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一直是我向往的地方。可是,说了很多次,始终没有踏入这土地。阔别了中国好几年,在2004年的春天,我从韩国坐船来到了中国。在中国呆了好几个月,最后决定,这一次我一定要到西藏去。
西藏,总让人觉得是个很遥远的地方。曾听别人说过,一个外国人要去一趟西藏要花很多钱。一张入藏纸,再加上路费,就是一笔钱。后来,我又听说只要会说汉语,或者是东方人,都可以尝试非法入境。当然,非法入境有一定的危险性。当时我袋子里的钱不多,要是合法入藏,我想,抵达西藏后,我的钱已所剩无几了。
合法入藏和非法入藏,我选择了后者。虽然选择了后者,可是当时我对非法入藏的方法并不清楚,心里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到时候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的西藏之旅是从南京出发,路经兰州、西宁以及格尔木。这四十多个小时,都是坐火车的硬座度过。从南京到兰州,虽是一天一夜的路程,但感觉还好。到了西宁,那些开长途汽车的人看到我这背包旅行者在火车站徘徊,就走上前来问我是不是要入藏。从开始的高价,讲到最低价的三百五十元,最后我还是没跟他们进藏。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说,一定会把我带进西藏,叫我不要担心。但那天我是车上唯一的一个外国人,万一我被公安发现了,被赶下车,那该怎么办呢?这样做,风险很大,犹豫了很久,最后我还是拒绝了。心想,还是到了格尔木再作打算吧。
从西宁到格尔木,火车上的条件就很差了。车厢陈旧,火车上什么人都有,人来人往,情况相当凌乱,令我觉得很不安。确实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就连公安也对我说:你要小心看好自己的行李,因为这里很乱。
脚步已经越来越靠近西藏了,我已开始听到西藏的呼唤了,可是却还没找到有把握的非法入藏方法。当时,我开始犹豫自己是否能够找到途径。从西宁到格尔木的路程,蛮累人的,而且晚上很冷,即使把车窗关上,冷风还是会从缝隙吹进来。幸好,在火车上坐在我旁边的蒙古女人把被子借我一起用,不然我就肯定饱受冷风吹了。
坐了一夜的火车,第二天早上抵达了格尔木。一踏出火车站,就有很多人涌上前来,不停地问我:小姐,是不是要去西藏?当时我很累,只想找个休息的地方,于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匆匆从他们的手中拿了几张名片,就冲出人群。疲惫的我,走到火车站附近的一家招待所,登记后走到二楼的房间。
一打开门,房里有个东方人,之前柜台小姐就告诉我,房里住着一个韩国女生。我开口用韩语跟她交谈,她很高兴地以为我是她的同胞。后来,我跟Oni(在韩国,对年龄比自己大且未婚的女生,一般都称为Oni)介绍了自己,她对我这个会说韩语的外国人觉得很好奇。
当时她正打算退房,因为她已经定了当天的车位进藏。她说:坐吉普车,入藏要四百元。我觉得有点贵,于是问她:那有更便宜的方法吗?她说道:根据网上的资料,坐卡车最便宜,只要一百五十元左右,但是路途很辛苦,而且比较危险。
虽然当时我还搞不清楚是坐怎样的卡车,但胜在路费便宜,再说我也比较喜欢冒险的旅程。便宜,冒险,这两点完全符合了我一贯的旅行风格,于是很快地,我就下定决心要坐卡车入藏。我对她说:不如你也跟我一起坐卡车吧!路费便宜一半呢!再说,她一句汉语也听不懂,要是路上发生什么事情,高山反应啊,还是什么的,谁来帮她?要是我们一起进藏,至少大家有个照应。
邀她一起进藏,大家有个伴,可是相对的,危险性也相当高,因为她不会说汉语。要是半路过关时被公安问话,后果不堪设想。经过一番考虑,她决定多留一天,第二天跟我进藏。
决定一起进藏,我们便开始找卡车。后来,跟原来介绍Oni进藏的那个人联系上了,并告诉他我们要坐卡车进藏。见了面谈了很久,可是价钱始终无法谈妥,因为他坚持要多收Oni的钱,原因是她不会说汉语,风险大。谈论的最后结果是,我只要付一百五十元,而她却要付两百元。上车前,我们必须先付一半的钱,到了西藏,再付另外一半。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睡醒,就有另一个背包旅行者进来我们的房间,由于我的衣物凌乱地铺满在他的床位,于是狼狈地起来把衣物搬回我的床位。我的床位都放满了衣物,满是睡意的我,随手拉了一块棉被,铺在地上,继续倒头大睡。
睡醒了,经一番介绍,他是来自日本的旅行者Hiro。Hiro也打算从格尔木进藏,可是他想在格尔木休息一天后再继续上路。我们告诉他,今天下午就会坐卡车进藏,要是他有兴趣,可以跟我们同行。可是,后来想想,卡车的座位有限,即使Hiro愿意跟我们一起进藏,也不可能三个人同坐在一辆卡车里。
于是,我们帮Hiro找了另一辆卡车,一起进藏。下午两点,那个帮我们找卡车的人把我们带到一家小餐厅等车。没多久,他就叫我和Oni跟着他,看来卡车已经到了。我们和Hiro告别,并说好了在拉萨见面。
一路上,帮我们找卡车的人一直交待我们不能让司机知道我们是外国人,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我心里开始觉得很不妙。我还没来得及想出原因,他已经把我们的背包扔到车后,匆匆向我们要了一半的钱,就像赶鸭子似的把我们赶上车。卡车上有两个司机,由于进藏是一段很长的路,所以他们得轮流开车。卡车的前座,排排坐满了四个人,那就是两个司机叔叔、Oni和我。
上车没多久,司机叔叔就问我们是哪里人?我记得那个人不断提醒我,不能让司机知道我们是外国人,所以我当然不会表露我们真正的身份了。我很自然地回答:我们家在广州。
不知为何,司机叔叔好像一眼就看出我们不是中国人,虽然大家都有着一副东方人的脸孔。其中一位叔叔说:你们真的是广州来的?怎么你们说话,我们一句也听不懂?还有,为什么她一句汉语也不会说?我心想,我们说的是韩语,要是你们听得懂才怪呢!为了博取更大的信任,我甚至说:我的汉语说的那么好,怎么可能是外国人呢?至于她不会汉语是因为她从小就在乡下长大,也没怎么上学,所以只会我们家乡的方言。
我这样的一个回答,也不晓得司机是否真的相信。后来,司机对我说:我们一般只载中国人,除了中国人,其他人一律不载。我好奇地问:为什么呢?司机叔叔说:要是我们载外国人被公安抓到,不但人有事,就连卡车也会被扣留的。为了赚点小钱,而要冒那么大的险,我们宁可不要那点小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