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贾政出了礼闱到家,才到院门,听得一片报喜声音。你说是何喜事?原来是探春周府打发来的。因周总制边海屡立奇功,圣心大悦,周府出了世职,即命周琼的儿子周廷抡,世袭了一等轻车都骑,随着报喜的来替岳家报喜。
林之孝拿着报单刚到院内,王夫人、探春、史湘云、李纨、宝钗、平儿,方才迎到阶下,在贾政前请安未毕,贾政回头,看见林之孝拿着报单,站在一傍未敢回话。遂即开口问道:“门口吵嚷,有何事体?你手里拿着什么?”林之孝即打千请安,口说:“老爷大喜,周姑爷得了世职了。”遂将报单打开拉着,请贾政看。贾政闻言甚喜。即看报单上写着:“捷报:贵府周姑老爷名廷抡,奉旨承袭一等世袭轻车都骑。钦此。”旁写“京报人连三级、高一品。”贾政看完,吩咐林之孝:“将报单贴在大门壁上,可重赏来人。去罢。”林之孝才要转身,贾政又说:“你可吩咐众人男女,不用来磕头了。东府赖大亦替吩咐。探姑娘处我替你等说就是了。”林之孝连应着“是!”便退出去。?
王夫人即先替贾政道喜,贾政一面走进屋来,说是:“太太亦同喜呀!”便笑着向探春道:“姑娘大喜!”探春脸上一阵霏红,因接贾政出差回来,穿着整齐衣服,即上前要替贾政、王夫人行礼。王夫人连忙拉住,说:“姑娘人家,岂可如此。”遂叫李纨、宝钗、平儿:“皆来替你三妹妹道喜。”史湘云亦走来万福。姊妹才行礼毕,琏、环作过揖,贾兰替姑娘磕了头,探春一一还礼过了,贾琏等即退出去。大家坐下,贾政要说会场中事,忽报“东府大老爷在书房候老爷说话。”贾政即起身去了。
忽见各房丫头都凑齐了,来替探春磕头。正在说笑间,玉钏说道:“薛姨太太、邢姑娘、邢大太太、尤大奶奶皆进门了。”王夫人等接进房内,皆说大喜。又向探春道喜,遂各挨次坐了。彩云、玉钏两边端上茶来。喝着茶,众人齐说:“皇上恩典实在隆厚,凡为臣的何以报答。”又说了一会闲话,留下薛姨妈诸人吃了饭,薛姨妈又看了芝哥儿,方才回去。
再说贾政到了书房见贾赦,说了不多几句话,忽见包勇拿着两个单名手本,禀道:“新进士曹老爷、董老爷来拜。”贾赦听得,即由箭道绕出,回府去了。贾政忙说道:“请厂亲自接出。屏门一闪,.只见从外边走进两位青年进:亡来,衣冠济楚,品貌轩昂,见于贾政,一同作下揖去。贾政即忙还礼,遂让到书房。曹,董二人进得门来,跟的家人即将红毡铺下,二人同声说道:“门生辈久钦山斗,今日侥幸一第,叨荷忻朵。在午门前谢恩,见本房老师,始知已弃之散樗,蒙老师逾格成全,知已之感,终身莫罄。所以今日先来老师前叩拜,以铭顶戴。”说着,即一揖,跪下去行礼。贾政连忙还礼不迭,谦逊再四,到底受丁两礼,方才依允。要让贾政上坐,贾政如何肯,后来亦按师生礼,二人叙齿坐了。
