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头,奴婢只是个丫头,何喜之有?”
烟听武松问非所答,有点纳闷,眨眨眼睛,心中突然一片雪亮,笑道:“哈哈,都头恭喜烟,其实是要恭喜自己,你欢喜过头,错了,烟恭喜都头跟夫人喜结连理,举案齐眉,百子千孙”
“嘿!你瞎什么?”武松笑骂道:“我是恭喜你,方才那唐牛已经跑去准备聘礼,晚上便到叶家提亲了,唐夫人!”
武松的一句“唐夫人”把烟惊得眼睛瞪大,不懂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中窃喜,可又觉得未免太快了吧,慌忙双手乱摆,“都头,都头,你让他不要来。”
“怎么?你不嫁他了?”武松奇道:“我是问准你了!”
“不”烟涨红了脸:“烟还,还要伺候姐!”
“咦?你们古人不是十二岁便可成亲么?你此刻已经十六了!”武松挠挠头:“那好,我便去让唐牛不要跟你成亲了”
“不要!”烟急得跺了一下脚,泪水几乎要出来了。
莲笑道:“都头,女儿家的心事你不懂么?这丫头是心中欢喜,又故作扭捏!”
武松恍然大悟,可仍旧是问道:“烟,你心里是愿意的,对吧?”
“我不知道!”烟低着头。
“你跟我不知道可以,不要今晚唐牛来了,对他也不知道,他可是蠢笨如牛”
“你才”
“怎么?我才蠢笨如牛?唐牛是聪明如猪了?”武松笑道:“嘿,最怕你们姑娘扭扭捏捏的,这事便算是好了,你赶紧替我把衣服送给金莲,然后回叶府,乖乖的等唐牛过来!”
“哦!”烟满心满心欢喜的接过衣服,往门外走去。
“烟!”武松把她叫住了,烟红着脸看着他,武松正式道:“最多过三两,我便要离开孟州府,若然你想请我喝这顿媒人喜酒,便在这两跟唐牛拜堂了,那家伙还想今晚就洞”
“都头!”烟自然是知道武松要“洞房”两个字,立刻制止了,这话在许多人面前,岂能出口,殊不知,这里面都是青楼女子,几乎每晚都跟人洞房,根本一点都不在乎。
“怎么?”武松狐疑道。
“你是我家姐的恩人,烟是姐的奴婢”烟低着头,两个手指不断的捏着包袱,身子轻轻的摆动。
“行啦!你赶紧给金莲送衣服!”武松的心已经飞去喝酒了,可也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丫头,好好的一句,好喜欢唐牛,恨不得立刻嫁给他不就得了么?为何还要什么恩人,姐的!”
烟听武松得如此直接,羞得双眼瞪大,好一阵子,才满脸娇羞的冲出内堂,差点踢到门槛,却听到武松爽朗的笑声,她一直往外跑,跑了几十步,才停下来,紧紧搂着包袱,一颗心狂跳不已。
“糟了,竟然忘记拿姐的绸缎。”
烟这才记得自己来的目的,可哪里还敢回去,恐防又给武松揶揄,其实也不是完全这个原因,她还真想赶紧把衣物送给了潘金莲,早早的回叶府,万一唐牛来了,自己不在家,怎么办。
她跟姐情同姐妹,便是迟几拿绸缎也是可以的,还是自己终身大事要紧,于是飞似的跑去客栈。
潘金莲在客栈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候,心中总是担心,便是武松回来了,只是买了外面的衣物,里面的没有,也是极为不方便的,想要穿了那脏衣服自己出去张罗,可看着脏衣服也是不愿意穿,况且身上也没有银子。
“夫人!”
房门外传来烟的声音,潘金莲心中暗喜:“她来的正是时候!”
“烟,你左下有人么?”
烟不明所以,可还是四下看了一阵,“夫人,这长廊一个人都没有,你有什么吩咐的”
“烟,你赶紧进来!”
潘金莲也不等烟完,飞似的打开一条门缝,自己躲到门后,声音紧促。
烟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吓得赶紧跑了进去,在房间慌乱的看着,“嘭!”,潘金莲一下子把门关了,靠在门上,喘着粗气,十分紧张。
“夫人,你”
烟看着潘金莲身上只是穿了单薄的亵衣,完好的身段表露无遗,不禁有点脸红心跳。
“烟!不是你想的那样!”潘金莲连忙解释:“我的包袱都落在快活林,身上的却是脏了”
“噗!夫人,烟什么都没想。”烟抿嘴一笑,把包袱呈上:“夫人,这是都头给你的。”
潘金莲在烟脸上轻轻的捏了一下,“死丫头!”,才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有三套衣裙,还有鞋袜,最令她开心的,竟然连贴身的衣裤都在里面。
“二郎怎么懂得对了,是烟!”
