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正当鲁国上下沉浸在一片丰收的喜悦中时,齐宣公派大将田渊带领兵车五百乘,在鲁国的边境点燃了战火。由于鲁国事前毫无防备,加之军队的战斗力原本就很弱,不到十天的工夫,就有十几座城相继失守。齐军的战车离鲁国的都城只有一天多的路程了。
柳子瑞虽然背后算计个人什么的挺在行,可打起仗来就不那么在行了。开始前线失利,他考虑到自己的官运,一直没有向鲁穆公报告,可现在不报告也不行了——再拖上两、三天大概齐军就替他向国君报告了!要是让齐军真攻进了都城,那他那个上将军不是也一样当不成了吗?权衡利弊之后,柳子瑞匆匆忙忙跑进了王宫。
鲁穆公正在欣赏乐舞,见柳子瑞跑进来很不高兴。他挥挥手让那些乐师和舞者退下去,然后不紧不慢地问柳子瑞:“你跑来有什么事吗?”柳子瑞吞吞吐吐地说:“主公,边境上出了……一点儿事儿……”
“哦,出了什么事啊?还非得来告诉我吗?”鲁穆公没想到这“一点儿事儿”会有多么严重,语气还是那么不紧不慢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齐国跟咱们又打起来了。”“哦,齐国这次又把咱们的哪座城占去了?”鲁穆公清楚,所谓“齐国又跟咱们打起来了”原本就是“咱们又被齐国打败了”的又一种说法而已——让齐国占个一两座城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鲁国是个小国呢?所以他听了柳子瑞的报告倒并不是很紧张。“这个……这个……齐军已经把我国东部的城池……全部攻占了。现在,齐军的先头部队离咱们的都城曲阜只有不到一百里了……不过我已经派了大批军队去拦截齐军了!”柳子瑞终于把情况说了出来,临了还没忘了给自己表表功。鲁穆公这次可着了急了——离曲阜不到一百里了,那不是打到自己的鼻子底下了吗?“这……这怎么可能?传我的命令:让前线的军队无论如何给我把齐军截住,不要让他们再往前进一步!”“这……回禀主公:这次齐军共派出了不下千乘兵车,一路上势如破竹,无坚不摧,只怕……前线上的士兵们挡不住……”柳子瑞故意将齐军的兵力扩大了一倍,以说明不是他指挥不力,而是齐军太强大了。鲁穆公一听来了一千多乘兵车,魂都吓飞了,“快,快,召集人……把大家都叫来,赶快商量一下该怎么办!”他颠三倒四地向柳子瑞下着命令。
很快,众大臣就都到了。大家得知齐军马上就要攻进曲阜的消息后,也都慌了手脚,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有的主张马上派人去和齐军讲和,有的主张赶快向别国求救,还有的劝鲁穆公先逃到国外去再说——还引经据典,说当年晋文公在外流亡了十九年,最后还是成就了霸业……
鲁穆公听了半天也不知该听谁的好了。这时,大司寇公输端站出来说道:“主公,依为臣看来,现在讲和多半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就算齐国答应讲和,只怕也要割去咱们大半的疆土;而逃走岂不是拱手将国土让给了齐国?”鲁穆公气急败坏地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家一起等死好了!”众大臣也纷纷指责公输端,“又不讲和,又不逃走,等着齐国人来抓我们吗?”“公输端,你该不是齐国派来的奸细吧?”……急得公输端大声地叫喊:“好了!我公输端为国之心可鉴日月!
大家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大伙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主公,我是说,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倒不如最后拼上一下,索性跟齐国打上一仗,要是万一胜了,讲和时,咱们就能少损失一点。”公输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鲁穆公觉得这倒比现在就逃走要好一些——毕竟他还希望能继续当国君。但马上又问公输端:“那要是败了可怎么办?”“这样,咱们一面派兵与齐军大战一场,一面打点东西,前面一败,咱们立即保卫主公逃走——就是现在要逃走,也需要时间收拾一下啊。”公输端的一席话使大家都觉得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鲁穆公也点头说道:“也只好这样了……那你们哪位去率兵抗齐?”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本来吗,这次领兵明摆着是一件当替罪羊的差事,谁会这么傻,拿着自己的头往齐军的刀口上撞?鲁穆公的目光落在了柳子瑞的脸上,柳子瑞吓得一哆嗦,急忙说:“主公,这领兵之事原本是应该为臣亲自去,可眼下形势危急,为臣还是应当留在主公身边,好……好随时保护主公的安全!”鲁穆公看看眼前的情况,失望得闭上了眼睛——完了!柳子瑞是鲁国掌管军事的大臣,连他都不愿领兵抗齐,那还有谁能担此重任呢?
