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贾晓所言,熊不二一队人马所走的路径上,怪物密度确实要多出不少。降落之后,队伍行出不到一个小时便接连遭遇了几拨低阶陆行种。野兽们大都一意逃亡,并没有谁打算停下来捕食。但饶是每每都与怪物们一触即分,几次接触过后,猎人们也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好不容易甩掉一只独行的兽龙种,队伍的眼前骤然出现一座巨大的冰蚀岩洞。隧洞横亘在上山的途径上,洞口幽深不见尽头,像是在刻意和年轻人们为难一般。彼时距离上一个岔路已经有几十分钟的路程了,一想到返程还需要和那只兽龙种再做纠缠,众人稍作犹豫,还是举步踏了进去。
“这条路……真的能通往山顶吗?”左晴紧缩着肩膀朝前辈们问道,声音从洞壁上传回一阵残响。地图上关于周边地形的记载寥寥,隧道像是新近才形成的。甫一进入洞内,身旁的前辈们便一个个擎着武器,万分警惕地注意起了周遭的动静,气氛一时间安静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洞穴有二三十米高,顶端并非只有厚重的岩石。被冰川冰覆盖的部分依稀有光线照进来。在墙壁和地面冰晶的散射下,整个隧道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黑暗,只有在探查角落的阴影时才需偶尔借助一下信号弹的光芒。高耸的雪峰遮蔽了山上的日光,雪山北坡原本该更加阴冷,但洞中反而积聚了不少暖意,安静地行路时,还能听见头顶处融碎的冰渣簌簌掉落的声音。
“嘘——”封漫云竖起食指将女笛手打断。白衣猎人举着信号弹朝各个阴影中探查过去,墙角只有一簇一簇的冰苔趴伏着,在火光的映照下发出点点莹绿的微光。
“前辈?”询问未果,小姑娘转而望向熊不二。长枪猎人不发一语地指了指脚下,示意左晴紧紧跟在自己身后。冰面厚薄不均,下方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冰川暗流,如同巨人的血管,让人一不小心就可能坠进冰窟之中。
从出发时开始,这一队都一直如这般安静。封漫云从来就不是愿意聊天的个性,申屠妙玲也只会在商议行程和作战时才会开口,没有小洋在队伍中,熊不二面对着两座冰山,似乎也失去了闲聊的兴致。可怕的静默由是一直萦绕在队伍周围,给随队而行的晴儿平添了三分紧张感。
小姑娘的脑中不住地幻想着接下去可能遇到的危险,她赶紧掀开面罩,喝了一口壶中的冷饮,融融的暖意却没有将心中的恐惧驱散多少:“那个……没有人想要说点什么吗?”
“来不及另寻道路了,”申屠妙玲低声回答道。女弓手矮身在地上抹了一把,冰上脚印是寻常低阶怪物的,尽是朝着猎人们相反的方向。一路上这样的痕迹早已发现了数组,全无追踪的价值。好消息是它能证明隧洞两面通透,起码不是死路一条。
细弱的风从洞穴深处吹出来,也让申屠妙玲对自己的决定多了几分信心:“况且雪山怪物不少都喜欢在这种环境下行动,继续走下去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那……”
“噤声!”不等左晴再说些什么,地面一阵微微颤动,白衣猎人投目过去,冰面下钻出了一只小小的脑袋,正是追赶上来的梅可。艾露甩掉头顶的冷水和冰碴,哈了一口热气:“踪迹已经处理过了,我们是逆着兽群迁徙的方向,应该不会有怪物再追上来。”
“辛苦啦——”见梅拉露归来,晴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意。她张开双臂,招呼梅可跳到自己身上。队伍本就走在气氛压抑的冰穴中,几个前辈又沉默不言,若是再不找个人说些话,女笛手过不多久就要被憋闷坏了。
尽管雇佣契约的签订对象是封漫云,但梅拉露显然和左晴更加亲昵一些。兽人三两步爬上女孩的肩头,被晴儿用围巾擦干了头上和趾缝中的水分。女猎人无奈地朝着前方探路的三人努了努嘴,前辈们各占一方,虽然行止有据,配合默契,各自之间却绝少交流。若非熟悉的话,乍看上去,甚至会以为三人在某种冷战之中。
