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抽更健康 邱晟的话无法辨认真假, 但周玉莲却是信了的,于是以自己与邱晟的婚书为状要告当朝公主, 以妾为妻, 此案天下皆知,顿时皇家尽失颜面,公主被迫与邱晟和离,送往寺庙祈福, 碍于天下人的口舌, 皇家也不能对周玉莲做什么,只得赐了不少金银珠宝送她和邱晟返乡。
后来还有不少评书人以此故事改成了话本,讲的是平民女子与天家争夫, 傲骨不屈的传奇, 而公主成了里面最大的反派角色。
锦荣看到这,也忍不住同情了一把这里连封号都没出现过的公主, 过的真憋屈,还被天下人指指点点。
在周玉莲的身份上来看, 她做的的确很出色,一个穷书生的女儿能有这般见识和性格也的确少见, 可惜唯一差的就是眼光了, 看上了邱晟这样的男子。
连京兆府的谭大人都对邱晟的话隐有质疑, 可她却坚信无疑,邱晟爱的是她, 只是公主作了恶人拆散了他们夫妻而已。
故事里虽说她衣锦还乡, 但邱晟心中会对她无怨吗?
驸马就是担着闲职, 也是风光无限,受人追捧的,可在那样的穷乡僻壤里,便是衣食无忧又如何,对贪慕虚荣的邱晟就是最大的折磨了,日子久了,周玉莲迟早会看到邱晟的真面目,到那个时候,她还会不会再来一次状告亲夫呢?
不过这些都还早,锦荣穿过来的时候还只是个才六岁的小公主而已,母亲身份低微且早死,唯一好的一点就是她是宫里最年长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公主,宫里人都称大公主。
按着记忆里身边宫人的闲话,原身出生时,正处于皇帝还是皇子,夺嫡斗争激烈,忙得根本就功夫理会府里的事,加上生母不过是个普通的侍女,生的又是个女儿,也就越没人注意了。
前晋王妃,也就是现任皇后,也忙着生嫡子巩固地位,大公主出生时底下人知会了一声也就挥挥手罢了。
新皇登基,王府女眷皆入宫时,还是身边善心的老太监抱了大公主进去的。既无生母庇佑,又不受父皇宠爱,原身这位公主也就被安置在这不大不小的不是冷宫却胜似冷宫的地方里。
锦荣没穿之前,这位大公主性格懦弱,不爱出来玩,就是被宫人怠慢了也不说。但锦荣是绝不会这么委屈自己的,有那么明显的优势她怎么可能不会用。
锦荣一边偷偷练起了在天剑山庄里学到的功夫强健体质,一边不停的在皇宫里闹腾。不是在御花园里头捉鸟,就是折腾名贵的花花草草,偶尔捉弄捉弄皇宫里的宫人们。
反正就是踩着各位皇宫大佬的底线在不停地作死,不停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不到半个月,皇帝就亲自召见了他的这位身体健康,也是宫里唯一平平安安长大虚岁七岁的女儿。
一看到一脸红扑扑的,看着就闹腾的女儿,皇帝就乐了,他年近而立,但膝下荒凉,除了大公主也就是赵锦荣之外,也只有才两三岁的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还在乳母怀里窝着,难得有个活泼健壮的女儿,皇帝的慈爱之心一下子就爆了。
他这一爆可把不少人给吓坏了,先是封了锦荣为襄仪公主,后又将她带在身边,出入御书房,寝殿等地方,惹得皇后都忍不住斗胆问了一句,要将襄仪公主放在哪位嫔妃膝下抚养。
皇帝笑眯眯地看了皇后一眼,看得她小心眼直颤,然后皇帝又笑眯眯地招了正在隔间吃冰碗的锦荣过来,将她抱在膝头,拿手帕亲自为她擦了擦嘴,笑着问道:“锦荣喜欢和哪位娘娘一起住啊?”
