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内,高大院墙上,摇曳着点点碎阳,游离的光线,让人睡意昏沉。
可以说,身为少爷的慕容白,即便在慕容府也从来没有如此安生过。
此时他正坐在自家石拱桥的桥墩上,手里拿着一支在药圃中摘的红芍药,低头嬉戏着水里游曳的鱼虾。
阳光暖融融地,好不惬意地照在他红润的面颊之上。天边一时飘来几朵轻云,清风一拂,便四下流散,很快便寻不着踪迹。
习惯了毫无理由跟班的小环,此时正站在他身后,一手抓着自己的垂在肩上的小辫子,一手托着一盘洗净的樱桃,两腮圆嘟嘟地,满含笑意。
这样的休闲时光,慕容白会千方百计地利用,至少不会白白浪费。一个翻身,斜靠在石墩上,张开嘴“啊”了一声。
见惯不怪的小环从肩上腾出手来,抓了几颗樱桃,往慕容白嘴里扔去,抿着嘴,笑道:“也没见过这么懒的人来,什么时候给老爷瞧见,你才知道好歹呢。”
三岁始,云阳城大街小巷的人,对慕容白都有个大概的初步印象,虽算不上纨绔,但也绝不老实。坏笑着伸嘴接住两三颗樱桃,有两颗掉进池子里,在刚刚舒展开的荷叶上弹了一下,便掉进水池。
咂摸了几下,“噗噗噗”地吐出三颗樱桃核,懒懒笑道:“这你不用担心,老爷这几天忙得很,都懒得理我。”
除了关心这位少爷的起居,必不可少的,自然是每日的功课,虽然小环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每次见他挨训斥,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瘪瘪嘴,也自嘴中吐出五六颗樱桃核,旁敲侧击地道:“也不尽然,老爷虽说日理万机,但要指示你背背书、练练功的时间还是能腾出来的,就比如去年秋天,底下农人都来上租子,那么忙,还不是能抽出时间揍你一顿。”
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慕容白自然明白,脸色一红,“咳咳”两声,道:“别有的、没的,本少爷大病初愈,得好生将养将养,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个什么。”
本就巧言令色的小环,眼眸一转,点点头,仍旧笑道:“哟哟哟,说得好像你比我还大似的,当年我被夫人选进园中来时,也不知道是谁,把人家的裙子当成尿布,尿了我一身。”
若说到脸皮,慕容白的脸皮可比上百年的树皮厚得多,几乎可以刮下一层老茧。跳起身来,走近小环,扯着她的长裙一阵乱闻,嘴里道:“难怪这么骚气,我只当昨夜是哪只夜猫子爬到你的床上,尿了你一床呢。”
小环黑着脸,推开慕容白,嘴里“呸呸呸”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见过赖皮的,却没见过你这样又赖皮、又厚脸皮的。回头我告诉太太,就说你已经痊愈啦,到时该抄的经书,该练的功法,一样不能落下的。”
生怕小环告黑状,慕容白满脸堆笑,凑近小环,倚在小环肩上,酸唧唧地道:“好姐姐,饶了我吧。你可不知道,这几日夫人见我身上才好了点,禀了老爷,哪知老爷派了6佑初那个呆板地家伙来,说是传我道法,你哪里知道,原来修道却比背诵经文难得多啦,这几日下来,我的脑袋也胀痛,至于打坐调息的吐纳功夫,更是作孽,直要坐到屁股都起茧子啦。”
刀子嘴豆腐心,是小环难改的本色,掩嘴一笑,手里托盘差点跌落,连忙用手掌住,放在一旁的石凳上,道:“要我说,这样才好,花些时间在练习道法上,省得你整日在园中东逛西逛,给老爷瞧见,又得一阵训斥。自己勉力些,起码老爷心情也舒畅些。”
对于这样的教导,慕容白听过千百遍,但他也算是铜炉练就的身骨,油盐难进。扬起手摆摆,苦兮兮地道:“他是舒畅了,我可受苦啦。你没练过道法,自然不知其中的坚深,唉??????”
小环见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俊不禁地道:“偏只你贪玩,促狭鬼似的,我要是男儿身,定也去学仙访道,学好本事,想干什么就能去干什么啦。”说着抬头望着天空,一脸艳羡的表情。
道法真理,对于慕容白来说,简直堪比天书,但时常还被架着使劲背诵,到目前为止,那些所谓的大义,他算是一知半解。苦笑道:“人生在世,有好几百种活法,有你这样身为别家下人的,也有我这般养尊处优的,还有些人亡家破沦为花子的,佛说须弥世界,浮屠万象,但人人到最后都是黄土一柸,此时行乐也好、苦修也罢,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幻。”
也就只有小环,能够听他胡乱编排,似懂非懂地道:“你别说这些大道理,我可一点不懂,要说修习道法,我倒还有几分兴致。上次我那鹦哥不知怎地落在大厅屋檐上,亏得代师兄在,一个翻越便将鹦哥擒了回来,那身法,必定是修习了好久的啦。”
慕容白满脸不屑地吐着舌头道:“他呀,不过是学了点皮毛而已。”
小环见他顿住声,越来了兴致,两眼放光地道:“那也只是一点皮毛?我不信,要不是早年夫人让我好生照看你,不让我修习真法,只怕此时你懂的还没我多呢,没的又拿话来唬我,你说的我是百个不信。”
为满足小环的好奇心,慕容白拉着小环坐在石凳上,用手指了指一边石凳上的樱桃,小环捡了几颗好的喂道他嘴里。
“吱溜吱溜”地吮吸了两口,这才心满意足地道:“说你不信,为师????”说着一顿,见小环毫不在意,更为得意地接着道:“为师便将修习道法的基本概要跟你讲解、讲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