“烟谢谢你了,本来我让二郎叫你来,便是想让你替我去张罗一些贴身的衣物,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的乖巧。”
烟微微的笑着,“夫人,让烟伺候你换了衣服吧。”
女儿家穿贴身的衣服是有点麻烦,有人帮助是最好的,她跟烟都是女儿家,自然是不介意了,她双脚仍旧有点痛,让丫头伺候一把,也是好的。
“夫人的身段真好。”烟不禁赞叹道,潘金莲听了,心中也是十分喜欢,她也不禁赞叹道:“烟,你真是乖巧的女儿,给我挑选的贴身衣物,竟然十分合身。”
“噗!夫人真是福气!”
潘金莲听烟笑得诡异,不禁问道:“烟,你笑什么?”
“烟今日替姐到绸缎庄拿绸缎,遇到武都头,他就把这包袱给了我,到此刻,夫人拆开了,我才知道里面的是何物,嘿嘿,世上除了夫人,也只有都头能够买到你合身的衣物。”
潘金莲一听,羞得满脸通红,可心中欢喜得很:“二郎是如何知道我的身段的对了我身上哪一处他没”
“夫人,能嫁予都头这样贴心的好汉,真是福气。”烟正是道:“自然,都头能得到夫人爱慕,也是福气。”
“丫头!”潘金莲挽着烟的手,坐在床边,柔声道:“唐牛也是个好汉子,待二郎回来,我便让他去跟唐牛一声。”
烟低着头,心中想道:“原来夫人不知道都头已经了。”
她想到唐牛,心中焦急,不愿意留在这里了,“夫人,若然没有什么吩咐,奴婢想回叶府,就是担心姐有什么事情要找女婢的。”
“烟,我还有一个事情要劳烦你。”
烟虽然心中焦急,可是她是丫环,潘金莲是自己姐的恩人,她的话便是姐的话,也不敢违拗,更不敢自己有什么急事,况且这急事,也是羞于开口。
“夫人尽管吩咐。”
“烟。”潘金莲轻轻的握着她的道:“我之所以落得这般狼狈,是因为替老太君去蘑菇山采摘那开眼草”
“开眼草?是否长了四片叶子,成橘黄色,最爱长在阳光下的?”烟毕竟是个姑娘,听到自己懂得的事物,忍不住打断了潘金莲的话语,可马上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捂住嘴巴,神情十分慌张,如同偷了糖果被发现的孩。
潘金莲也是丫环出身,自然不会计较这东西,倒是她听烟懂得开眼草,不禁喜道:“烟,你知道开眼草?”
“嗯!”烟看到潘金莲脸带希期,她毕竟是个女孩,十分得意,立刻道:“夫人,这草药并非人人知道,你问女婢是问对人了。”
潘金莲不如武松那般急躁,也是耐性的听着,只要能找到开眼草,她是最高兴的,最好不要是在蘑菇山,她对那里是有了恐惧。
“我家老爷,奴婢是已经过身那位老爷,就是姐的父亲,他以前是个清官,常立志做一个清官的,有许多人,并非人人能做到,清官并非不贪婪便是,还要断案公正,要做到前面的容易,后面的却很难。”
“他要做到断案公正,就要如同上仙人般,开了眼,能看穿人心,所以他常常在家里栽种一种草药,叫开眼草,他这草药长在烈日下,便是不淋水,也是不会枯萎,经得起考验,内心却是清凉的,跟他的为官之道十分符合,名字也改得好。”
“姐常,老爷,这个老爷是叶孔目,他跟姐父亲十分相似,也是为官清正,所以姐便从阳谷县采摘了一些开眼草来孟州府,一则怀念老爷,二则叶孔目也是极为喜欢。”
“当时叶孔目还,为什么要那么麻烦从阳谷县带来呢,难道孟州府就没有吗?后来他自己寻找了许多次,也问过很多采药人,孟州府还真没有。”
潘金莲听了,十分高兴,原来在叶家便有开眼草,这真是如同武大郎烧饼外的书先生的口头禅“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从跟了武松,武松把她宠得如同孩般,她的稚气也出来了,心中也是有一点的不忿气。
“烟,其实开眼草在孟州府也有,只是在蘑菇山,那山林很难走,所以叶孔目不知道。”
“不可能!”烟也是女孩,也是不忿,“老爷担心姐来到孟州府不适应,让懂得掌故的先生把孟州府所有地方的地图都画了出来,什么地方的名字都标识了,连别名,古名都有明,还没听过有蘑菇山,开眼草更加是没有了!”
若然是其他人的,潘金莲不一定会相信,可是叶孔目是十分端正仔细的人,他做事情不会有任何的纰漏,既然是他找人画的地图,自然是没有错了,而且唐牛,当铺那掌柜子十分懂得掌故,也是没有什么蘑菇山。
她不禁有一丝的怀疑,但她为人善良,还不至于用不好的心猜度晴儿,倒是以为那赤脚大夫或者那快活林伙计欺骗了她。
想到晴儿,她不禁心中笑骂:“我怎么着着便跟烟争论了,我方才不正是要晴儿的事情么!”
