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好比用舌头寻找口中的蛀牙般,让菲林十分难受。
菲林必须抵抗这个危险,不论菲林见到她的时候心跳有多么剧烈,她毕竟是王后,他不是赫尔墨斯,而她也不是菲林的爱人。
但是,她是菲林的朋友,早在群山王国的时候她就证明了这点,所以我也应该给予她朋友间相互的温暖情谊。
“菲林去探望国王了。”她告诉菲林,然后示意菲林坐下,她自己则坐在对面壁炉边的椅子上,迷迭香也将她的小凳子搬过来坐在芙萝娅脚边。
尽管房里只有人们三个人,王后仍然降低声调倾身向前对我说话。
“我直接问他为什么不在那位骑士来的时候通知菲林,他却一脸疑惑,而且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菲林的问题,陛下就进来了。
看得出来他匆匆赶来,好像有人跑去通风报信说菲林在那儿,让他立刻放下手边的事情赶来。”
菲林沉重地点点头。
“他让菲林根本无法和国王交谈,反而坚持要对菲林解释一切。
他声称有人直接把骑士带来国王的房里,而他刚好在探望他的父亲时遇到他,然后就让那男孩去休息,他自己则和国王谈话。他们一致决定现在已经无法再做什么了。接着克里克就吩咐他对那位男孩和聚在一起的贵族们说明国库的状况。
据他说,人们快破产了,所以每一分钱都得看得紧紧的。
维洛特鲁应该自己看着办,他这么告诉菲林。而当他问他维洛特鲁的人民难道不是五大公国的人民时,他就告诉菲林维洛特鲁一直以来或多或少都自给自足,所以要求公鹿公国防守如此偏北的绵长海岸似乎不太合理。
卡兹,你知道近邻群岛已经割让给劫匪了么?”
菲林差点儿站不稳。“我知道这不是真的!”菲林简直气炸了。
“陛下说已经割让了。”芙萝娅同样难以平复情绪。“他说赫尔墨斯在出发之前已经决定,人们无法保障他们不遭劫匪突袭,所以才把坚贞号战舰召回来。
他又说赫尔墨斯暗语传声愒懦,也就是那艘战舰上的奥秘法术小组成员,吩咐他让战舰驶回来维修。”
“那艘战舰在收成之后才重新整修,然后就出海守卫海豹湾和群鸥岛之间的海岸,要是近邻群岛求援。
它就能做好准备,这是舰长的指令,好让大伙在冬季的海面上勤练航海技术,况且赫尔墨斯也不会弃守那条海岸线。
如果劫匪在近邻群岛稳固军力,人们将永远无法摆脱他们的侵犯,如此一来他们无论在冬季或是夏季都可以从那儿突袭人们了。”
“陛下宣称他们已经占领那儿了,所以现在只能跟他们和谈。”她那蓝色的双眼端详着菲林的脸。
菲林逐渐感到沮丧,几乎要晕厥过去。这怎么可能是真的?菲林怎么一点儿也不知情?菲林内心的赫尔墨斯也正反映出菲林的困惑,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
“我认为王储绝不会跟劫匪和谈,除了带剑去砍杀,哪有跟劫匪和谈的道理。”
“对我隐瞒这个秘密,不就是为了不让我烦恼么?
陛下还暗示,赫尔墨斯对菲林隐瞒这些秘密,是因为菲林无法理解这些状况。”她的声音颤抖。
她的丈夫认为她不值得知道这些秘密,这可比近邻群岛遭遗弃而落入劫匪手中更令她感到悲愤。
菲林多么渴望将她拥入怀里安慰,内心因而感到痛苦。
“吾后。”菲林嘶哑地说道,“请听我说出实情,就如同赫尔墨斯亲口告诉您。
您一向是真诚的,但这个论点却不是。
菲林会查出这渔网般繁复的谎言的底细,然后狠狠切开它,人们就可以瞧瞧会有什么样的鱼儿掉出来。”
“菲林能信任你暗中打探此事么,卡兹?”
