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礼心中一喜,自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应变奇速,这一削之力,自然是不能伤武松,可是能够在打虎武松身上取胜一招,是多么荣耀的事情,方才蒋门神才给他打得半死。
“呵---”
洪礼的手还没接触到武松的肩膀,右臂上突然如同被电击一般,一股强力从武松手上传来,直打得的心脏几乎停顿,一口气差点就喘不过来。
幸亏他也是反应奇速,右手连忙回缩,双脚鸳鸯连环踢出,直打武松的腹部,武松微微一笑,双拳向下一击,他知道这人的确是林冲的徒弟。
虽然八十万禁军都可以称为林冲的徒弟,可那些禁军学的是马上本领,林冲的拳脚功夫却是没有教他们的,方才的这一招,是林冲的得意绝技,在倚翠楼上,曾经施展过,洪礼能够使出这一招,也只有是林冲亲自传授了。
可武松仍旧是不放松,继续出招,外人看来,他是要把洪礼杀死才罢休,可这一下倒是旁观者迷,当局者清。
武松方才的那突然发力,洪礼自然知道他拳头有多重,此刻招式狠辣,可是已经没有了那股力量,他知道武松是故意的,他也是极为精灵的人,立刻卖个破绽,一边打一边退,武松看他会意,也是从后追着。
两人在树林里转了几转,便消失在几人眼中,武松不敢走太远,生怕潘金莲有什么事,这里仍旧可以清晰听到她的呼喊声,于是便停住了脚步。
洪礼立刻跪下磕头道:“师叔”
“你年纪跟我相当,不要叫师叔了!”武松立刻扶起他。
“那人便跟旁人一般,称你为都头吧。”
“这样最好!”
“都头,师父让人来有要事禀告”
“对了!”武松制止了洪礼的话语,他还是想再试一试他,问道:“当日我离开东京,曾把一事物交给丫环贝儿暂时保管,不知道你师父有否让你送来还我?”
洪礼奇道:“贝儿?师父家中并没有丫环叫贝儿?只有一个叫锦儿的丫环,只是锦儿也没有都头有什么事物交给她,锦儿为人极乖巧,也是得到都头相救,她不会撒谎,莫非都头给人骗了?”
武松听了,终于是相信这人是林冲的徒弟,他笑道:“那便随他吧,林大哥有什么事情让你跟我?”
“是这样的,都头跟师父的事情已经给太尉知道了,高太尉下令抓拿师父,幸亏师父得到消息,早早带了师娘和锦儿逃跑了,他担心这事情会连累都头,便令我来通知你,要提防高太尉!”
“那放火的事情,只有我跟林大哥二人知道,当时林大哥也是蒙了脸,这高俅真是厉害!”武松不禁叹道。
洪礼低声道:“都头,并非是高太尉有多厉害,只是他为人狐疑,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便宁可杀错万人,不可放过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
“嗯,这就对了,我会提防他,只是他没有实际证据,要害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武松昂然道。
“都头,今日人表哥的事情实在是抱歉,他在泰山确实打遍了下豪杰,没有对手,本来是要结交你的,可就是不跟你较量一番,心中总是不忿气,方才给你痛打一顿,看来他以后都不敢自己如何了得了,哈哈哈!”
武松笑道:“其实你表哥武松尚算可以,就是”
“就还是沉迷酒色,以至于把身体弄跨了,嘿,这也是没办法,他便是好那一口!”
武松不禁心中叹道:“洪礼真不愧是林冲的徒弟,见识非凡,看他的架势,比那曹正在林冲身上学到的功夫还要多。”
洪礼拉着武松的手,走出树林,蒋门神已经恢复了神志,听张怀谁武松要杀洪礼,正要逃跑,却看到两人十分亲热的出来,惊讶万分。
洪礼一把拉着蒋门神的手,笑道:“表哥,今日你服了打虎武松没有?”
蒋门神微微一愕,立刻会意,跪下就拜:“蒋忠服了都头!”