七十四、连辉端上茶来。茶罢,贾政先开口道:“二位贵乡何处?台甫何称?”曹凤举年长些,遂先答道:“门生祖籍长洲,字紫庭。”董秀先道:“门生在河间府交河县隶籍,号绳武。”贾政又问及家世,曹进寸:道:,“门生曾祖做过阁部,现在礼部右侍郎即是家叔。”董进士道:“门生之祖原任副宪,家严司铎高阳。”贾政遂拱手说道:“二位高才如此,青年如此,又系世家,将来自为国家栋柱。学生今日得遇二隽,可谓三生有幸。”曹、董二位连连打躬道:“门生末学小子,全仗老师教训,以望少有成就。老师今日奖谕,虽是诱掖深心,然门生辈闻之转觉颜汗。况门生场内文字皆被誊坏,若非老师不拘成例,委曲培植,则门生此日早落孙山。何能博此荣名,以光门闾。”贾政道:“若说场内一事,学生为国惜才,全无成见。二位年兄谆谆言之,学生转自愧了。”小厮们又送上一道茶来,因又谈谈殿试及朝考等事。曹、董遂起身辞出。贾政亦不便留,只说:“容日再拜。”送出大门。曹、董必定候着贾政转身,方才上车而去。后来曹凤举殿在第一甲第三名,中了探花,受职编修。董秀先殿在二甲,亦点在翰林庶吉士。不题。
贾政在家一连月余,衙门无事。转瞬过了端节。一日,坐在上房,与王夫人正说闲话,忽见宝钗抱着芝哥儿,奶母王嬷嬷后头跟着,走进房来。王夫人一见,即接过来抱着,看了一回,即递到贾政怀内,笑着说道:“爷爷看这个孙子好吗?”芝哥此时已经四月有余,生得唇红面白,目朗眉疏。贾政看了甚喜,遂两手接了,抱着说道:“此子看来较宝玉大有出息。”便向王夫人及宝钗说道:“切不可过于溺爱,使其习惯性成,就无大出息了。”
说尚未毕,彩云进来,禀道:“林之孝才回事,说薛大爷蟠南边回来,过咱家这边,替老爷请安。现在书房,琏二爷陪着坐哩。”贾政闻听,即将芝哥儿递给王夫人,遂一直走到书房来。薛蟠连忙站起,走来打千请安。贾政连忙拉住,问道:“贤甥一向受乏,身子可好?”薛蟠说道:“托姨爹福,外甥在外身履皆好。但外甥出外日多,姨爹这边连连喜事,外甥连头没磕一个,今日回来,理应多补磕几个才是。”说着即跪了磕下去。贾政还了半礼,连忙拉住,说道:“外甥多礼了。”因让他椅上坐好。贾琏乘空即走去了。
七十四端茶,薛蟠接了茶,一面喝着,贾政便说些别后事情。薛蟠亦将一路风景,彼此说了好半日。又喝过一次茶。贾政忽然问道:“老贤甥在外,苏杭一带可遇着什么高人吗?”并兼问周总制边海剿寇之事。薛蟠说:“姨爹不问,外甥正要上禀。外甥在苏州向金陵发货时,遇着一位奇人在街前测字卖卜,甚灵验。外甥测了一字,其应如响。外甥又去谢他,他遂问及姨爹,托外甥带一信来问候姨爹。.他又说本是一族。外甥过来时,此信未及带来。”便叫跟的小厮:…陕回去,在枕头匣内,请老太太查出送来。”小厮天福答应着,就去了。
贾政便问:“外甥何事,测了个什么字?何不说说。”薛蟠道:“去年九月间,因在苏州置货,一时行情太昂,不能买起。约定九月内回金陵去。不知何日可以起身,外甥遂叫这个道人测字,好定行期。那人便叫将他筒内许多字卷儿,拈出一个字来,是个“有”字。那人用一铁箸在灰盘内写了片刻,遂问道:“你可是问行期的么?”这句话就把外甥吃了一惊。外甥心内自思:并无开口,这道人何能预知?因急急答道:“正问行期的。”那道人遂说道:“这个有字,九月无期,十月有象。”外甥又问:“可得十月多会?”那道人又说道:“欲定准期,月在半天,不过十五前后,即可起身。”外甥亦未深信,送了卦礼,即回寓来。