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乐斯急忙跑到陛下身边。“他看来稳定多了,陛下王子。
菲林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也看不出有挣扎过的痕迹,但他就像赛跑般喘不过气来,而他的健康状况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殿下。”
陛下转头端详着菲林。“你对菲林父亲做了些什么?”他对菲林怒吼。
“菲林?什么也没做。”这是真的。无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国王和赫尔墨斯所造成的。“人们平静地交谈,然后菲林就感觉一股无法承受的眩晕和虚弱,好像失去意识一样。”
菲林把视线移到瓦乐斯身上,“是因为熏烟么?”
“或许吧!”他不高兴地承认,紧张地望着陛下愈来愈深沉的瞪视。“是这样的,他每天似乎都得增加剂量让它产生药效,但他仍抱怨……”
“安静!”陛下发出怒吼打断他,指着菲林仿佛菲林是废物般,“把他弄出去,然后回来照顾国王。”
此时,克里克在睡梦中呻吟,他接着感到一股羽毛般轻柔的奥秘法术触觉,头发也竖了起来。
“不。去照顾国王,瓦乐斯。仆人,你把这小杂种弄出去,别让仆人们谈论此事,若有人胆敢违反菲林可是会知道的。
快点,现在就去。菲林父亲看来可不太好。”
菲林原以为自己可以站起来走出房间,却发现自己的确需要仆人协助才站得起来。
当他站稳之后,就摇摇晃晃地蹒跚而行,感觉仿佛踩高跷似的。
墙壁在菲林面前忽远忽近,地板在菲林脚下仿佛船上的甲板般缓缓地上下起伏。
“菲林从这里就可以自己走了。”当人们走出房门时,他这么告诉仆人,他却只是摇摇头。
“你现在太容易受伤害了,不能让你孤单一人。”
他平静地告诉菲林,然后牵起菲林的双手开始说些无意义的话。
他表现出同伴之间的友爱和忠诚,扶菲林上楼走到菲林的房门口,一边等待一边嘀咕,在菲林开门之后跟随菲林进来。
“菲林告诉过你,他没事。”菲林有点心烦地说道,因为菲林只想好好躺下来。
“是么?那国王怎么了?你刚在那里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菲林咬牙切齿地说道,然后坐在床脚,只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猛烈抽动。
精灵树皮茶,这是菲林目前需要的,但菲林没有。
“你有!你请求他的允许,然后握着他的手,不一会儿你们俩就像鱼一样喘大气。”
“不一会儿?”感觉上却像几个小时,让菲林以为整个晚上就这么度过了。
“不超过三次心跳的时间。”
“喔。”菲林把手放在太阳穴上,试着将抽痛得快要移位的头颅推回原位。为什么博尔赫斯正好这时候不见踪影?菲林知道他一定有精灵树皮,但菲林此刻的痛苦让菲林不得不碰碰运气。
“你有泡茶用的精灵树皮么?”
“菲林?没有。但菲林可以找蕾姆要一点儿来,她可是有一大堆各种不同的药草。”
“能帮帮他么?”
“你到底对国王做了些什么?”他所要求的交易挺明显的。
菲林脑袋的压力愈来愈沉重,几乎要从眼睛冲出来了。“没事,”菲林喘着气,“而只有他才能告诉你他对菲林做了什么,如果他选择说出来的话。这样对你来说够清楚了么?”
一阵沉默。“或许吧!你真的那么难受么?”
菲林非常缓慢地躺回床上,就算把头放下来都痛得要命。
“我马上回来。”他说道,然后菲林听见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菲林静静地躺着闭上双眼,心里渐渐地恢复意识,然后也顾不了疼痛开始归纳刚才得到的讯息。
陛下有间谍,或者有人如此宣称。普朗克是背叛贼,或是陛下命令他所谓的间谍向普朗克通风报信。还有菲林怀疑普朗克和芙萝娅都是叛变者。
噢,这持续扩散的毒药,还有这痛苦。菲林忽然记起了这痛苦。艾特罗不是要菲林依照学过的方式观察事物好替自己的问题找答案么?