“你又不是第一天来到小猎团了,把这几个家伙凑到一起就是这样的啦。”梅可轻笑了一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来,在左晴的耳边小声说道,“更何况这一趟的危险性不比前几日,前辈们紧张一些也无可厚非。”
“卢修前辈不是挑了另一边吗?我以为这一路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
“危险都是相对的——”梅可把湿哒哒的双脚在围巾上蹭了蹭,“冰洞中或许会有穴居的飞龙种出没,这里是它们的主场。”
“这个我知道……”女笛手右手握拳,在梅拉露的眼前晃了晃,“如果有电龙出现的话,它的雷电攻击就让我一个人来应付吧。”
“小家伙,电龙一族不过是又瞎又迟钝的肉虫而已,值得担心的是另外的东西。”兽人噗嗤一笑,又向左晴的耳边凑了凑,半是恐吓地说道,“听说过毒怪龙吗?成年的个体暂且不论,它们的幼龙以各种动物的鲜血为食。一旦被吸盘粘附到身上,即便打烂了也取不下来,只有等它喝足了和自己体重相当的血液才行。哪怕侥幸逃得性命,它的牙痕从今往后也会一直留在身上——你不会想知道那种东西有多少颗牙的。”
晴儿被唬得下意识地肩膀一抖,但听封漫云转回头来,制止道:“梅可,别说些奇怪的话。这里的怪物都在迁徙期,逃命还来不及,哪有产卵的心思?”他望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女笛手,又道,“不过不能掉以轻心。出口还远,这里说不定真的有暂时停留的穴居种。一旦引起那些家伙的警觉,免不了又要费一番手脚。”
话音未落,西戍猎人的手上信号弹的火光一阵摇曳,就此燃到了尽头。封漫云丢下烧空的弹筒,正在腰间摸索着,只听远处传来一阵连绵的沙沙声。在地面的震动中,顶棚的冰凌簌簌地掉落而下,熊不二将塔盾举过头顶,掩护着同伴接连后退了几步。刺耳的滑动声由远及近,像是一辆战车从黑暗中高速驶来:“见鬼……速度好快!让开通路,注意规避!”
左晴收敛了心绪,听话地让到路旁。她单手放在背后,做出一个随时准备拔笛的姿势。几个呼吸后,战车轰然冲破了隧洞深处的阴影,银白色的流光携着滚滚的冰碴,向走在最前的长枪猎人席卷过来。三支箭矢适时首尾相接地激射而出,然而巨兽周身萦绕的气浪有如实质,箭锋寸功未竞,不等触及皮毛就被吹得偏飞了出去。
怪物的本体还未接近,地面就在剧烈的共鸣下绽开了几道裂隙,冰川水汩汩地冒出来。对方不知蓄势了多久,只听冲锋的声势就让人不寒而栗。自恃为铁壁的熊不二也不敢贸然硬接,他犹豫了一下,收盾避向旁侧。怪物的双爪在地上一拨,心有所觉地一并改换了方向,却是不依不挠地迎着壮硕猎人攻来。
“前辈小心!”女笛手大声警示道。
还未看清来袭者的面目,长枪手已经被锁定住了。短短的距离无法再行规避,熊不二也只好重新竖起了重盾。猎人矮身弓步,将头胸埋在塔盾之后,咬紧牙关,凝神应付起即将到来的冲击。
漫长的几秒钟过后,预想中的冲撞没有到来,异兽造成的轰鸣声反而弱了下去。长枪手疑惑地从盾牌后露出半个脑袋,只见怪物的动作正在迅速减慢,还未臻至猎人面前五米就失去了绝大部分力量。野兽的两只前肢徒然地摆动了几下,沉重的身体靠着惯性又滑动了数米,在距塔盾半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怪物的鼻尖和盾前的骨刺轻碰一记,一双殷红的眼睛直瞪着盾牌后发懵的猎人。
“好……好大的兔子!”总算辨认清楚了怪物的身形,左晴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白兔兽并不只是放大版的林间野兔,这类怪物体长超过三米,猎人们面前的这只更是四米有余。怪物的四肢发达,爆发力极强,算是典型的牙兽种之一。巨兔习惯用它厚实的肚皮贴地,以四肢为桨滑行移动。只要拥有足够长的跑道,被这家伙一下撞到实处,破坏力甚至不亚于准高阶兽龙种的正面冲锋。
“雷声大、雨点小吗?”虽然还不晓得白兔兽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失速,但怪物趴在熊不二的面前,似乎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长枪手收起了武器,在没人看见的角度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会是昏过去了吧?”
