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焚香告天

    话说王允治家严肃，平常日间后园里面，不准家人、侍一一女一一，私一一自一一出入。忽然闻得长吁之声，又似乎喁喁私语，所以心中不胜惊讶，疑为奸盗，便蹑足轻声，前来查察。

    及至行近牡丹亭侧，但见一庭月一一色一一，四顾无人。亭之正中设着香桌，上面摆着金炉，炉内香雾溶溶，余烟袅袅，只是寂寂无声，不见人影。

    心下大疑道：“刚才明明的看见火光，听见人语，此时如何绝无踪影呢？这香桌和金炉也是夫人在日，焚香所用，一一自一一从夫人殁后，还有何人前来焚香呢？难道我身上不久便有大祸？

    夫人在冥冥之中已竟知道，所以十分着急，前来显灵么？”

    心中狐疑不定，向着亭内仔细观看，方见香桌之下，伏着一人，在那里叩头膜拜，低声祝告。

    王允大疑道：“此人是谁？为何更深夜静，在此焚香祷告。

    “只因一一自一一己身在亭外，急切之间，看不清梦，便轻轻的挨近亭上的栏杆，俯在上面向下观看。方知是侍婢貂蝉。

    这貂蝉本是南方人氏，幼年丧父，随了寡母来至王允府中服役，到了十二岁上，其母一病疫亡。

    王允的夫人怜其孤苦伶仃，一无依靠，便把貂蝉带在身旁，抚养长成。王夫人本因膝下空虚，时起悲感。如今有了貂蝉，就当做儿一一女一一一般，教他一一女一一工针指。那貂蝉非但相貌美丽，而且聪慧异常，凡事一教便会，一会便一一一精一一一。

    王夫人格外欢喜，又教他读书识字。貂蝉对于读书，尤其是一一性一一之所好，朝夕诵读，从不出外嬉戏，非特王夫人十分一一爱一一惜，就是王允也欢喜逾恒。

    到得年方二八的时候，出落得身材窈窕，人品风流，明眸皓齿，粉面朱唇，真个是花容月貌，玉骨冰肌，天上神仙，人间佳丽，天然的生成千娇百媚，世界之上真没有第二人了。

    王夫人因一一自一一己于归之后，并未生育子一一女一一，屡次劝王允纳妾，只是不肯依从。

    今见貂蝉如此美貌，又是一一自一一己抚养成人，才能既然高到极顶，一一性一一一一情一一更是柔顺温和，便有将他纳为妾媵之意。

    夫人存了此心，对于貂蝉更加宠一一爱一一。

    貂蝉生一一性一一聪明，早已料着夫人的意思，服侍之间愈加尽心竭力。不想王夫人，于去年一病不起，貂蝉不胜悲伤，哭晕数次。

    王允深为赞叹，愈加一一爱一一惜。只因一一自一一己目击朝政日非，矢志报国，不愿再娶，即妾腾亦不再纳，以免贻累他人。便命貂蝉守孝伴灵，有认为义一一女一一之意，只以事务匆忙，耽延下来，未及明言。今见貂蝉在牡丹亭上，深夜焚香，祝告天地，心上甚为诧异，疑惑貂摽擦梅兴感，所以祷告天地，冀得佳婿。便凝神细听他作何言语。

    只见貂蝉拜罢之后，对天祝祷道：下一一女一一貂蝉，敬告天地神明：只因主人为国为民，忧愁董卓扰乱，汉祚将覆，主人年老无权，不能拨乱反正，日夜焦急，须发尽白。伏求上天俯念主人忠心为国，速死董卓，以安汉室。

    下一一女一一虽身列青衣，亦知忠诚事主。若主人有所驱命，虽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亦所不辞，惟愿上天鉴此诚心，速灭董卓，俾主人得免忧愁，则下一一女一一感一一激一一无穷矣。

    祝祷既毕，连连叩首，拜伏于地。

    王允听了貂蝉一番祝词，心中不胜感动道：“不意一个小小侍一一女一一，竟能关怀君国，秉此忠诚，实为难得。莫非天意不绝汉室，应在此一一女一一身上灭绝董卓，绵延宗社么？只是董卓乃朝廷大臣，出入之时，防卫甚严，又有义子吕布追随左右，力敌万人，朝夕保护。貂蝉一个荏弱一一女一一子，虽有专诸之志，预让之忠，有何能为呢？”

    暗想一会儿道：“无论事一一情一一如何，此一一女一一既有这样的忠心，又一一情一一愿受主人的驱使，虽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亦所不辞，大约和他计议国事，可以不与泄露。或者上天不忍刘氏宗社绝灭，生民涂炭，竟在此一一女一一手中，能够成功，亦未可知。”

    便欲呼唤貂蝉商议，忽又转念道：“我此时一无计较，且莫去惊动她，待我想成一计，再和她商酌便了。”

    王允定了主张，不去惊动貂蝉；退回寝室，一一自一一去策划计策。

    未知王允有何妙计，且待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