柳子瑞一想,说什么这个替罪羊也得找出来,要不,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了。想着想着,他忽然向鲁穆公说:“主公,臣是不便亲往战场,但臣想起一人来,这个人可以前往率军抗齐。”众大臣听柳子瑞说要推荐一位主将,都悄悄的往后退,生怕自己被推荐上去。鲁穆公倒是很高兴:“快说!是谁?”
“主公还记得吴起这个人吗?那天他不是自夸善于用兵吗?这次就让他去吧!”柳子瑞说出了人选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鲁穆公也认为吴起很合适,于是说:“好,朕现在就封吴起为将军。柳卿,就由你去向吴起宣布朕的任命吧。另外,都城里的兵马就全交给吴起指挥好了——你告诉他,能多拖一会儿就多拖一会儿……嗨!你快去吧!”大概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失体统——没有继续说下去。接着他又向侍从们命令道:“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柳子瑞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曾申那里,一打听才知道吴起早就让曾申赶走了,幸好曾申的一个弟子认识吴起的住处,他带着柳子瑞找到了吴起。一见吴起,柳子瑞就冲着吴起说:“恭喜,恭喜!吴先生,国君派我来是宣布对你的任命的——国君封你为将军了!”吴起推开手边的《孙子兵法》,惊讶地看着柳子瑞,说:“真的?你是……”“我,我是上将军柳子瑞!你看这是将军的官印……还有调用兵马的兵符——全交给你了!”吴起接过这些东西,看了看,正想再问些什么,柳子瑞沉不住气了,说:“吴先生,你马上上任吧!这……现在有一个你施展才能的好机会啊!齐军入侵我国……你……”吴起这下明白了鲁穆公为什么会突然封自己为将军了——原来是齐国人打进来了。他轻蔑地看了柳子瑞一眼,说:“好吧!就请您带我去点齐兵马吧——区区齐军,有什么可怕的?”
柳子瑞心想,吴起你就吹吧,等见了城外那五百多辆齐国的战车你就不吹了。你不怕齐军?我可怕!我现在就得赶紧回家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带跑到国外去!这烂摊子你愿意收拾就一个人收拾去吧!想到这儿,他对吴起说:“吴先生,点兵,你一个人去就行了,反正印信、兵符我都给你了。我……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办呢!我得马上走了……祝吴先生马到成功,凯旋而归!”说完扭身上了马车,一溜烟地跑了。
吴起拿着印信和兵符,充满自信地对吴锋说:“吴锋,我不是说过吗,会有一天,国君来求着我做官——这一天不是来了吗?走,跟我去点兵——我要让鲁国人看看他们视之如猛虎的齐军是如何败在我的手上的!”吴锋一边跟着吴起往外走一边嘟嘟囔囔地说:“我看,这个将军不是什么好差事……”这话让吴起听见了,他笑笑说:“对!就因为他们都觉得这不是个好差事,要不也轮不上我干啊!”