“你是李逵的兄长,李逵是我兄长,不必多礼!”
武松对蒋门神没多大的好感,只是一来碍于李逵的面子,二来是碍于洪礼的面子,也只好对他客气了。
“都头,请到快活林喝酒!”
武松不好拒绝,对着潘金莲点点头,潘金莲倒是欢喜,她不知道云雀儿和晴儿陷害自己的事情,心中却是十分记挂着她们。
几人来到快活林,外面站了十余名蒋门神的徒弟,把要进来的客人都驱赶了。
武松往里面一看,除了正中央两张空桌外,其余桌子都坐满了人,那些人个个神情彪悍,腰间都是挂了兵刃,是江湖汉子,招呼他们的也是蒋门神的徒弟,伙计们一个也没有在。
武松艺高人胆大,豪不介意,倒是潘金莲十分窘迫,在几十名江湖汉子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武松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径直走向中间一张桌子,握着武松的手,她什么都不怕了。
方才心中只想着去找云雀儿和晴儿,不敢在这里逗留,此刻却是十分愿意,在几十汉子面前,武松拉着自己的手,是何等的幸福。
“各位,这位便是阳谷县都头,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武都头!”
蒋门神拖着武松的手,大声的介绍,那几十人听了,都站了起来,纷纷向武松拱手行礼,武松微笑着一一还礼。
蒋门神道:“都头,这几十人都是孟州府本地成名的豪杰,还有几名是德高望重的乡绅,这些都是一不二的好汉子!”
武松听了十分高兴,他最爱结识下好汉,孟州府是英雄地,能一次过认识这里的所有英雄,也是平生乐事。
武松拿起酒碗,正要请蒋门神逐一介绍,突然听得孟州道上响起了急速的马蹄声,孟州道是英雄地,骑马的人许多,可是没人敢策马飞奔的,这三十里孟州道,无论是怎么焦急的人,也是会放慢了马儿的脚步,待过了此处,才快马加鞭。
这时候有人竟然敢在此处驱马飞奔,立刻引起了大伙的注意,只见从孟州府方向跑来三匹马,其中一匹黄马跑得飞快,马上是一名长得十分俏丽的少妇,约莫二十七八岁,后面两匹马上是两名汉子,一人长得十分奇特,三拳骨叉儿脸,下颌微微有些胡子,约莫三十五六岁,另外一人长得不甚高大,唇上留着胡子,十分的俊朗。
立刻有人认得,“那年轻一点便是牢城营安平寨管营,金眼彪施恩。”
众豪杰听了,窃窃私语:
“这快活林原是施恩的,今日是来者不善啊。”
“听施恩曾三翻四次来这里打闹,要把快活林抢回去,可都没成功。”
“莫非今日请了好手过来?”
“不对,兄弟,听是蒋门神请施恩过来的。”
“这事情十分蹊跷,蒋门神把大伙请来了,也把施恩请来,莫非是要当着孟州府英雄面前,把事情挑明了,让大伙作证。”
“我看是了,他把武都头也请来了,估计这次是要把施恩一次过镇住。”
武松早认得那两人便是张青和孙二娘了,听了众人的话语,心中也是极为为难,这可怎么办,一边是姐姐的人,一边是李逵的人,此刻还多了林冲这个关系。
他也不能想太多,立刻迎上去,行礼道:“弟拜见姐夫,拜见姐姐。”,潘金莲也是跟了上来行礼,“伯伯,姐姐,有礼了。”
“武松,金莲,你们也在这!”孙二娘声音清脆,大伙都听得明白,“今日姐姐是要替施恩抢回快活林的,你们是要帮蒋门神,还是帮姐姐?”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议论:
“原来这个美貌少妇是武松的姐姐,可武松是蒋门神请来的,那就尴尬了。”
“尴尬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得罪蒋门神不好,得罪施恩也是不好,这见证人难办啊!”
