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和酱己趁着混乱,熟练地穿过人群,奔往医务室的方向。 WwWCOM由于这里是孤悬岛外的半基地,应急设施简陋,总共只有一套备用电源,每年过冬以后检修一次,这片黑暗给了他们两分钟的时间。异能强者们虽六识灵敏,但突遇黑暗,早就去护着自己的主子、开枪震慑闹事的人、安抚客人维持秩序去了,自然不会注意和整个儿人潮一起奔跑的顾莲二人。
狭窄的走廊里人们纷纷奔跑,零散杂乱的脚步声、沉重急促的呼喝声、踩踏碰撞怒骂声嘈杂交错,如一道道混乱的气流在黑暗中划出混沌。顾莲被酱己抓着手腕,跌跌撞撞如麻袋一般在人流中撞来撞去。她埋头只顾横冲直撞,被人无理地推搡叱骂也不生气,只是摸黑狠踹一脚,便继续匆匆跟上酱己的步伐。
医务室里此时躺着几个人,听到粗暴的开门声,他们惊恐的睁大眼睛,欲出声音来,却只有唔唔声响。本该是病号一员的拳王此时正坐在床边,浑身冷硬,拿嘴快地咬下手上的绷带。
“不装病号了?”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笑道。
拳王对这种废话根本不带搭理,只是在扯下干干净净的绷带扔到地上,大步走过来时,突然抬掌狠狠碾了一把她的脑袋。
他下手不懂得留力,擂台上怎么打,对她就怎么打。顾莲被打傻了,捂着脑袋想骂人,可拳王冷冷看了她一眼,道:“别话。”
他眼神特凶,黑暗中又亮又冷,如老虎凶狠,顾莲多怂的姑娘啊,被吓得立马乖乖住嘴。拳王冷着脸不话,倒是酱己边匀着气儿边嗤嗤笑。被智障嘲笑,顾莲脑袋立马清醒了,察觉不对,自己琢磨了两下,就恼道:“好啊,你唬我!”
拳王哼笑一声,冷冷的声线里带着一丝得意。
这时,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里侧门边响起一道冷静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好了。”
李手里勾着卸下来的锁扔到了地上,拿脚一踹,扫到床底。身边的白石开怀一笑,鼓掌赞道:“精彩。”
李木着脸站那儿,一脸平静。
原来他真的很……业务精纯啊。
顾莲高山仰止。
门开了,因为长期未曾使用,门轴处出幽幽的吱呀声响。在这样的逃亡夜里,这声音显得颇有些阴森,顾莲心似一根被拉紧的弦,有些紧张。
迎面扑来的是一股奇异臭透着金属气息的血腥味,光是闻着,就觉得衣服被熏得难闻极了。自诩嗅觉纤细的文艺少女在酱己嫌弃的目光下,再次没用的弯腰捂嘴扶墙去了。白石晃荡到她边上,笑嘻嘻地道:“友还要好好锻炼啊。”拳王李等人没有受到她的影响,越过她走了进去,只是扫了一眼,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怎的了?”
白石温和地着,跟着走了进去,只一眼,嘴边温柔的笑容加深,轻笑着道:“这就是角斗场给我们准备的坟地?看起来还挺不错的嘛……”
不错个鬼。拳王嫌恶地冷视了一眼白石,望着屋里的一切,拳头握得紧紧地,青筋暴起,眼中全是煞气。
酱己拎着软趴趴的顾莲进来,有些好奇地道:“怎么了怎么了?”
他不顾拳王的冷脸,扒开他的手臂努力探个头进去,只看了一眼,脸上的血色唰的掉了下去,转头就扶着门弯下腰:“呕……”
顾莲被他恶心地不得了,赶紧跳了过去躲到李边上。酱己什么也吐不出来,气喘吁吁地扶着墙,腿都吓软了,要哭不哭地红了鼻子,哆嗦着道:“这都是什么鬼啊!”
顾莲揪着李的衣袖,看了一圈,嘴边笑容淡了下来,绷着脸,手有些颤抖。飘荡着浓的散不开的血腥气让人觉得开口话都含着一片血,眼前所见钻进大脑里面,钝钝割着她的神经,顾莲脑中一片空白。
一整间屋子里都是黏着血的赤红窄床,生锈的刀子插在腐臭的断臂残肢上,满地都是凌乱黏糊的肉块物体,墙壁上如同黑暗壁画一般溅着一泼又一泼的血花,似一捧恣意生长的血色曼珠沙华。正对门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幅合影,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穿着干净整洁的白大褂,一个个文质彬彬,手里都拿着一只手臂作为纪念品。
顾莲见到病床上有一只手被人恶趣味地固定在了床单上面,似乎被上了一层蜡,宛如活人手臂一边新鲜生动,手指根根向上伸直,似掉在深渊的人在掉下去之前拼命挣扎着求救着伸向空一般。
那是它的呐喊。
却是由做出残酷行为的凶手做出的玩乐之品。
讽刺莫过于此。
顾莲眼前仿佛闪过了奄奄一息的人们被刀切割着内脏的样子,血腥、绝望、可怖、冷漠。
她黑亮的眼中闪过一道火光,不什么,只是一把拽起还蹲那儿不敢看的酱己,简短地道:“走!”
酱己抹着眼睛道:“我靠他们真他妈狠,老子卖了命给他们赚银子赚吆喝,最后还要把老子割了论斤卖,我我我……”他声音都是带着害怕恐惧的哭腔。
“跟谁老子呢!”顾莲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他痛叫一声,可怜巴巴地用泪眼瞪视着她。姑娘弯下腰,俯视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静至极,嘴里轻轻地吐出一个字:“走!”
拳王等人站在一边沉默的看着,白石还笑了笑,温和地看着顾莲。
走到今,稚嫩的姑娘也成了同道中人了。
酱己呆呆地看着她。
她的眼睛一直很好看。
笑得时候尤其明亮,盈盈水波乘着碎月,看的人心里也亮堂起来了。
可他不知道,她不笑的时候,这双眼睛也能这么漂亮。
澄黑的眼眸带着强烈的意志,似璀璨坚硬的宝石,能带着人朝着不知底细的黑路走下去,不论前途艰险,风恶雨险。
他不由得想,她许是配的,作为同路之人。
然后他就任由她把他拽了起来。
姑娘不由展颜一笑,转身拽着他的手腕就往屋子另一头跑,漆黑的长如同扇子一般飘舞,漂亮的不可思议。酱己低头看了看被拽着的手腕,忽然笑了笑,自己抹了把眼泪。
她既然想带着自己跑,那就让她带着吧。
他也挺乐意的。
在这间器官收割的屋子尽头有一个橱柜,拳王白石一起把柜子搬开,露出了一闪沉重冰凉的大铁门。这个时候,灯闪烁了两下,亮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