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信满满地夸耀谈笑,像一群干完活儿的工人般彼此交谈,烽火台里的守卫全被包围了,只因这结构是为了充当发射信号火焰的基地而建筑,并非防卫壁垒。不一会
而烽火台里的人都遭围攻,而这群外岛人在人们涌上岩石斜坡时仍背对着人们,看来他们并不害怕背后遇袭。
一扇烽火台的门吊挂在铰链上,里面的一群人在一面尸体堆积成的墙后挤成一团,在人们前进的时候对着包围他们的劫匪射出了几发箭,但一发也没射中。
菲林发出了一声介于吶喊和怒吼的叫声,极度的恐惧和复仇的喜悦在呼声中合而为一,从而激发着菲林身边奔跑的这群人的奋战情绪,也让菲林的士气更为高昂。
当人们包围这群攻击者时,他们回过头来看着人们。
人们可把劫匪围住了,因为人们的船员总数超过了他们的人数,而遭围困的烽火台守卫看到人们之后也奋勇抗敌,散布在烽火台大门附近的尸体则显示在此之前还有几场搏斗。
菲林此时看到了梦境中那位年轻的看守躺在同样的地方,口中流出的血沾满了刺绣衬衫,是一把从他身后抛掷的匕首让他丧命的。
当人们向前冲刺加入这场混战时,这段插曲的出现就更值得注意。
人们毫无策略和阵式,也没有作战计划,只是一群忽然得到复仇良机的男女。然而这就够了。
如果菲林觉得自己曾是船员的一分子,如今菲林真的就陷入他们的情绪深渊了。澎湃的情绪促使菲林奋勇向前,而菲林将永远无法辨认有多少或哪些情绪是属于自己的。
这些情绪真令菲林无法招架,卡兹银辉就这么在它们之中迷失了,化身为全体船员的激昂情绪,举起斧头大声吼叫,同时带领大家进攻。
菲林并不愿带头,而是全体船员极度渴望有人带领。突然间,他希望尽自己所能将劫匪赶尽杀绝,而且愈快愈好。
菲林希望自己身上的肌肉随着斧头的挥舞咯咯作响,穿越如潮水般失落的灵魂扑身向前,践踏战败劫匪的尸体,而我也做到了。
菲林听说过关于狂暴战士的传说,当时只觉得这全是一些人面兽心的半人半兽,血腥激发他们内心的力量。
使得他们对于本身所引发的损害毫无感觉,也或许他们太过敏感,所以无法抵挡从外界席卷而来的情绪,也注意不到自己身体所发出的痛苦信号。菲林不知道。
菲林后来也听说了关于自己在那天作战的故事,甚至还有一首歌描述当天的战况。菲林不记得自己作战时叫喊了些什么,但也没忘记确实曾奋勇杀敌。
在菲林体内某处,赫尔墨斯和夜眼合而为一,而他们也和菲林一样沉浸在周遭人群的激昂情绪中。菲林还记得自己在一阵疯狂的追赶中杀了第一位劫匪,也知道自己以斧头对着斧头迎面作战解决掉最后一个敌人。
根据这首歌的歌词描述,最后一位劫匪是红船的舰长,依菲林判断应该不假。
他的皮外衣做工精细,上面还泼洒着其他人的血迹。
菲林只记得自己手持斧头深深地砍进他头盔底下的头颅里,还有在他屈膝落地时,鲜血是如何从头盔底下喷流而出。
这场战事就这么结束,烽火台守卫冲出来拥抱人们的船员,一边高喊胜利一边互相拍着背。
这样的转变对我来说过于剧烈,使得菲林靠在自己的斧头上站在那儿,纳闷自己的精力跑到哪儿去了,心中的愤怒犹如卡芮丝籽远离上瘾者般猛然消逝,只觉体力耗尽并失去方向感,好像从一个梦境清醒之后,又进入另一个梦境,不由得想倒下来睡在这堆尸体上,因为菲林实在太疲累了。
船员中的一名外岛人诺居替菲林打水过来,然后搀扶菲林走出这堆尸体并坐下来喝水。接着,他就涉越这尸体堆重回杀阵,过了一会儿回到菲林这儿,伸手让菲林看他手中一个沾了血的勋章,坠子以黄金打造并搭配银质项圈,是一个新月的造型。
他见菲林没伸手跟他拿,就绕过菲林那沾了血的斧刃将它拿给菲林。“这是哈瑞克的。”他缓慢以五大公国的语言表达。“
你奋勇杀敌,他也死得光荣,况且他也会让你保有它的。
他是位好人,直到科瑞克人挖走了他的心。”菲林问都没问他哪一个才是哈瑞克,也不希望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有名字。