不意行情直到十月初头方才平减,直到十四日方能装好上船,外甥开时,正是十月十五。姨爹说这字断的准呀不准?外甥今春又到苏州,这道人仍在街上卖卜围的人越发多了。外甥看他替人起了一课,说是“垢卦”,此人是求婚姻的。他说:“垢者遇也,又婚姻也。这卦甚好,二爻发动,当是求一得两。”一句话说的这人连声赞道:“真是神仙!”不便问那人是何缘故,想来是断得着了。外甥遂上前谢他所测之字,甚是奇验。那道人便问外甥姓氏,外甥对他说了,他遂哈哈大笑道:“原来就是金陵薛兄!当年为抢一女子,打过人命官司。可还记得道人吗?”外甥闻言,不知如何应他。那道人便又说道:“薛兄不必踌躇,贵姨翁可是荣国府贾讳政的吗?”外甥只得说是。他说:“很好。我正有字候他,薛兄可替我带去,便说贾雨村致候,贵姨翁自然知道。”
贾政一闻此言,连说:“奇事!但这贾雨村,现奉特旨,因吏部奏请起用遗老一折,?各处行文征求,此刻想已将次到京了。”薛蟠听着,随就说道:“这就是了。外甥此事,正在疑惑这个道人,外甥接他字后,苏州哄传阊门街上卖卜道人奉旨起用了。吴县聘到衙门内,优礼相待,禀明上司,用船装了,护送上京。走了”三两天,在船上早晨众人起来,忽不见了,亦不知何时隐去的。这还不算个高人吗?”贾政闻言,点头称异。
薛家小厮取了信,走进书房,薛蟠接过,看了不错,即递给贾政。贾政接过信来一看,封签上写着“宗兄大人亲手开拆”,后写“护封”,用着图书。贾政拆开一瞧,恰是一张红纸,四句好像谶语一般,上写着:“遇赵而升,遇礼而止,期颐上寿,玄曾绕膝。”语意颇是吉祥。贾政瞧了,遂即袖着。又问周府边海动静,薛蟠说:“外甥虽到杭州,并未知其的细,不敢混言。”因禀明要见姨母王夫人去,贾政遂叫贾兰陪着进上房来。不题。
却说周总制领兵五万,偏将数十员,水陆并进。一连几阵,皆获全捷。杀得海寇躲人海中深岛之内,不敢滋扰。奏闻后,忽蒙圣恩,赐了许多珍异,又赏了世职。随征将士,交部从优议叙。降旨:“擒获寇首,再行升赏。”周琼正欲驾船深入岛屿,搜捕贼寇,不意贼首黄信忽得了一个奇人,叫做赛乌获,身高丈二,膂力过人,善会妖术,走石飞沙;又有聚兽神牌,能聚虎豹狼虫许多怪兽。临阵冲击,无人可当。即如汉时巨无霸神通相似。黄信仗着此人,遂悄悄带兵一万,绕出周琼寨后,亲来搦战。
周琼领兵迎敌,却被赛乌获用了妖术,又放出许多恶兽,一时不能抵敌,败了一阵,折勾一二千人。忙传令据险安营,小心防护,恐贼劫寨,,另想别法破了妖术,即可制胜。及诸偏将正商议间,忽令旗来报:“营门口有一道人,背着宝剑一口,葫芦一个,口称甄士隐,要见总帅。”原来周总制与贾雨村在朝相好,尝听见说,急流津有烧了茅庵,隐去一位真人,叫作甄士隐。平素甚是景仰,一闻现在营外,连忙率众,倒履接将出来。见了时,周帅先打躬,备述平日渴慕,今幸得见,大慰平生。