吴起用兵符调来了全都城的兵马:兵车不到二百乘;步兵不足五千人;所幸的是装备还算精良,士兵的素质也还不错。吴起又向刚刚从前线下来报信的一名士兵那里问了问情况,然后站到了队伍的前面,对士兵们说:“兄弟们,我叫吴起!国君刚刚任命我为将军,来指挥你们……”吴起话音未落,士兵们就议论起来了,“他就是吴起啊。”“听说他上次几下就把齐国的那个苏豹给撂倒了——功夫可厉害了!”“噢!就是他啊!这样的人当将军还凑合,那个柳子瑞连剑怎么拿都不知道还当将军呢?”……吴起作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又接着往下说:“现在,齐军已经攻到了咱们的城下……齐军是有名的虎狼之师,这位兄弟刚刚从前线下来,他告诉我,齐军一路烧杀淫掠,无恶不作。他们要是攻进城来,就会烧毁你们的家园,抢掠大家的财产,奸淫你们的妻子、姐妹……兄弟们,我们能答应吗?”士兵们异口同声:“绝——不——答——应!”吴起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好,能否保卫我们的家、保护我们的姐妹们,就看我们这些血性男儿的了!大敌当前,我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一句话:勇敢杀敌的,立功受赏!临阵退缩或是不听指挥的……”说到这里,吴起从站在旁边的吴锋手中接过弓箭,一抬手,将天空中飞过的一只大雁射了下来,又接着说:“就会与这只大雁一个下场!大家听清楚了吗?”士兵们对这位新将军佩服得快五体投地了——他们还没见过他们的哪位将军有这么好的箭法,也从未听哪位将军告诉过他们勇敢杀敌还可以得到奖赏。他们立刻给了吴起一个响亮的回答:“听——清——楚了!杀——敌——立——功!”吴起见士兵们的情绪已如此高昂,便跳上一辆战车,对大家高喊道:“好!大家现在跟着我——出发!”
齐军能够一路过关斩将,没费多大的事就攻到了鲁国都城边上,这让田渊不知不觉的骄傲起来。在他看来,这场攻打鲁国的战争,简直就是在同一群幼稚的小孩子玩儿游戏——太简单了!从进入鲁国国境那天起,自己的军队就没有遇到过哪怕一次像样的抵抗——这也叫打仗吗?可笑英浩在自己离开齐国的那一天还嘱咐自己一定要小心应对,不可马虎!小心?让我小心谁?鲁国有什么值得小心的地方?真是杞人忧天!他这里正这么洋洋得意地想着,有一名士兵来报告:“报将军,我军离鲁国都城曲阜还有三十里了!”田渊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就进城好了!我早就想住两天正经房子了——天天住帐篷真是受不了!”——好像曲阜早已在他的控制之下了似的!那士兵把田渊的命令传了下去,齐军便旁若无人的向曲阜开来。
此时,吴起率领的鲁军已在曲阜城外扎住了阵脚。吴锋不安地问吴起:“公子,你有把握打败齐军吗?”吴起用自信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左右的将士们,最后对吴锋说:“要是没把握打败齐军——我来这里做什么?”“可……”吴锋还想说些什么,吴起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话,接着,吴起开始向士兵们下达命令:“二十辆兵车在前面排开——作为掩体,所有弓箭手分为三队,列在兵车后面,一会儿齐军发动攻击,弓箭手要立即放箭,射完后马上后撤,第二队在第一队射箭时做好准备,第一队一撤下来就马上顶上去,第三队作为后备军,随时准备替换一、二队的伤亡人员,总之,不论齐军的进攻多么凶猛,我们都要用箭把他们射回去!剩下的兵马分为左右两翼,在前面大路两边的树林中埋伏,听我擂响战鼓为令,以战车为掩护,步兵要冲入齐军的队伍中去,将齐军的队伍切割为数段——让他们首尾不得呼应。并尽可能在齐军队伍中制造混乱!听到我第二次擂响战鼓,你们就马上从齐军队伍中撤出,待与我所率中军汇齐后一道咬住齐军不放。务求穷追猛打,马不停蹄,不要给齐军留有一丝喘息的时间——一直将齐军赶出鲁国!我的安排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士兵们对吴起的安排有些不放心——将军身边只留下二十辆兵车,这能抵挡得住齐军的进攻吗?但当他们看到吴起那充满自信的神情时,猛然觉得担心是多余的,跟着这样一位临危不乱的将军,是不会打败仗的。于是大家齐声回答,“听清楚了!”然后按照吴起的安排各自进入了自己的位置。