菲林稍后又恢复了之前的生龙活虎,就起身帮忙清理烽火台大门四周的尸体,接着走回战场上继续清理。人们焚烧劫匪的尸首,然后将五大公国同胞的尸体集中覆盖起来,好让他们的亲人指认。
菲林记得那天下午的一些怪事,象是尸体的脚后跟为何在拖拉时在沙地上留下蛇一般蜿蜒的轨迹,还有那位背后挨匕首刺了一刀的年轻看守,在人们抬着他的时候尚有一丝气息,但后来没多久就断气了,成为一列冗长的尸首中的一具尸体。
人们让战士们接掌烽火台守卫的岗位,直到更多人前来支持。
人们很欣赏掳获的那艘战舰,而菲林自顾自地想着赫尔墨斯也会很高兴的。
又多了一艘战舰,还是艘坚固的战舰。菲林知道所发生的一切,却对它们毫无感觉。
人们回到罗克斯号上,看到罗森脸色发白地等待大家,接着人们就在一阵麻木的沉默中让罗克斯号出海,划着桨返回公鹿堡。
人们航行到一半时遇到了其他的船,是一批草草成军的小渔船队,船上的士兵也呼叫人们。
王储在罗森的紧急暗语传声之后派他们前来支持,士兵们一看到战斗结束就几乎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但舰长告诉他们在烽火台里的人会非常欢迎他们,而菲林就在此刻发觉自己不再能感受赫尔墨斯,而且好一阵子都无法感觉。
但菲林倒是立刻就探索到夜眼,如同一个人伸手拿钱包那么迅速。
它在那儿,感觉却很遥远,也显得既虚脱又畏却。菲林从没闻过这么重的血腥味,它告诉菲林。菲林同意,只因他仍浑身血臭味。
赫尔墨斯这阵子异常忙碌,而人们也几乎都呆在罗克斯号上,等待另一批船员将它带回鹿角岛的烽火台。负责看守的士兵和另一批划手领着罗克斯号起航,而赫尔墨斯的战利品在今晚之前就会停泊在家乡的码头,另一艘空船将跟随这两艘战舰载运阵亡的同胞回来。
舰长、大副和罗森骑着预先安排好的马匹离去,准备直接向赫尔墨斯报告。
赫尔墨斯没有召见菲林,这可让菲林松了一口气,于是菲林就有机会和船员伙伴们一道进城。人们的作战事迹和战利品比菲林想象中还迅速地传遍了整个公鹿堡城,城里每一家小酒馆都抢着为人们装满一杯又一杯的麦酒,倾听人们诉说整个事件的经过。
这简直就像第二场狂乱的战事,因为无论人们走到哪里,人们都围绕在人们身边,对于人们的战绩表达出狂烈的满足感。菲林早在酒精发挥效应之前,就因周遭人们澎湃的情绪而醉了,却没有因此隐瞒战情。
菲林略述了人们在战场上的所作所为,却因酒意而夸张情节。菲林吐了两次,一次在巷子里,另一次在街上。菲林喝下更多酒想掩盖呕吐的味道,呆在菲林内心深处的夜眼却慌乱了起来。
毒药,你喝的水被下了毒。我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才能让它安心。
在清早前的某个时刻,博尔赫斯将菲林抬出了小酒馆。他看起来一脸严肃,双眼显现出担忧的神色。在小酒馆外的街头,他走着走着就停在街边一座昏暗的火把台旁边。
“你的脸上还有血。”他一边说着一边让菲林站直,拿出手帕从路边的集雨桶中沾些水,像菲林小时候一样帮他把脸擦干净,而我也跟随他手的移动摇摆自己的头,然后看着他的双眼强迫自己的视线聚焦。
“菲林不是没杀过人。”菲林无助地说道,“但为什么这次如此不同?为什么之后如此令菲林作呕?”
“因为事情就是这样。”他温和地说道,然后伸出一手环绕菲林的肩膀,令菲林惊讶的是,人们竟然一样高。返回公鹿堡的路程崎岖不平,真是既漫长又宁静的一段路。他送菲林去泡个澡,然后嘱咐菲林尽快就寝。
早知道菲林就该留在自己的房里,但菲林没想到这一点,还好城堡里还是闹哄哄的,一个爬楼梯的醉汉可引不起什么注意。
菲林傻傻地来到艾莉安娜的房间,她也让菲林进门,但当他伸出手想触摸她时,她就远离了菲林。
“你喝醉了。”她告诉菲林,几乎要喊了出来,“菲林曾答应自己绝不亲吻一个醉汉,也不让他亲吻菲林。”
“但菲林没那么醉。”菲林依然坚持。
“酒醉的方式只有一种。”她告诉菲林,接着碰也不碰菲林就把菲林请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