甄士隐一见周总制如此谦逊,礼贤下士,心中亦甚欢喜,还礼稽首,遂同周帅步入营来。周帅细看来人,苍髯皓首,鹤发童颜,飘飘然大有神仙气概。举手让其上坐,甄士隐再三不肯,才在帐中分宾坐了。,茶过一巡,周总制便问:“老先生何处云游得到此处?学生一见仙颜,便觉尘襟尽表。”甄士隐说:“贫道踪迹向无定所,与老大人本有前缘。因闻赛乌获善用妖术,贫道不才,颇能破之。用敢毛遂自荐,亦是天数。想老大人应自不我遐弃。”周总制听了,满心欢喜,连连谢道:“学生何德何能,得邀老先生此番帮助,便可指日奏功。、学生当据实上达,老先生定蒙不次之遇,此不独学生营中之幸,实我皇上洪福之征也。”甄士隐听了一笑,也不多言。营中筵宴,甄士隐随便吃些,亦不见其奇异。
次早,天尚未明,甄士隐即请周总制升帐派兵。令众饱餐。到了天色微明,即擂鼓摇旗,带领人马杀奔海寇营来。黄信听见鼓声,仗着赛乌获,亦将兵马排开拥出。当下两兵尚未打仗,赛乌获即行起妖术,一阵飞沙走石,狼烟烈火喷过阵来。甄士隐一见,遂拔出松纹宝剑,指定烟火沙石,念念有词,喷了一口法水。顷刻间,沙石俱净,烟火全消。赛乌获心中大怒,便把聚兽铜牌敲了数下,忽听得一声响亮,牌中奔出许多奇形怪兽;俱向周帅兵马咆哮蜂拥而来。甄士隐忙将背上葫芦托在掌中,拔去顶盖。说急更快,葫芦中飞出一群火鸦,皆向众恶兽飞来,啄其眼睛,又被火焰烧着毛尾,响了一声,如雷一般,火鸦不知去向。许多恶兽俱各寂然。赛乌获见破了法,知有能人。才要驾席云逃命,甄士隐早将宝剑祭起,分作两段。周帅兵土一拥上前,海寇落荒而去。当将赛乌获枭了首级,军中遍找甄道人,已不知何处去了。正鸣金收军,只见甄士隐擒了寇首黄信,来到军前。周帅一见大喜,即令偏将把黄信锁好,打人囚车,连夜差官拨兵,解京报功。即将甄士隐擒获首犯一节,写入本中请旨。当日厚待甄士隐,大开筵宴,犒赏将士。
次日,仍派兵搜擒余党。一时归降者众,周帅准其自新。边寇渐息,海疆宁谧。当复奏闻。俟命下,始好班师。周帅每日筵宴甄士隐,敬之如师。闲谈时忽提及贾雨村来,甄士隐说:“雨村虽已了悟,尚得积累功行,始能修成仙体。”周帅听了,甚是诧异。
不一日,前次报捷折子批了回来,周琼接旨,行了跪拜仪注,遂即开读。甄士隐亦杂在众偏将同着听宣。只见折子御笔批道:“海寇首犯被获,功出甄土隐手。看其屡破妖术,似有仙意,令其驰驿来京见朕,再降谕旨。周琼经略有方,海疆宁谧,着赏给三等侯,并令承袭八世,以昭懋眷。其余出力偏将,即着周琼查明,咨部升用。钦此。”
周琼才读完诏旨,忽见甄士隐从人丛中听了一个“仙”字,遂走到当中,向北磕了三个头,口称圣寿,旋即起来,对着周总制连打三躬,说是:“深蒙携带,贫道从此便可名列玉京,不在尘世混迹了。”说罟,化作清风,忽然不见。周帅及众偏将俱各赞叹称奇。
过了数日,第二个折子又批回来。接旨开读,上写着:“览奏欣慰。大兵撤回,各归本汛。周琼着来京,仍回提督之任。边海总制员缺,着台州镇总兵柳春荟补授。钦此。”周总制遵旨,将兵分起,令其将领逐队领回本汛。只带京兵三千,偏将六员,俟柳春荟接任,即时起马。带着京营兵将回京。
此时已交秋末,及到京,已是十一月初间了。当将兵将交回本营,即来宫门候旨。当蒙召见,深邀褒赏。奏到甄士隐事,圣心亦觉甚奇。即赏假两个月,再赴提督任去办事。周琼谢恩,出来回府。