众人都十分的为难,此刻想走,又不敢,留下来,快活林无论给谁抢去了,自己做了见证人,势必要得罪另外一边的人,这两边都不是善男信女。
“弟两边都不帮,能否抢回快活林,各凭本事吧!”武松只能这样道。
大伙听了,都点头称赞,“各凭本事”的确是江湖规矩,也是豪杰所为。
“武松,要是姐姐给蒋门神打伤了,你是不是会替我报仇?”孙二娘话是不分场合的,她想到什么便什么。
武松虽然尴尬,可他也是铁铮铮汉子,硬着头皮道:“无论谁要伤害你,弟也不能就手旁观啊。”
“哦---”众人一声惊叹,心中都道:“原来武松是帮施恩的。”
蒋门神听了,没有丝毫的诧异,他大步走过来,拱手道:“都头,这二位如何称呼?”
“这位是我姐夫,菜园子张青,这位是我结义姐姐,母夜叉孙二娘!”
“久仰!”蒋门神拱拱手,这两人的名堂他也是听,在座的豪杰也是知道这两人,就是不知道孙二娘竟然是个俏怯怯的美女,跟那开人肉作坊的形象大不相同。
“管营,请!”蒋门神倒是大方,大手一张,身体微微一让。
施恩心道:“宴无好宴,蒋门神此刻请我来,是没有好事的,可我来了,便不能有什么害怕,让孟州府的豪杰窥了。”
他大步走向中间的空桌坐下,张青和孙二娘也是跟着坐下,武松,潘金莲,洪礼,蒋门神却是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
“各位!”蒋门神站起来,朗声道:“今日把孟州府的豪杰都请来了,便是要大伙见证一下人跟管营的事情!”
蒋门神如此的直接,倒是令施恩为之一愕,他本来以为蒋门神会在豪杰面前多番造作,也会奚落他一番,想不到一来便进入主题。
豪杰们却是另一番心思:“我们还是不话的好,让他们两人互相唇舌,便是继而动武,我们也只是旁观,到了最后再作打算吧。”
武松心中也是满腹疑团,方才听洪礼,是蒋门神要结交自己,所以办这场英雄宴,谁知道竟然跟施恩牵扯到一起,可见,蒋门神是一早有了预谋,就不知道让自己来这里,他是如何的设计。
不过此刻没有任何头绪,他只能等待事情的发生,也是铁了心,要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自己保护了潘金莲还有张青夫妇,余下的事情,便不管了,江湖上这种地盘的争抢,每日都有发生,也没有对错可言,自己想管也管不了。
想到这里,他也是心中坦然了,心中没了记挂,便要喝酒,当他大手一伸,潘金莲已经笑着为他端上一碗酒,他哈哈一笑,一口喝完。
“人在泰山下,得到一些虚名,想着孟州是英雄地,便带了徒弟,来到这里,要闯一番事业,但凡闯一番事业的,都要有自己的地盘!”
“有人占山为王,可蒋某是个正当人家,不愿意做那跟朝廷作对的事情,那只好从正道去做了,孟州道最风光的地方便是快活林,但凡经过的客商,都要先到快活林,交上贡献,方能在这里经过或者做养家糊口的事情。”
“这是何等的风光,谁掌控快活林,便是孟州府英雄的首脑,蒋某在泰山,是当地群豪的首脑,到了此处,也要当此处的首脑,不然来这里干嘛?于是便向管营挑战!”
“管营是官府中人,也是江湖中人,我们便用江湖中人的手段,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等地盘抢夺的行为,每日都发生,也是江湖上常见的事情,并无不妥,今日甲抢了乙的地盘,他日乙要有本事,将地盘抢回来,甲也只能退让,大伙对不对?”
众人听了,都没有回答,不过心中却是赞同,这本来就是江湖上的勾当,没什么大不了的。
“蒋门神,你的没错!”一把清脆的声音响起,大伙一看,是孙二娘,只见她手里拿着酒碗,一双杏眼冷冷的看着蒋门神,倒还真有几分江湖气。
“当日,你抢了施恩的快活林,施恩技不如人,也无话可,今日他请来我两夫妇助拳,若是胜了你,你是否立刻就离开快活林?”
