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投靠突厥，来个身在曹营心在汉嘛。”
“呸，你一会儿不吹牛能死啊。”
宇文明秀轻啐一口，“还皇天庇佑，遇难成祥呢！你若真有那本事让老天爷垂青，外面的突厥人又何至于嚣张如斯。随便一场地龙翻身，都能将他们埋在地下。”
“嘿，地龙翻身算什么，逼急眼了，你男人我就登坛作法，招来地狱使者将那数万突厥联军通通抹杀。”
周成挺了挺胸，然后就见宇文明秀白了眼自己，风情万种，却又有着说出心疼的哀伤。
“还有时间，我要给你亲手准备一次饭食，就当是，最后的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