答案一向近在眼前,要不是菲林总是给背叛者的恐惧、阴谋和毒药所蒙蔽,或许早就看出来了。
一种疾病侵蚀着克里克国王,从他的体内啃蚀他,而他却用药瘾对抗这痛苦,努力让心灵的一角回归自我,寻找一个感受不到痛苦的地方。
如果有人在几个小时前就告诉菲林这个,他可是会嘲弄这样的说法。但此刻,他躺在床上试着缓缓呼吸,只因轻微的移动就会引起另一波极度的痛苦,这菲林了解。
痛苦,他只不过忍了几分钟,就让仆人跑去找精灵树皮。
另一个想法这时闯入菲林的脑海里。菲林期待这痛苦过去,明天起床之后就没事了。
要是菲林的余生必须分分秒秒面对这痛苦,而且深知它正啃蚀着菲林所剩不多的时日,那菲林该如何是好?难怪克里克要嗑药。
菲林听到开门和缓缓关门的声响,但没听到仆人泡茶的声音,于是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只见凯东和罗森僵直地站在菲林房里,好像身处一头猛兽的洞穴似的。
当他略微转头注视他们时,凯东的嘴唇像要咆哮般撅着,夜眼也在菲林心里咆哮回去。菲林的心跳忽然加速,表示这里有危险,他也试着放松肌肉准备随时应战。
但是,他头部的剧痛让菲林完全无法动弹。“我没听到你敲门。”菲林勉为其难说出话来,每个血红般的字眼都在菲林脑海中回荡。
“我没敲门。”凯东凶巴巴地说道。她字句清晰的言谈让菲林像挨棍棒狠打般痛苦不堪。
菲林祈祷她没察觉自己当时对我来说是多么盛气凌人,也祈祷仆人赶快回来,同时试着表现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她的来访无关紧要,所以菲林才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你是来跟他要什么东西么?”菲林的口气听起来颇为粗率。事实上,他说出的每个字眼都耗费了菲林太多的力气。
“菲林需要跟你要些什么么?别开玩笑了。”凯东只是嘲弄。
奥秘法术正刺激菲林,罗森也在此时笨拙地戳着菲林,让菲林无法控制地发抖。
国王在菲林身上运用暗语传声,把菲林的心变成血流不止的伤口,而罗森不熟练的暗语传声好像猫爪般耙着菲林的脑袋。
屏障你自己。赫尔墨斯像一阵耳语,让菲林努力筑起心防,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做到,只见凯东露出微笑。
罗森像一只手推挤布丁般强行进入菲林的内心,把菲林的感觉一下子打乱了。在菲林心中,他的味道难闻极了,像个腐烂透顶的黄绿色物质,还有一阵听起来像靴刺的丁当声响。
屏障!赫尔墨斯催促菲林,语气非常惊恐虚弱,他也知道他正努力替菲林守住即将分裂的自我。他那全然的愚蠢可会杀了你!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帮帮他!
赫尔墨斯没有再传来任何讯息,只因菲林的力量愈来愈薄弱,而人们的联系就像风中的香水味般逐渐褪去。
人们是同一个狼群!
罗森一头撞在菲林的房门上,力道之大把他自己给弹了回来。这力道可比抗斥还猛烈,他无法用言语形容夜眼在罗森的心里做了些什么。
这是混合而成的魔法,夜眼运用智力本源透过奥秘法术搭建的桥梁施展威力,从罗森的心里攻击他的身体,迫使罗森的双手朝喉咙狂抓以对抗抓不到的那张嘴,他的指甲猛力抓破皮肤,让他紧身上衣里的肌肤浮现一条条血红的伤痕。
凯东尖叫着,她那剑一般尖锐的声响划破菲林的心,只见她扑过去想帮他。
别杀——别——别杀!
夜眼终于听见我说的话,像抛开一只老鼠般丢开罗森,跨在他身上保护他。菲林几乎听到它气喘吁吁的声音,感觉它那温暖的毛皮,但可没力气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得蜷起身子像小狗般躲在它的下方,只因他知道无人能冲破夜眼对自己的护卫。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凯东发疯似的尖叫,她抓住罗森的衣襟将他拉起来站好。
他的喉咙和胸膛满是青紫色的伤痕,但菲林透过几乎睁不开的双眼看到那些伤痕迅速消退,马上就看不到夜眼的攻击痕迹,只见罗森吓得尿了一裤子。此刻他也闭上凹陷的双眼,而凯东就像摇着洋娃娃一般摇着他。
“罗森,张开眼睛,罗森!”
“你对那个人做了些什么?”仆人的语气充满愤怒和惊讶,整个房间都是他的声音。
在他身后的房门依然敞开,一位路过且满手衣服的女仆在旁窥伺,然后吃惊地停下来观看。
另一位年幼的小女仆提着篮子跟在她身后,见状赶紧从门边往里面瞧,接着仆人就把手上的托盘放在地上然后走进房里,“这里是怎么了?”
“他攻击罗森。”凯东在啜泣。
只见仆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他看起来根本连个枕头都攻击不了,他看是你打扰这小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