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5月7日
罗联部队在堪培拉国际机场打响了第一枪,而战争的泥潭随着时间无情地流动愈加混浊,仿佛这场噩梦永远不会醒来。
当然,弗罗斯特也希望这是一场迟迟未醒的梦,可他面对夜不能寐的现实,立刻就清楚的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无法挽回的现实。
从堪培拉机场走出来已经两个月了,伤亡人数的统计一次又一次的更新,频繁到弗罗斯特已经懒得再询问艾克西娅了。然而这些数字根本无法体现,在罗联政府高层人员的演讲稿上,大多是告诉公民们前线战果累累,兴许还有“损失惨重”一词稍微提及军队的情况。
而他们面临更加严峻的问题,罗联军队现在基本上全部依赖于AEF,他们创下的战果在那帮老人眼中堪称奇迹,于是大力宣扬遗迹的军事应用。他们被尊为传奇人物,弗罗斯特从海军陆战队队员前走过,明显感觉到异样的眼神。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变成怎么样,在阵亡名单上做手脚,伪造成不死战士吗?恐怕现在AEF的军人要比一般军队的人数还要多吧?
弗罗斯特望向车窗外,他完全感受不到这是一座首都,因为一座首都绝对不止是有废墟、残骸和火焰。他听南联在月球建立了一个基地的时候,认为冻土的家伙只不过是一帮疯子,如今他不禁要审视罗联自身了,审视罗联和南联到底有什么区别。
他可以肯定地对自己,罗联整个联邦已经是疯人院了,他们的政府是疯子,他们的人民是疯子,罗克萨特主义完全失去了原来的初衷,消灭南联是现在唯一坚定的立场。他不好这份疯狂是来源于新型社会膨胀的信心,还是源自二十年前的耻辱,可是要他列举疯子,他可以出一大堆。
尤纳金·乔科夫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弗罗斯特不敢相信他是如何喊出那样的口号,甚至一度怀疑他收了军方高层的钱。可是战乱纷纷,钱一点用处也没有,对前线士兵来仅仅是一堆废纸。他也不认为是对祖国的忠诚,而是更加偏执,更加狂热的一种感情,或许尤纳金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然而疯子并不意味着傻,没有人会听一个傻子的话,但是尤纳金士官长毫无疑问是煽动人心的一把手。
正是有这种人,他们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向南联发起进攻;正是不缺这种人,罗联才能一次又一次取得胜利。弗罗斯特开始怀疑他自己的一些行为是否也是失去理智的表现,这如同洗脑的辞中,是否能真正的保持自我。
也许还正常的就只有人工智能和人工配体了。艾克西娅是个优秀的AI,弗罗斯特认为她的性能超过所有罗联的AI,拥有独立的人格又十分正常。她的功能在某些方面过于强大,这是弗罗斯特唯一疑虑的地方,然而丝毫不影响在他心中的评分。
温迪就更不用了,在任何人眼中都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人工配体,机械地执行人类下达的指令。但弗罗斯特却有一丝伤感,他听过人工配体的解释了,得知她无味的语气只是因为其毫无感情而不是冷漠。他的兴趣浓厚依旧,毕竟弗罗斯特尚未接触过人工配体,更没有直接接触过温迪。
弗罗斯特默默叹了口气,拿非人类来对比,未免也太悲哀了。他又认识谁呢?好歹两个月前共同战斗的克伦琴和里恩他还记得名字,他们的样貌弗罗斯特完全,只能靠服饰的特征区分。他知道两人还在的原因,是尤纳金还会叫他们的名字。是的,他们也熬过了这两个月,至于其他换了一轮又一轮的AEF士兵,弗罗斯特不可能记住。和他同一营的战友,早就躺在了歌剧院里,在海浪和歌声中永眠。
“醒醒,弗罗斯特,醒醒!”
尤纳金把弗罗斯特晃醒,后者惊出一身冷汗。等他反应过来,他才想起自己正坐在一部军用吉普里。
“大白你都能睡着,”士官长点燃一支烟,虽然乌头垢脸的,但是他精神百倍,“我也妄想和你一样能睡。”
你是持续兴奋的患者,弗罗斯特在心里对尤纳金道。
尤纳金点燃一支烟送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转向车窗,悠悠地吐出烟雾。
“我们有任务了,”他道,“我们就快到澳大利亚本地的军队总部了,南联把那里搞成一个要塞,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占领那个据点。”
“恕我直言,长官,那里一定会有一整支ASA部队等着我们。”
“啊哈,还有二十多架中型机甲、十辆坦克、防空火箭、高射炮和迫击炮,最该死的还是机枪手和狙击手。”
“你们两个少几句,你们看弗罗斯特抱怨了吗?”尤纳金训斥他们,“南联派重兵把守,明这个据点十分重要。”
“我不懂,长官,除了我们拿下来当作我们的要塞”
“这是一个象征,它会证明我们的实力,打击本地军队的士气。没有比拿下军队总部更好的办法了,击败精神萎靡的敌人简直易如反掌。我们必须夺得这个据点,完成我们的任务。”
弗罗斯特不清楚本地驻守的军队是否会因为一次挫败而泄气,他只知道他们的上级是这样命令的,所以他们就得这么去执行。
“我闻到了,一股火药味,接近敌人了,全体准备战斗。”
弗罗斯特只能闻到烟草味,子弹打在吉普引擎盖上的火花和声音倒是更明显的标识,这使他打开了枪的保险。
他们的司机破口大骂,猛踩油门,副驾驶连忙低下头躲避子弹。
“开火!开火!不要畏缩!也没有怜悯!”尤纳金一边大喊一边往车外射击,车队后面还有AA-07火力平台,沿街的敌人很快就会化为灰尘。
“我最后再问你们一次,你们知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吗!”
“明白,长官!”
弗罗斯特当然清楚,身为一般人,一位还保持着理智的士兵,他的任务是什么。这是一场战争中的战争,是他个人的战争,最终他将面临自己。要赢下这场战场,他必须达成唯一的条件。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