吴起看着士兵们各就各位后,自己带着吴锋上了排在最前面的一辆战车,在他的面前摆着一面战鼓——这里就是他为自己安排的指挥部!吴起将在这里指挥他生平的第一场战争。
吴起站在车上,凝视着齐军来的方向。同车的副将忍不住问道:“将军,齐军兵力雄厚,按理我们应该集中兵力在正面迎敌,这样才可能挡住敌人的进攻。将军为什么反倒……”吴起听了副将的问话,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看齐军来的方向的上空,才对副将说:“鲁军之所以节节败退,其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为将者总是按理作战!齐军有战车五百辆,兵力远远超过我军。如果正面交战,即使我军集中全部兵力也不是齐军的对手。之二,我军的将领对齐军的作战状态没有分析,兵书上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有认真的分析对手,打败仗就很难避免……”副将听得连连点头:“将军所见极是,那您如此安排,又有什么用意呢?”吴起对这位副将的求知欲如此之强很有好感,他又继续讲解道:“就目前的情况而言,齐军一路全胜,其必生骄傲之心。骄傲之心会让主将放松对我军的戒备,所以我让大家埋伏在大路两旁,他们是不会发现的。而我只以兵车二十辆在正面迎敌,齐军见后必是不会放在心上,一定会毫无顾忌地冲杀过来——而这正是我希望的。因为齐国排兵的方法在列国间是很知名的,我也知道一些:他们总喜欢将作战能力强的士兵放在最前面,后面的士兵往往是战斗力较弱的。我刚才的安排就针对他们的这一特点所作出的——齐军的先头见我军力量薄弱,便欲一举拿下。肯定不仔细观察就冲上来,这样就把他们战斗力较弱的后部和两翼暴露在了我军的主力之下。先头部队被我军的弓箭阻挡,无法很快取胜,会削弱他们的斗志,而这时我们的主力对他们的两翼发动攻击……”说到这里,吴起抬头看了看,说:“齐军到了,等打完了仗,你要是有兴趣,我再给你讲吧!”那神情就像终于等来了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
副将往东方一看,果然,空中扬起一片烟尘——那是战车将至的先兆。吴起已经下令让第一队的弓箭手做好了应战的准备。自己则昂首站在战车上,等候着齐军的到来。
齐军冲在最前面的正是苏豹。他上次让吴起打败之后,一直想要找机会争回脸面,所以这次攻鲁他格外卖力,一路上已不知有多少鲁军葬身在他手中那柄四十几斤重的铜锤之下。此时他在战车上已经遥遥望到排在曲阜城下的鲁军了。一见鲁军只有二十余辆战车,苏豹不禁一阵狂笑:“哈!哈!鲁国的人大概是快死光了——就凭这二十几辆战车,想挡住我苏豹?弟兄们,冲啊!踏平曲阜城!”齐军直奔吴起的中军冲来。当苏豹看到鲁军为首的是吴起时,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连催御手快将战车驾过去,好将吴起杀之而后快。
吴起也看到了苏豹,他向着苏豹高声喊道:“苏先生,这次你会败得更惨的!还是快点逃回齐国去吧!免得后悔!”几句话把苏豹说得暴跳如雷,抡着铜锤在战车上直蹦。吴起看着心里忍不住笑:这样的莽夫哪里懂得兵法?见苏豹带领着齐军已进入了弓箭的射程之内,便命令道:“第一队,开弓放箭!”立时一阵箭雨射向了齐军,齐军当即倒下了一片。苏豹的左肩上也中了一箭,他高声命令左右赶快放箭反击,可是由于鲁军采用两队弓箭手轮流放箭的办法,所以射向齐军的箭雨一直没有间歇,齐军在这样密集的箭雨之下根本抬不起头来,哪有机会放箭还击呀?苏豹看看这样也不是办法,只好下令暂且后撤至弓箭射程外,稍事休整后再发动攻击。
齐军一撤,吴起马上命令停止射箭,苏豹见鲁军不射箭了,又立即命令齐军往回冲,一冲过去,又被一阵箭雨给射了回来……这样一连几次,齐军每次都是扔下一地的死尸,无功而返。渐渐齐军有些疲惫了,冲锋也不像刚开始时那样凶猛了。吴起见时机成熟,挺身站到战鼓前,抡起鼓锤,敲响了战鼓。
