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玠领命一请司马懿,曹操不信,又差一武士;利剑直直刺下,司马懿一动不动……
天刚晴,曹操差遣东曹掾毛玠来到司马府。张氏将其迎迸客厅。毛玠一落座,便自顾滔滔不绝他说:“当今天下大乱,正是智士劳心、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先生独处一隅,静观天下之变,时日已久,该是出山以展大才的时候了。曹司空乃当今英雄,感念令父司马防举荐之恩。曹司空求贤若渴,惜才如命,念及司马懿博学聪慧,欲延请到府中任文学掾。”等等。
张氏又是点头称是,又是连连感谢,未了,说:“曹司空垂青,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夫君他突患风痹,四肢酸疼,行动不便,恐怕难以成行,十分抱歉。”
毛玠一听傻了眼。我这半天口舌是白说了。可我也太迂了,怎么没先问问他司马懿的状况呢?他不信。
张氏便引领他到卧房。果见司马懿病得不轻,躺在那里哼哼着,婢女捶打着双腿。药锅里冒着热气。
毛玠悻悻然上前抚慰了几句,便回去复命了。
曹操听了,并不相信。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得风痹病呢?
莫非是装病?如是装病,分明是不愿意到我这里来。为什么不愿意来我这里呢?不行!他越是不愿意来,我越是要叫他来。凡人才,都得为我效力。
曹爽在一旁早急了,嚷嚷道:“这么不识抬举!不来就算了,天下能人多着哩!”
曹操烦躁地:“休得多嘴。老夫此番差一刺客前去,若是装病,一试就可知端底。到那时,看你小小司马懿还耍什么花招。”
曹爽一听,忙拍胸打肚道:“叔叔,就派小侄去吧。他若是装病,我就一刀宰了他。”
曹操喝道:“混帐。退下!”
曹爽翻了翻自眼,悻悻然退下。
曹操招一武士过来,如此这般交待了。武士领命而去。
夜幕笼罩着大地。孝敬里村头的司马府宅像只巨大的怪兽静静地蹲伏在那里。
一匹快马驰来,在村外的小树林停下。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翻身下马,将马系在一棵树上,径向村头奔来。
蒙面人轻手轻脚地来在司马府宅墙外,弯腰拾一石子向院中投去。稍停,不见动静,便纵身上墙,翻到院中。蒙面人一双眼闪着精光,左看右看,寻着灯光来到司马懿卧房外。
蒙面人舔破窗纸,向房内窥视,见司马夫人和婢女在外屋煎药。便悄悄来到内室窗外,以匕首拨开卧房窗子,潜入房内。
此刻,司马懿还没人睡。他深知曹操多疑,不会死心,还会派人来探虚实。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曹操会采取这一手。
摹地,他隐隐听到房外有极轻微的脚步声。夫人和秋香在外屋煎药,不会是她们。此刻,府中其他人也不会过来,就是有人来,也不会这样行走,莫非……
窗子有响动。不好,有人!什么人?窃贼?还是……好吧,不管是什么人,我早已严阵以待。
窗子开了,一个黑影跃人房中,直扑床前。
司马懿直挺挺躺在床上,木呆着脸,仰视床帐。他眼角的余光,早看到蒙面人和他手中明晃晃的利剑。
刺客!他脑海里摹地蹦出两个可怕的字眼。怎么办!我要不要跃起来擒住刺客?不!我并未得罪什么人,打家劫舍的贼人也不敢到我司马府来寻死。莫非……他脑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试探!又是曹孟德的试探。此公生性多疑,从不轻信他人,一定是怀疑我在装病,而施计试探。此刻,我一露出惊惶,或者一动,就会露馅。好厉害的手段。你来虚晃一枪,我报以顺手牵羊。看咱谁斗得过谁。想到此,便双眼直勾勾地一动不动。
说时迟,那时快。蒙面人目光灼灼,手中的利剑已直直刺下,剑尖在离司马懿喉头几寸许时,略略一偏,扎在枕头上。
司马懿心中松了口气,果然是试探,差点儿露了馅儿。
表面上却仍不露声色,依然痴呆呆一动不动。
刺客见司马懿没有反应,便相信他确实有风痹病,便返身从窗子里跳出,顺原路回去交差。
曹操此刻正一边和毛玠下棋,一边等着回音。见刺客这么快回来,忙推了棋盘,仔细讯问。
刺客眉飞色舞详细讲了经过。
曹操皱皱眉问:“你刺他时,他果真一动没动?”
刺客卖弄他说:“他也得能动。卑职出手神速,他能动也躲不过的。”
毛玠说:“大人,想他司马小儿,一小小主簿,有何了不起,竞这般难请。想必是自知徒有虚名而不敢来见。现又病成这样,就算了吧。”
曹爽早忍不住,对刺客嚷道:“晦,你咋不一剑下去,了结了他?”
曹操怒道:“住口!”
曹爽嘟嚷着说:“依我看,他无视叔叔,就该杀了他嘛。”
曹操烦躁地挥挥手道:“下去,下去。”他见曹爽离去,心想:司马懿患风痹病,该是四肢疼痛,行动不便,但其颈项还是能动的。缘何见刀不躲闪一下呢?显见他是装病,而且装得很像很认真;会装病而且装得像,这确实了不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糜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此人更不可等闲视之了。这样的人更不能放过了。也罢,他叫过毛玠,又是如此这般交待了。
毛玠一拍胸脯,道:“大人放心,毛某不信斗不过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