锦荣歪了歪头,眨眨眼睛道:“锦荣只和父皇亲近,其他哪儿也不想去。”
皇帝听了心里更欢喜了,抱着锦荣哈哈大笑道,“好好,就听锦荣的,锦荣陪在父皇身边。”
皇帝的这心思也不难猜,她是公主,自然想怎么宠就怎么宠,不用担心朝堂众臣会因此有什么想法,也好转移一下朝堂后宫放在大皇子和二皇子身上的视线。
至于过去六年的冷落忽视,皇帝和锦荣都不约而同地撇开不谈,人生在世,总要想开点。更何况还是在雷霆雨露俱是皇恩的封建古代社会。
锦荣也乐意陪皇帝演一场父慈女孝,反正演久了也会有感情了嘛。
也许正是应验了她的这一句话,即便后来宫里又多了不少皇子和公主,也丝毫没有影响到锦荣所受的宠爱。
而随着锦荣年纪越长,她也愈会闹腾了,有一句话是真的,会哭会闹的孩子有糖吃,皇帝的孩子那么多,再不彰显点存在感的话,再多宠爱也会淡忘的。
在对比下,反而让皇帝怜惜锦荣生母不在,又无有力的外家,对她的荣宠越盛。
甚至于天子曾在宫宴上笑言,“襄仪为朕之掌上明珠也。”
因为宠爱长女,皇帝也追封了锦荣的生母,那个出身低微的侍女为妃,重新葬入妃陵,这也能称上一句母以女荣。
及笄后便是赏赐公主封邑了,和皇子相比,公主虽然也有封邑,但只掌管地方的每年税收和部分田地,并不能直接插手地方政务。但比起皇子就藩后无诏不得出藩,身为公主显然自在了多,銮驾可以随意行走。
论及爱女的封邑,皇帝一挥手就赏下了大片江淮地区的封地,地处繁华,每年单是盐的收益就足以襄仪公主在京内和封地处大兴土木,修建园林。
但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么些年来,他们在见证襄仪公主的闹腾霸道以及骄纵,好享受和好美色的同时,还有天子随时在泛滥的爱女之心。
打七岁起,身边的侍女和太监都换成了相貌姣好的,襄仪公主表示了长得太难看了会伤眼的。建好了公主府后,身边的侍卫也换成了美少年,在众多的皇子公主中,独具一格。
和宗亲贵族一起念书时,御书房里的人几乎都被她提鞭子抽了遍,有些只是因为一句话让她不高兴了。
而皇帝在恩赐了那些受伤的宗亲后,也只是训斥了襄仪公主一句,罚抄几遍书。最后襄仪公主的态度照旧,连书都是侍女代抄的,皇帝也当作不知道,把横行霸道四个字诠释了个完完整整,连底下的皇子公主都有些畏惧于她。
宗亲跑来哭诉,也被皇帝敷衍了,只能叹道,谁让襄仪公主她爹是天子,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
以前也有御史上奏过,劝天子莫对襄仪公主宠爱过甚,但这样的折子多是压下不,皇帝当作看不见,朝臣们也不能挑了明的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公主,而且无外家势力,天子愿意多宠爱些就宠爱吧。
及笄礼过后,一般就要搬到公主府居住了。
公主府早在及笄礼的前几年就修建好,华美不下于锦荣在皇宫里居住的浮光殿,规模更胜过行宫。临了皇帝又开始不舍起来。从小在身边养大的,不比那些掺杂了其他心思一个月也见不到几面的皇子皇女,皇帝对襄仪是真的疼爱。
最重要的还是不用顾及太多,皇后无嫡子,底下的后妃大臣不免心思浮了起来,有个宠爱过甚的公主起到的平衡作用也就大得多。
当然那么多公主,偏偏宠爱锦荣,那就是锦荣自己的本事了,争宠也是一门技术活。
锦荣表示当公主果然很爽,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也就一个眼色的事,不用顾及除了皇帝之外的人的想法,即便是好美色,别人也只会说她喜欢赏心悦目的东西。
玩乐也是随心所欲。
草场上,锦荣骑着一匹火红色骏马,弯腰狠狠击向飞过来的马球,射进了金龙莲花饰的球门。
一阵欢呼鼓舞声响起,就连输掉的队伍也没多沮丧。
好歹是输给了襄仪公主。
锦荣动作利落地从马背上下来,早已有人打着伞盖捧着冰盆湿巾,还有凉的果子露迎上来。
“公主。”侍女恭敬道,锦荣又朝场内摆了摆手,便又是一场新的赛事开始,锦荣刚才打的那个位置自有人补上,赛场边上的教坊乐队也奏起了豪放壮烈的《凉州曲》。
锦荣也不过是偶尔下场打一回,更多的还是其他贵族子弟组成队伍打比赛。当然若能陪最受圣宠的襄仪公主打上一场,让她打的开心舒爽再好不过了。
襄仪公主一句话,就相当于在天子面前挂了名。