“吾后,很少人像您一样知道菲林曾受过什么样的训练,好进行暗中查访的任务。”
她沉重地点点头。“你知道,国王不否认这些事情,看起来却也不怎么听得懂陛下所说的一切。他就……像个孩子般倾听长辈们谈话,点点头却不怎么明白……”她用关爱的眼神低头一瞥坐在她脚边的迷迭香。
“菲林会去看看国王,他保证会尽快给您答复。”
“得赶在维洛特鲁公爵抵达之前。”她提醒菲林。“到时候菲林应该就知道真相了,他至少得告诉他实情。”
“人们除了真相之外应该还可以给他些别的,吾后。”菲林承诺道。菲林口袋中的绿宝石依然沉重,而菲林知道她不会吝惜这些的。
红船来袭的那几年里,五大公国因劫匪的暴行而苦不堪言,而五大公国的人民也在那段时期感受到对外岛人那份比以往更强烈的仇恨。
在他们的祖父和父亲一辈的那个时期,外岛人身兼商人和海盗,船只也个别地在海上进行劫掠。
但从睿智国王那时起,人们没有真正经历所谓的劫掠“战争”,虽然海盗的攻击并非罕见事件,但比起外岛船只来到人们沿海做生意的频率还是低了许多。
王室和外岛亲戚的血缘关系也是公开的事实,而且许多家庭都有“表亲”居住在外岛。
但是,自从冶炼镇事件之前的残酷劫掠,以及冶炼镇的暴行之后,所有关于外岛人的友善言论都消逝无踪。他们的船只愈来愈惯于来到人们的沿岸,人们的商人却比较少走访他们那儿冰冻的港口和波涛汹涌的运河。
如今,所有商业活动都停止了,所以当人们身陷红船来袭的苦难时,人们的人民便无法得知外岛亲人的消息。于是“外岛人”成了“劫匪”的同义字,而且在人们的印象中,所有外岛船只也都有红色的船身。
但是有个人,也就是克里克国王的私人顾问艾特罗·秋星,却在如此危急时刻自告奋勇走访外岛。
以下就是他的日志内容:
五大公国的人从来没听说过科伯·罗贝这号人物,在外岛也没人敢提起这个名字。
这位来自外岛地区穷乡僻壤的独行侠从未效忠过任何一位国王,那儿也没人把科伯·罗贝当成国王看待。他是一股恶势力,如同一阵寒风让船只的索具覆上一层冰,不到一小时就在海里翻船了。
菲林碰到了少数不忌讳谈论此人的民众,他们表示科伯借着制伏独自航行船只的海盗,以及劫掠掌控船只来取得权力。
有了这些之后,他就转而“征召”最优秀的领航员和最能干的船长,以及在这些零散的村落里所能找到战阴最精良的战士。
拒绝他的人就得眼睁睁看着家人惨遭酷刑虐待,或是人们所说的惨遭冶炼,然后活生生地面对形同行尸走肉的家人。
大多数人后来被迫亲手了结家人的生命,只因在外岛人的习俗中对一家之主维持家庭成员间秩序的要求非常严格。这些事件一旦传了开来,拒绝科伯·罗贝的人就少多了。
有些人逃跑,留下他们的家人遭受酷刑虐待的厄运,其他人则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但家人仍难逃一劫,使得很少人敢公然反抗罗贝或他的船只。
即使发表反对他的言论,也会招来酷刑虐待。
虽然菲林在这趟旅途中所获取的信息少得可怜,却是得来不易。
我也收集了一些谣传,纵然这些也像一群白羊中的黑羊般稀少。菲林一一列举如下:人们提到了一艘“白船”,而这是一艘将灵魂分离的船,并非掳掠,也不是毁灭他们,而是支离他们。
他们也悄悄地谈到一名连科伯·罗贝也敬畏三分的苍白女子。许多人更将他们的土地所遭受的浩劫,归咎于一场前所未见的“冰鲸”或冰河来犯。
它们总是盘踞在他们窄小聚落的上方,以比任何人记忆所及还快的速度快速前进,迅速掩盖外岛人所拥有的小小耕地,并引发无人能对菲林解释的“水变”。
菲林在当晚探望国王,内心仍是惊恐不安。
他应该还记得人们上回所谈到关于赫敏的事,只怕比菲林记得更清楚。不过菲林坚定地提醒自己并非为了个人私事而来,而是为了芙萝娅和赫尔墨斯。
接着,他敲敲门,然后瓦乐斯勉为其难地开门让菲林进去。国王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仆人则坐在他的脚边焦虑地凝视炉火。
克里克国王在菲林进门时抬起头看着菲林,也亲切地对菲林打招呼,然后吩咐菲林坐下来告诉他菲林今天过得如何。
菲林趁机迅速地给了仆人一个疑惑的眼神,只见他回菲林一个苦涩的微笑,他于是坐在仆人对面的凳子上等待。
克里克国王亲切地低头看着菲林。“怎样,小子?告诉菲林,你今天过得好么?”
“菲林过了……忧心烦扰的一天,陛下。”
“是这样的么?那么,先喝杯茶,这对镇定神经颇具功效。仆人,帮他的小伙子倒杯茶来。”
“万分愿意,国王陛下,他乐于听命行事。”仆人出乎意料轻快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