“烟,劳烦你跟你家姐,我想问她要点开眼草。”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便是叶府最珍贵的事物,夫人要的,姐也不会推迟,何况是几株草药,就是全部送夫人了,到时有人回阳谷县的,央人带些回来再栽种便可。”
“噗!叶府最珍贵的事物,姐可不舍得给我,却是要送作他人了!”
“不会,只要夫人要的,姐一定送!”烟急得脸都红了。
“才不是呢!”潘金莲在她红红的脸蛋上又捏了一下:“叶府最珍贵的事物,便是烟你了,姐愿意送我么?不是早送给唐家了么?”
“夫人跟都头一样,爱捉弄人!”烟芳心乱颤。
“二郎怎么作弄你了?”
“不知道!”烟不好意思唐牛要来提亲的事情。
潘金莲也不以为忤,笑道:“好了,方才央你做一个事情,还没呢。”
“对了,夫人赶紧!”
潘金莲看着烟,她似乎很焦急,她还以为姑娘也是性子急,抱歉道:“我话就是爱绕圈子,好,立刻,那跟我到蘑菇到那山采药的还有快活林的一个丫头晴儿。”
“那树林真是难走,四处都一般的,走了一阵子,晴儿要去方便,然后就走失了,第二,二郎把我救出来了,晴儿也是自己回快活林了,可是我心中还是担心,可惜脚上有伤,要是自己去看望晴儿,二郎一定要骂我了。”
她到“二郎一定要骂我了”,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神态,烟看了,心中也是一动:“若然日后跟唐牛哥哥成亲后,到他,也能像夫人一般的甜蜜便好了,嗯,一定会的,都头和夫人眼光很好,他们找的人定然也是好的。”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烟年纪,却也是精灵,她侧着头,想了一阵,道:“夫人,这事情有古怪。”
“有什么古怪?”潘金莲不解道。
“先不有没有蘑菇山这个地方,一个女儿家在树林里方便,总是会害怕的,岂会跑得老远,夫人也不是男人,况且,明知道树林茂密难辨,只有傻瓜才会乱跑,方便的地方跟夫人等候的地方应当不远,声音是可以听到的,夫人却她失踪了,这十分奇怪。”
“烟!”潘金莲笑道:“晴儿是个好姑娘,便如你一般,她不懂害人,你的我都想到了,所以才央你去快活林看看她,我便是担心,当时为何她没了声色,恐防她是受了什么伤害。”
烟听潘金莲晴儿便像她一般,自己也不好了,难道自己是坏人么,她也不无感慨道:“夫人,你真是善良,很容易吃亏的。”
“烟,你这个傻丫头,以前在那西门庆府中住过,便以为人人都是坏人了,你年纪,不应该用不好的心猜度别人。”潘金莲端起了姐姐的款教训烟。
烟看她得正式,才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立刻起来惶恐道:“烟知错了,并非有意冒犯夫人。”
“噗!你也不需要害怕,我也是丫环出身,只是比你年纪大一点罢了,好了,你赶紧给我去快活林打探一下消息,不然我心中还是不舒服。”
“奴婢这便去!”
“烟,到了快活林,无论是谁人让你把二郎跟我的包袱银子拿回来,你都不要拿,嗯,最好这事情也不要跟二郎了。”
武松过不要那包袱了,潘金莲便不要了,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武松的话便是最大的理由。
烟心中记挂着唐牛要来提亲的事情,不停步的往快活林走去,走着走着,竟然有点跑的感觉,若非孟州道上,人来人往,她一个姑娘家要是跑起来了,十分不雅,她早就跑起来了,可她赶路的匆忙,已经引起大伙的侧目了,大伙都十分奇怪,一个标致的姑娘在孟州道如此的焦急,都以为她家出了什么大事,大事却是大事,还是终身大事,只是大伙都想到不好方面去了。
烟曾经去过快活林一次,她为人十分精灵,还知道道路,也是很简单就找到快活林了。
此时刚好从快活林走出来一位伙计,约莫四十岁上下,长得十分憨厚,他便是全叔了。
“大伯好,奴婢是武都头的夫人派来的”
“武夫人派来的?”全叔脸上一阵惊惶,随即又一阵欢喜,急忙道:“武夫人可好?”
烟心中一沉:“他如何碰面便问这话,难道他以为武夫人会如何不好么?”
“夫人很好,只是脚上有伤,也不碍事,休养几便可痊愈。”她还是如实了。
“那好,那就好,武夫人为人善良,真是有咳咳”全叔欲言又止:“姑娘,武夫人派你来是何事?要拿包袱么?”
“不是,武夫人吩咐,包袱银子都不要了。她当日跟晴儿姑娘失散,十分担心,让奴婢来看望晴儿姑娘。”
“武夫人派你来看望晴儿?”全叔脸上一阵惊讶,又是一阵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