蒋门神哈哈一笑道:“这个是自然的,自己的武功不济,输了,有什么好的呢,自然是离开快活林,以后也不会来纠缠,乖乖的回泰山!”
张青夫妇听了,倒是觉得蒋门神是条汉子,这几句话得十分豪迈。
“那好!”孙二娘把酒碗一放,跳了起来,从裙下抽出鸳鸯刀,厉声道:“你那么多废话,也是多余,不如直接功夫上见分晓!”
蒋门神斜睨着孙二娘,毫无畏惧,“今日,蒋某请来了武都头和孟州府的一众豪杰,便是要见证我跟管营之间的恩怨,来一个了断,省得日后再有什么纠缠,所以,必须把话好,要打也不急在一时!”
张青听了觉得有道理,拉着孙二娘的手,孙二娘在众人面前,还是听张青的,忿忿不平的坐下。
施恩却是站了起来,昂然道:“蒋门神,你我之间的争斗,也是有半年了,今日我请来了哥哥和嫂子助拳,若然还是不能将快活林抢回来,想来日后也没有什么本事再来挑衅,若然今日失利,以后再也不过问快活林的事情,我也无脸在这当管营,会连同父亲,回乡下种田,也不问江湖事了!”
大伙听施恩的豪迈,心中都是十分赞同,也是十分欢喜,施恩这样了,就是今晚的事情有了了断,日后便无快活林之争了,对他们来也是好的。
在孟州府,有不成文的规矩,便是以快活林为首,谁掌管快活林,谁就是孟州府豪杰的首领,大伙要孝敬的便是他了。
“有管营这句话,蒋某便放心了,大丈夫一言九鼎,今日当着孟州府豪杰的面前,也不能再抵赖了!”
“呸!”施恩怒道:“你当施恩是什么人?出的话,岂会抵赖!”
武松听了,心中十分叹息:“蒋门神摆下这个鸿门宴,一定是准备好了,施恩今日来了,估计也是讨不到好处,此刻把话满了,这快活林注定不是他的!”
武松虽然有点替施恩惋惜,不过也不大放心上,快活林是谁的,他也不大在意,倒是四处的观看,看看蒋门神还请了什么好手过来。
“各位,自从要了快活林之后,管营多番来骚扰,蒋某也是兵来将挡,从来都是用江湖手段对付,没有使用过任何不道义的行为,所以掌管快活林是没有丝毫的不安心!”
他这话大伙倒是认同的,蒋门神跟张团练关系要好,可也从来没有动用过任何的官军跟施恩作对,每次都是私下的打斗,都是按了江湖规矩。
大伙此刻的心也跟武松一样,知道蒋门神请来施恩,一定是胸有成竹,也是到处看有什么好手来了。
“蒋某一直寻思,要跟管营来一场决斗,这场决斗请了孟州豪杰,再请江湖上几位德高望重的好汉过来,一战定胜负,谁输了,谁离开孟州府,以后不得再来干扰!”
他这一句话倒是豪气,听他语气是要跟施恩单挑,这是江湖上最公平的决斗了,施恩听了,心中没底,自己跟蒋门神是有过交锋,论武功确实不如,可是此刻是骑虎难下,看来快活林注定是要不回来,自己跟父亲也要离开孟州府了。
“原来蒋门神是出了这一招,看来施恩这次是输得无话可了,不过也好,他便是输了,也不会惊动姐姐和姐夫。”武松心中想道。
“各位!可是今日之后,蒋某却是改变了主意!”
此话一出,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料,蒋门神要是跟施恩单挑,他是必定赢的,大伙都知道这一点,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蒋门神朗声道:“各位请作证,从今日开始,快活林便归还给管营,蒋某不再跟他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