原来贾政新点了巡视北城,凡有内阁传抄,本衙门逐日走送,所以周总制奏绩封侯,班师回京等事,荣国府早已得知。觅政除送贺礼外,亲自到周府道喜。于十月底,即与王夫人商议,将探春送回府去,候着接见侯爷。及至周琼到家,兄弟周瑶外边接着,即同进后边来。
周琼亦系南籍,夫人定省未回,虽已去接,尚未到京。探春即忙忙迎将出来,请安道喜。周琼走到房中,探春亲自捧上茶来。周琼最疼探春这个媳妇,见其送茶过来,即欠身连茶盘接到手中,便说:“令人罢了,你可坐下。”便问:“汝老爷、太太可好?”探春连忙站起,答道说:“好。媳妇来时,老爷、太太皆吩咐,先替请安,——”话尚未完,只见周廷抡压着行李来到。请了安,即禀:“荣府贾二老爷来拜,已在书房候着老爷哩。”周琼一闻此言,即站起来,忙忙出去,并吩咐备饭伺候。
贾政与周琼本是最厚的朋友,后结了亲,又成至戚,不同寻常。所以贾政一闻其来,急赶来道喜问候。周侯来到书房,即叫:“亲家老哥在那里?年余不见,实在想坏弟了。”贾政亦赶着答应,两下里早已见面。遂即拉手,彼此道喜。亲热了好一会,才分宾坐下。
贾政便细细问了边海剿战的事体,周琼逐一回答。因说起甄士隐成仙的事来,周琼遂接口说道:“皇上玉音实在可异,甄公闻一“仙”字,立刻谢恩,飞升去了。当时府上宝侄去时,曾敕封“敷文真人”,想来必有征验。不知府上可见什么仙迹吗?”贾政说:“宝玉小阿子,何足齿及。甄公当日在急流渡口,已著仙迹。又不知修积多少年数,即如今日擒贼,为国立功,便免了生民许多涂炭。得邀异数,亦是理所当然。我兄应不以弟言为河汉。”周侯遂答应着:“是!”
周廷抡出来见贾政,说了几句话,就辞了进去。只见两边家人端上酒来,贾政笑着说道:“亲家老哥懋著奇功,边海远来,小弟未备一席掸尘,怎好相扰?”周琼亦笑着,说道:“我们至亲,何分彼此。亲家老哥今日即算见邀小弟,亦何不可?”二人说着,皆笑了。遂即对面坐下。酒过数巡,天色渐渐晚来。贾政即站起身来,辞道:“亲家大人今日才回,理当歇息。容日弟当奉屈一谈,再领教罢。”周侯再三挽留不住,贾政遂出了大门,坐车回去。周琼遂进内安歇,不表。
单说贾政坐车回来,刚到市口,离府不远。——原来贾政新管巡城,便有北城察院皂役常川在府伺候,出门时即随车听差。正走间,只见一群人拉着一个人,打的着实狼狈。那个人见了大鞍后徜官府车子,前头有皂役开路,即跪了,喊起屈来。贾政欲要不管,因近日得了巡城御史,此地又属北城所管,见众手攒殴,一时动气,即住了车,吩咐跟役,将那人带到车前。便问:“你叫甚么?为着何事,众人打你呢?”那人跪在地,磕了头,说是:“小人叫倪二,小本生理。因众人勾了去赌,今日小的赢了钱,局家叫施大,仗着人众,抢了小的钱,还把小的打得如此。只求大人恩典。”贾政听说为赌钱事,即吩咐皂役包必胜同管街人,押去兵马司审办去了。
车子渐到府门,忽见一个妇人,披头散发,拦着车子哭着叫屈起来。贾政见离私宅近了,即叫将此妇人带回府内去问。未知是何屈情,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