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出了学校大门后,她才突然开始奔跑起来,狂乱而没有任何方向地奔跑起来。
阳光绚丽的晃痛双眼。
她就像一只被人捕杀的小兽,在繁闹街头伤痕累累地逃亡,挣扎在濒死的边缘,绝望哀鸣。
一直到那辆房车拦住了她。
车门打开。
黑色衬衣的华丽少年,肤色苍白,姿态优雅,他望着她,然后向她伸出了手。
他的掌心就如盛开的铃兰,洁白的近似一种讽刺。
所以,尹微薰突然爆发了。毫无预兆,没有理由的,爆发了。
“我没有做坏事!”
她尖叫着,声带就像被粗糙的瓦砾揉碎了,带着声嘶力竭的沙哑。
“我没有得病!为什么要那样看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脏,是不是觉得一定是我滥交才会要做这样的检查!”
她把书包重重砸到他的身上,眼泪同时重重砸了下来。
夜倾羽没闪没避。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所有人都是!你们这群混蛋……为什么要那样看我!我没有做坏事!没有没有没有!!!”
他任她发泄,和她一起经受着过往行人讶异的目光。
直到她哭泣声减小,直到她剧烈颤抖的身体慢慢委顿了下去。
然后他才俯下身,微凉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脖颈,缓慢摩挲。
“你傻了?”他说,语调低缓,“比这再坏十倍的事情我都做过,要不要我一件件告诉你?你知道我一直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又怎么会那样想?”
她的手指一下纠住了他的衬衣,她的身体蜷缩着靠近他,脸颊上,肆虐着冰凉的纷纷碎雨。
她后悔了。
在那天知道他们要对她做什么之后,她就后悔了。
他们把她按在地上,她只能看到那个很高的窗户,窗外没有星光。
深沉的黑暗中,血色的玫瑰,妖娆盛开在那个男人的手掌中央。
他的手心滴着罪恶的根源。
银色匕首割开了她的肌肤,那道十字的痕迹,却没有教堂的圣光。
从此她被烙上了魔鬼的印记,那个伤痕,放任着那些肮脏,彻底侵蚀了她无暇的身体。
那一夜,全世界只剩下眼泪,为她哀伤吟唱。
你记住,以后别再那么嚣张。
知道吗,他有艾滋病,他的血,就是我们给你的教训。
“那天,我拼命叫着你们的名字,喊得喉咙都哑了。”
“我叫着哥哥,叫着妈妈,叫着你,叫着欧泽,叫着小葵……”
“可是你们谁都没有来……”
“没有人来救我……连你也没有来……”
“为什么你们都不来……”
……
“这次的检测结果,我没有被感染……”
“可是艾滋病的潜伏期很长,我很怕,为什么我哥还不回来……”
“你帮我找他回来,找他回来好不好……”
“就说我知道错了,我没有不要他管我……”
在熙攘的街头,他静静搂着她,像搂着一只被抛弃在冰天雪地里,快要被冻死的小动物。
一直到手机的铃声响起。
他接了电话。
“布兰卡说,他已经把莱茵清理干净了,”关上手机后,他轻拍着她消瘦的背脊,“而且他也查到是什么人干的了,很有效率,是不是?”
“你只是不小心被刺了一下,如此而已,”他轻叹,目光中,张扬开了一抹傲然的不羁。
“所以现在,我们把刀子捅回去就是了。”
唇角优雅的弧度,肆意的仿佛在暗夜中展开的纯黑羽翼。
“复仇的滋味,还真是美妙的让人热血沸腾啊。”
偌大的莱茵静悄悄的。
刚来还张狂的仿佛能铺满全世界的白纸,此刻已经消失无踪,连边角都没有留下一点。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
空气中,安静的只剩下笔尖摩挲着纸页的沙沙声。
教室的门,是被突然被踢开的。
尹微薰的出现,就像盛夏一场最暴怒的飓风,她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所以她直接冲到了月绫汐的面前,她一把抓住了她校服的衣领,然后重重一个耳光,甩到了她脸上。
很响很响的声音。
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干什么!”
老师又惊又怒,想阻止,尹微薰却已经纠着月绫汐的衣领,将她拖出了教室。
绫的脸上浮起了清晰殷红的五指印,她的脸色苍白,眼泛泪光,衬衣的领口被薰扯得很紧,紧的她呼吸困难,她被拖得踉踉跄跄,看起来分外的可怜无依。
几个同学想来阻止,可是尹微薰的气势惊人的凌厉,她把月绫汐往门外一推,眼神中是睥睨一切的冷傲。
“你们有谁想看的,尽管跟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