“我们还算幸运,它伤得很重。”申屠妙玲绕到巨兽身旁,才发现怪物的背脊下部和臀部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一截尾椎骨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想来白兔兽在前路遭受了重击,靠着一股求生的意志才一路滑行出了如此之远,而今最后的力量用尽,俨然是油尽灯枯的状态了。
封漫云小心地靠近白兔兽,怪物的呼吸细若游丝,显然已经撑不过一时三刻了,一双赤色的眼睛却还微微睁着,像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西戍猎人甩动了一番角龙太刀,沉声道:“不论站在哪方的立场上,我们都该给这家伙一个痛快。”
“你来吧。”女弓手拉着左晴退开两步,拱手说道。
手起刀落,白兔兽的颈跟处便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如瀑布般涌出,怪物片刻之间就失去了最后的声息。封漫云在兽尸的背上拭净刀刃,从腰囊中掏出一枚爆弹,将火药洒在怪物银色的皮毛上。
“喂,这又是关于猎神的什么奇怪的仪式吗?”熊不二忍不住问道。
“只是烧掉尸体而已,我可不想让它成为后来的怪物的食物。”封漫云解释着,抬手就要点燃。
“好……好大的兔子!”总算辨认清楚了怪物的身形,左晴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白兔兽并不只是放大版的林间野兔,这类怪物体长超过三米,猎人们面前的这只更是四米有余。怪物的四肢发达,爆发力极强,算是典型的牙兽种之一。巨兔习惯用它厚实的肚皮贴地,以四肢为桨滑行移动。只要拥有足够长的跑道,被这家伙一下撞到实处,破坏力甚至不亚于准高阶兽龙种的正面冲锋。
“雷声大、雨点小吗?”虽然还不晓得白兔兽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失速,但怪物趴在熊不二的面前,似乎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长枪手收起了武器,在没人看见的角度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会是昏过去了吧?”
“我们还算幸运,它伤得很重。”申屠妙玲绕到巨兽身旁,才发现怪物的背脊下部和臀部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一截尾椎骨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想来白兔兽在前路遭受了重击,靠着一股求生的意志才一路滑行出了如此之远,而今最后的力量用尽,俨然是油尽灯枯的状态了。
封漫云小心地靠近白兔兽,怪物的呼吸细若游丝,显然已经撑不过一时三刻了,一双赤色的眼睛却还微微睁着,像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西戍猎人甩动了一番角龙太刀,沉声道:“不论站在哪方的立场上,我们都该给这家伙一个痛快。”
“你来吧。”女弓手拉着左晴退开两步,拱手说道。
手起刀落,白兔兽的颈跟处便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如瀑布般涌出,怪物片刻之间就失去了最后的声息。封漫云在兽尸的背上拭净刀刃,从腰囊中掏出一枚爆弹,将火药洒在怪物银色的皮毛上。
“喂,这又是关于猎神的什么奇怪的仪式吗?”熊不二忍不住问道。
“只是烧掉尸体而已,我可不想让它成为后来的怪物的食物。”封漫云解释着,抬手就要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