刚才给锦荣喂球的宋思远就是怀有这想法的其中一人,襄仪公主自幼喜好玩乐,皇帝也给她找了许多玩伴,多是他们这些贵族子弟名媛。
靠着襄仪公主的面子,他们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最开始也不是没有抱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若能得了公主的青眼,那可真谓扶摇直上,但没两年宋思远等人的想法就随着公主身边的美少年侍卫增多而大变样了。
京城里不少人都对她避之不及,骄纵任性,喜怒不定是人们对她的印象,比起宫里头其他蕙质兰心的公主,襄仪公主显然不是个很好的尚公主的对象。
况且和襄仪公主身边亲近的那些风格各异的美少年侍卫相比,论脸蛋,他们还真比不上,论胸怀气度,那还是算了吧。
老老实实地做个纨绔子弟也不错,只是陪襄仪公主打马球还是能哄公主开心的。
这不,比完赛他们这一队就得了襄仪公主的赏赐。
锦荣打完球后,就回了寝殿,这里本是她在京城郊外的园林,地处辽阔,适合打马球和骑马。
侍女们给她换下了骑马装后,锦荣又泡了个汤浴。出来又换上了狐白裘,身边的侍女笑道:“皇上赏赐的这狐白裘在夏日里最是清凉消暑不过了。”
锦荣轻笑了一声道,“可惜了,就这一件。”
“所以说皇上对公主宠爱万分啊,这样的好东西独独赏赐给了公主。”
上午看了马球,下午就改看唱戏,襄仪公主好梨园优伶也是众所周知的,公主府里就设了一个专门唱戏看戏的园子,而且尤为喜欢看新本子,因着赏赐丰厚,京城里的戏班也是变了法地改出新意来。
半年前,京城最出名的戏班在公主府里唱戏,唱的是一出金玉奴怒打薄情郎。
谁知襄仪公主听到一半就停了手里的瓜子,说不听了,神色淡淡也看不出个喜怒来。
公主虽未降罪,但惹了公主不喜,其他公侯官家也不敢请这个戏班去唱了。戏班的人绞尽脑汁在想是哪里出了错,忽然有人提出,是不是公主不喜欢这个结局啊。
这台金玉奴怒打薄情郎结局是金玉奴原谅了认错的相公,终归于好。
“可大家都这么写啊?”戏班里专门写本子的人就这样道。
戏班的班主最后还是改了结局,变成负心郎心中悔恨病亡,不得善终,金玉奴觅得良缘,一生幸福。
改完后又战战兢兢地请求到公主府演出,公主府传人道允了。
再次演出时,襄仪公主也没有中场拂袖而去,而是完完整整地看了一出戏,最后赏白银五百两。
被襄仪公主喜欢的戏目,自然人人趋之,虽然对结局也隐隐觉得不妥,但毕竟只是一出戏,没必要放在心上。
这出新戏演的多了,就成了该戏班的经典戏目。
在一次公主芳辰宴会上演出时,天子亲临,还赞了这戏一句别出心裁。即便任谁都知道天子是爱屋及乌,随口夸了爱女喜欢的戏目一句而已,但也止不住对这出戏的热潮。
不仅是这个戏班唱,连京城里的其他戏班子也开始唱上了,这可是天子御口夸奖过的。
天子还算比较勤于政务,所以平时的喜好也不多,也很少看戏,这出唯一被赞过的戏目自此风靡,而且无人敢再改了。
这应该就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了,锦荣心中想到。
这种小事,御史也不会上谏,不然纯属没事找事了。顶多让锦荣的风头更盛些,蓄养美少年,大兴土木,在园林里举办马球赛,让戏班子为了自己的一个脸色而上蹿下跳,哪件事不引人议论。
对于外界的评论,锦荣一点也不在乎,她是公主,自然不用像这世间的大多女子学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德行好坏又有什么关系。而这一点也是皇帝喜欢她的重要原因,作为皇帝很难能随心所欲,但能看到自己的女儿过的这么潇洒自由,皇帝也有些感同身受。
终于……在脑中最后一根神经绷断了之后,锦荣一脚把泪包女给踹下去了。
感觉到世界顿时就清净了,锦荣也忍不住舒了一口气,浑身都轻松的不行,在心底道,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
锦荣是舒坦了,留下黑衣鬼差傻了眼看着她,嘴里下意识念着没说完的话,“宋青青,十点十九分降生于清贫之家……”
十点十三分准时,伴随着婴儿的哭声,下面其中一间产房里孩子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