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冲天而起的飞机上,沃尔夫快要死了。
秦北洋坚毅地摇头,绝不撒手。沃尔夫的外套仍在秦北洋手,整个人却已坠入地面,粉身碎骨。
秦北洋把头伸出去,看着沃尔夫男爵的尸体,烈焰熊熊的军事基地,横飞的弹雨火舌。
卡普罗尼飞上数百米高空,向地面吐了口唾沫:“讨厌死这些法国人了!他们欺骗我们意大利人走上战场,制造了数不清的寡妇。现在战争胜利了,他们大块地吃肉,却连块骨头都不给意大利,逼得我们差点退出了巴黎和会。”
安娜抱紧了秦北洋,两人挤在飞机头部座舱,加上鬃毛被吹得炸起的九色,再无半点空间。他与她只能脸贴着脸,耳鬓厮磨。
忽然,秦北洋感到背后飞来个黑乎乎的东西,像硕大无朋的老鹰,却扑着四扇翅膀。
四翼天使。
趁着凡尔赛基地的爆炸与混乱,这头唐朝景教的镇墓兽,同样飞出生天。
操纵飞机的朱塞佩·卡普罗尼,目瞪口呆地看着侧方向,几乎并驾齐驱的四翼天使。副驾驶座舱里的钱科,兴奋地对镇墓兽挥手。四翼天使认出了这个国少年,同样点了点兽头。
架双翼飞机,尊四翼天使,载着个意大利美男子,三个国的少男少女,还有头幼麒麟镇墓兽,正欲冲向自由的天空……
仰望冲向云霄的卡普罗尼ca30飞机,以及伴随飞行的四翼天使镇墓兽,卡尔·霍尔施泰因博士微微叹息:“我想,我要开始相信上帝了。”
他的头发与眉毛都被烧掉大半,身上衣服被烧成了布片,浑身都是焦黑的烧伤疤痕。
“博士,我留下来,帮助你改造镇墓兽,请你放过我的儿子吧。”
满头白发的秦海关,虚弱地站在霍尔施泰因身边,他已无法独自站立,只能被两个法国士兵搀扶着。
片刻之前,九色被铁丝兜高高吊起,四面亮着“人造小太阳”的碘钨灯,让这头镇墓兽失去了反抗能力。博士抓起把电锯,想要切开九色的身体,见识存活了千两百年的“灵魂机械体”。当电锯接近九色的胸腹,幼麒麟镇墓兽张开兽嘴,发出惊心动魄的吼声。
谁都没听到过九色的叫声,秦北洋认为这头来自唐朝的小镇墓兽,只能发出类似蝙蝠的超高或超低频率的声波,那是人类的耳朵无法感知到的。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霍尔施泰因博士忽然意识到,九色发出的是鹿鸣。小时候在瑞士的乡间,他听到过长着大角的公鹿叫声,雄浑粗犷甚至有些刺耳。不过,眼前这头幼兽,却是刺耳的尖叫!尚未性成熟的小公鹿,第次发出绵延不绝的叫声……博士感到耳膜剧痛,两行鲜血从耳孔里流出,他扔下了手的电锯,倒地抱头翻滚。九色的尖叫越来越高亢,极高频率的音波向四周传递,整个工厂都在颤抖,所有的灯泡都爆炸了,直到四面“人造小太阳”碎裂熄灭!
没有“太阳”了。
对于镇墓兽来说,等于回到了地宫之。虽说被吊在铁丝兜里,九色依然开始变身。它的头千二百年前的镇墓兽。
伴同高飞的四翼天使,凑近不断下降的卡普罗尼双翼飞机,伸出兽头查看九色伤情,兽眼里露出镇墓兽的同病相怜——它可是被无情地破坏过很多次的。
朱塞佩·卡普罗尼在驾驶舱里做出手势,告诉大家必须就近迫降,否则机毁人亡。
飞机迅速找到片荒野,但是天色越加昏暗,附近还有栋建筑。安娜在前头仔细观望,才发现那是国代表团的驻地吕特蒂旅馆。
意大利人已别无选择,他用尽全力和钱科同操纵飞机,缓缓降落在野草疯长的荒野。起落架撞击同时就爆胎了,机身倾斜导致右侧机翼粉碎,蜷缩在机头的欧阳安娜,眼看要撞到地上,她在心默念《圣经》,紧紧抓着秦北洋的手,等待最后的归宿。终于,卡普罗尼让机头抬起,机尾接触到了地面,从而让机身断裂成了两截。
这是次几乎完美的迫降,尽管飞机本身接近解体,却没有个人受伤。大家纷纷跳下飞机,秦北洋抱着受伤的九色,钱科和卡普罗尼过来帮忙,意大利人问这是什么狗?秦北洋听不懂法语,此时已泪如雨下。
因为油箱起火,飞机在荒野爆炸了。秦北洋和安娜倒在草丛,看着凡尔赛的天空彻底黑暗,升起轮硕大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