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未昏暗,房中也没有点灯,却仿佛陷进了风暴的漩涡,让人喘不过气。
静原僵硬着脸色。
龙寒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继续说道,“对付了吟妃,又牵连了龙清洋,受益最大的也是龙连溪那一边,所以,也有可能你就是替她做事的。”
“你也去过禹州,是吧?你爹娘也去过,你娘跟你说,你爹早就被他们杀死了,所以你当初说你想报仇。”
静原猛的回头看他,想要辩解,可是在他深沉森然的目光下,却仿佛被看透了一般,周身被他散的凛冽的气势所覆盖,无处可躲,即便想说什么,也只是显得更无力。
他第一次觉得,这人没有他看到的想的那么简单。
“你娘姓于,后来你爹走了,你娘一气之下,便让你随了她姓,后来听说你爹死了,你娘也去了禹州,回来后就一病不起。”
“至于你为什么替婉妃做事,本王也查到龙连溪也去过禹州,婉妃似乎很早以前就和你们认识,而你,有什么把柄在他们身上呢……”
“别说了,”静原哑着嗓子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龙寒远抿唇笑了笑,似是讲故事一样的漫不经心,又透露着些兴致来。
可是静原心里莫名觉得,他是没有说笑的,他一定知道了什么。
龙寒远挑了挑眉,“而且你就不想见一下你爹?”
“你什么意思?”静原一时愕然,他知道自己上钩了,可是心里那陡然冒出来的一丝期待却怎么也掐不灭。
龙寒远也是本着试探的心思来的,秦晓这件事他想慢慢来,既然现在都一幅想闹大的样子,他也不必再拖着不下手。
静原慢慢低下头,轻声道,“是,都是婉妃和龙连溪,是我帮的他们,可是,也是他们,搞得我一家离散。”
“所以,你是假意潜伏在他们身边,伺机报仇?”
静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龙寒远突然想到那天,秦晓平铺直叙的道出事情原委来,也是这般,报案无路,孑然一身斗不过权贵,便只有这样的法子。
他放缓了语气,“他们以为你死了,自然就不必怕本王还知道些什么,但这次在我出门时百般阻拦,又抓了本王的人以示警告,你觉得他们又在怕什么?”
“而且这次婉妃与龙连溪肯定插了一脚,本王的人是九公主的人带进去的,他们怕事情抖落出来,都愿意和吟妃合作了,如果你还想着有一天能回去,怕是早就成了弃子了吧。”
静原握紧了手,无力的跌坐在地上,颤抖着声音,“所以我爹他……真的有可能……还活着……”
他没说下去,怕到头来又是梦一场。
静原紧紧抱着双膝,低声哭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你该怎么做了。”龙寒远淡淡道。
良久,他才抬起头,话语里也带了些真诚的笑意,“殿下,我信你,到时候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指证龙连溪也可以,我……想见我爹……”
龙寒远轻轻点了点头,静默了一会儿,才离开。
事情已经确认清楚了,想起还生死未卜的余静烟,他呼出口气,强行压抑住心里想要冲出来翻滚着的情绪。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担忧与害怕。
他们同甘共苦过,徐容在他心里是特别的,这不可否认,她也许也有把他当成或朋友或身边亲近的人,他呢?
他一开始也是这样的,把她当成知己,可是后来两人渐渐离得近了,他想要更亲近,想要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时候他心里怀疑的种子就会冒出来,加上多次的触碰,容弟会不会有可能是女人?
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是魔怔了。
可是徐容的态度又让他有些不确定,他想控制好两人正常的关系,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目光总会停留在她身上。
如果徐容只是他的谋士,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她的行动做打算,如今么,就多了些挂念。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以她的安全为重。
不知想到了什么,龙寒远笑了笑,一如春风。
是夜,皓月当空,碎了一池旖旎。
暗黑沉重的大门前挂着摇曳明晃的红灯笼,清晰的映照出“繁叶楼”三个大字。
繁叶楼建造的很气势又很压抑的感觉,一眼看去,让人敬而远之。
龙寒远站在门前,轻轻一推便开了,没有人看守,前面很黑很安静,月光透过高大的树木洒下星星点点的亮光。
再往前便是曲折的回廊,上面挂着红灯笼,楼阁遍布。
楼阁尽处,有一片广阔的练武场,周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此时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了此处,在耀眼的灯光和雾蒙蒙的月光的交错下,气氛明显的高涨起来。
广场中间站着两个黑衣服额人,一个沉着脸,目光锐利,另一个嘴角挂着笑,眼神却是冷的,两人手里斗拿着弓箭。
周围站了一些人再看热闹。
“嘿,左使又输了。”
“可不是吗,自从他上次回来,心情一直都不好,拉着堂主来切磋,老是输。”
“听说是上次任务没完成,被老大训了一顿。”
“是谁这么厉害,还能从左使手底下逃脱。”
“……”
周围的议论声一字不落的传了过来。
左使皱紧了眉,狠狠憋着一口气,搭箭拉弓,空气破裂开来,眨眼间便正中红心,下一秒,靶子四分五裂。
周围一片抽气声,左使这怒气可真够厉害的。
小半截碎木屑飞到了半空,没入了黑暗中,看的并不是很明显,左使眯起眼,迅搭箭对准了那根正在掉落的木屑。
就在锋利尖锐的箭头就要穿透木屑时,从远处又飞来一支小箭,打偏了左使的那支箭,然后它自己射穿了那木屑,稳稳的插入了一旁的树干里,带起一阵轻颤。
周围顿时静了下来。
那也是繁叶楼的武器,又是谁来凑热闹了么?用这么小的箭就压了左使一个头,力道与射术竟如此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