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珠海的书店看到余光中先生《左手的掌纹》,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大概不是盗版的。
余先生的散文,我看得不少;再买,是因为这本选集选了几篇二千年以后写的新作,还有余先生的近照。
编者说,选材,“尽可能地展示余氏散文融古今中外于一炉的深厚学养和大家气度”,算做到了。
选集里有一篇《黄河一掬》,写的是第一次看黄河和摸黄河的心情,“我虚踩在浮土和枯草上,就探身要去摸水,大家在背后叫小心,岌岌加上翼翼,我的手终于半伸进黄河”;他是真去“摸”的。“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又如何?又如何呢,至少我指隙曾流过黄河。”这就是余先生散文的节奏,像河流一样,时疾时徐,掩卷,还有回音。
以前,我们听他的《民歌》,那也真是“听”的;他的诗,不少让人谱了曲,《民歌》里有这几句:
齐豫唱这首诗的时候,余先生,原来还没见过黄河;没见过黄河,却还有那样的感动,因为那“是胎里带来的,从诗经到刘鹗,哪一句不是黄河奶出来的?黄河断流,就等于中国断奶”。我第一次见到黄河是一九八零年,十九岁,带着两千块钱游中国,从罗湖到佳木斯,一个月里坐了一百六十多个钟头的火车,多是“硬座”;一天清晨,火车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普通话广播响起来,仍旧是那一把清亮的女声:“再过一会,列车就要驶过黄河;黄河是祖国的大河,孕育了伟大的中华文化……”睡眼还惺忪,朦胧而壮美的黄河,那时候,我已经听余先生歌颂过,悲叹过的黄河,就悠扬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