“咚,咚”的战鼓声唤出了埋伏在齐军两翼的两支生力军,五千名步兵在一百多辆战车的掩护下,挥起长戈大戟,像两股旋风一样卷进了齐军的阵营。在后面的齐军毫无准备,转眼间被分割成了无数小块。鲁军的战车在齐军中横冲直撞,如削菜切瓜般的砍杀着,步兵们更是杀得红了眼。只见,寒光到处,掀起阵阵血雨;战马鸣时,徒添许多亡魂。鲁军一边大肆砍杀,一边放声高喊:“齐军大败!快快投降!”“杀齐军啊!”“齐军败了!杀啊!”……齐军在这样猛烈的心理攻势之下,更是乱成了一团。
前面的苏豹正准备再一次组织冲锋,忽听身后一阵的大乱,隐约间还听到“齐军败了”,再一看吴起正催动兵马向自己这边杀来,大惊失色,慌忙下令后撤。齐军本来经过十几次冲锋,却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已经泄了气,这会儿一听说齐军已败,将领又下令后撤,就都没命似的往后跑——哪里还是撤退,完全成了败逃了!俗话说:兵败如山倒,这话非常有道理——军队要是没了斗志,那败局就像山陵崩塌般无法挽回了。齐军前队的兵马战车往后这一跑,来势突然,后队的战车还来不及调头,结果前队后队的战车撞在了一起。人、马、战车相互挤压踩踏着,带着一路的哭嚎声向后逃去。
吴起见齐军已溃不成军,一面擂响战鼓,让冲进齐军阵营的鲁军迅速撤出,以免误伤,一面命令身边将士奋起直追。往前追不多远,就与两支攻击侧翼、制造混乱的鲁军汇合了。大家见齐军败退,群情激奋,哪里还管什么累啊、伤的,个个奋勇向前。一时间,鲁军像开闸的洪水扑向了后撤的齐军。吴起的战车冲在最前面,只见他一边擂着战鼓一边高喊着:“兄弟们,鲁国的父老看着咱们呢!咱们要把齐军赶出鲁国!
给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田渊的队伍在最后面,他听着前面乱七八糟地叫喊着什么,正想问随从发生了什么事,却一眼看见几十辆战车从前面狂奔而来,还没等他喊出声来,就撞在了他乘的战车上,田渊被战车巨大的冲力扔出去老远,他爬起来喊:“不许后退!违令者斩!”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喊了两声,看看形势不妙,也爬上了一辆逃跑的战车……
鲁军在吴起的率领下,马不停蹄地追了下去,终于在两天后,把齐军远远的赶出了鲁国的领土。通向齐国的大路上,满是齐军扔下的兵器、物资和数不清的尸体。吴起看着远去的齐军,惋惜道:“可惜!要是有五百辆兵车,我就直捣临淄!”鲁国的士兵们可一点都不觉得惋惜,他们跳啊,叫啊,欢庆这鲁国历史上少有的胜利!
回都城的路上,吴起问那个仍与他同车的副将:“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那样安排了吗?”副将钦佩的点点头:“将军的才智真不亚于当年的曹刿!其实据末将看来,齐军并不是败在咱们这不到二百乘战车之下的……”“哦,那你说说看,齐军是败在哪里的?”“据末将看……齐军是被他们自己打败的!”说完,副将有些后悔——这叫什么话?说齐军是被自己打败的,那岂不是把将军的功劳给抹杀了?果然,一旁的吴锋一听就冲他嚷上了:“你胡说什么?要不是我们公子,你们这群人早当了亡国奴了!还胡说什么齐军是被自己打败的?”吴起忙制止了吴锋,“吴锋,你不懂!这位兄弟说得没错!”然后又对那副将说:“你说得很对!靠咱们的二百辆兵车去和齐军硬拼是不能取胜的。可咱们胜了,这是因为齐军的将领不会用兵。这就像一个人用斧子砍树,如果他善于使用斧子,就会比空手去伐木省力得多,可他要是不会用斧子就很可能被自己的斧子砍伤。我们做的不过是帮齐军把他们手里斧子砍向他们自己罢了!”副将听完吴起的话,若有所思地自语道:“用他们自己手中的斧子砍他们自己……”吴起看着他又说:“我们这些领兵的人,可尽量别让自己手中斧子砍伤啊……”
吴锋听着两人的对话,越听越糊涂——他们说什么呢?这时前面的士兵来报:“报将军:已经能看见都城了!”吴起抬头看看,曲阜城真的已是遥遥在望了。他传令将士们:“兄弟们,打起精神来!让曲阜的父老看看咱们这得胜之师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