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营地坐定,我们才现已经饿得过头,几乎没有什么胃口。强迫自己吃完饭后,阿霞就坐了过来,关切地帮我用气雾剂擦拭着背后的淤青,耳朵则在一边酸溜溜地看着。我见他眼馋,忍不住埋怨了他句:“先前叫你跟着来,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真是‘张士贵的马儿——要紧处拉稀!’怎么样,腹泻好些了吗?”
耳朵自然知道我怪他,也有些后悔没跟阿霞下地表现,刚想点头,突然,我们听到篝火那边传来一阵争吵声,似乎是一向沉稳的大川叔,居然和风水周起了争执。
我们赶紧走过去。原来,大川叔觉得危险已经过可控的程度,而且墓室里疑点太多,于是声向高茂才要求阻止队伍继续探查,并建议赶早撤离;风水周则坚持要打开主墓穴的棺椁,一直在极力怂恿高茂才不要空手而归。
我和耳朵一听,自然是认同大川叔所说——毕竟保命要紧——赶紧插言表示赞同撤离。
“要走?随意!”
“就是,凭文物办自己的人一样可以建功立业!”
这当儿口,冯晋华和林慧不知受了风水周怎样的蛊惑,一向胆小怕死的他俩居然叫嚣着让我们自己看着办,随即更是目光炯炯地望向阿霞。
我顿时全明白了,听风水周添油加醋地说起洞穴里的经过,他们完全就是把身手矫捷的阿霞当成王牌一样供奉起来了,准备随时抱她大腿。我见状赶紧把阿霞拉过一边,想说服她跟我们走。冯晋华一看这阵势,绿豆眼一转,赶紧拉了林慧跑了过来,一把推开我,还口口声声让我这个外来人别分离他们单位内部团结一致的队伍,林慧也顺势斜眉歪眼地挤兑阿霞说工作保证书是白写了云云。一向行事刻板,素来说到做到的阿霞闻言,自然左右两难。我一见她着了他们的道,哪里还能忍,顿时怒冲冠,指着冯晋华的塌鼻子,大骂起来:
“你个龟孙!我们在瀑布里出生入死时你在哪里?现在倒跳出来指手画脚!”
可能我憋了一肚子气,又对他们这种缩头乌龟的做派积怨很深,再加上我这人本来眉眼就长得有点凶,一声怒喝,竟把那冯晋华吓得滚到在地,若非他姐夫高茂才怕他吃亏及时出面调停,我还真不敢保证冲突起来,他能不挨我几下老拳。
僵持了半天,从刚才起就一言不许久的大川叔才重新开了腔,耐心地客观分析了我们之前和怪物的几番战斗,指出我们对洞穴里还有多少怪物,以及还有多强的怪物这些问题并没有拿捏清楚,盲目往前,队伍保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一席话说得冯晋华和高茂才等人哑口无言,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是有些头脑热。眼下两个专家意见上已然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分歧,一向没有主见的高茂才只得使出杀手锏:民主投票。眼看大川叔、我、耳朵、梁虎和张燕,还有阿霞也被我举起手表示同意撤离,他才极不情愿地把眼神从若有所思的风水周身上移开,叹口气,宣布道:今晚男同胞轮流值夜,队伍明天赶早撤离!
众人不欢而散。我一问,和耳朵被安排在后半夜守营,心想,正好可以抓紧时间休整下精神。于是我们赶紧上好闹铃,回到帐篷躺下。睡下后,我突然想起阿霞刚才投票时犹豫的神情,有些不像她平时的果决,心里愈不安,急忙跟耳朵商量,隔天若文物办的人食言要留下的话,一定拖也要把阿霞拖走。
说定后,心情才慢慢放松下来,疲劳、伤痛趁机一股脑儿往我身上袭来,一时竟觉得眼皮好重,仿佛被人用磁石吸住一般,沉沉地脸上掉,只一会,我就睡了过去。
终于,这是一个无梦的夜晚。我只觉睡得很沉。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被耳朵推醒,我以为他催我换班值夜,赶紧打着哈欠戴上眼镜。哪知他却哼唧着把肥嘟嘟的手伸到我面前,我一看:
喝,原来这厮是被虱子咬醒的!
“让你偷懒,随便带个单层睡袋!”——我虽然逞口舌快活,趁机数落了他一顿,但看他手臂上已经布满那一小坑一小坑点点渗血的肉窟窿,还是不敢怠慢,赶紧翻出药箱帮他处理。
好不容易处理好伤口,耳朵却磨磨唧唧地要起床小解。刚出去就听他一声闷哼,随即传来他“噗通”倒地的声音。我钻出帐篷一看,原来耳朵是被阿霞单位配备的那种老式帐篷外面的固定绳绊倒,正好滚入她们的帐篷。我正想骂他毛手毛脚,耳朵却惊叫起来,叫我来看。我连忙钻进帐篷,却现帐篷里没有人!不止阿霞,连林慧也不见了。我心一紧,赶紧挨个查看其他帐篷,出来跟耳朵一碰头,顿时心头一凉——营地里其他人都不见了,但仔细一看,营地周围并没有野兽和怪物入侵的痕迹,食物供给也还在,而阿霞她们除必需装备外的行李也有条不紊地放着——只能推断,阿霞她们是被风水周和高茂才鼓动,连夜下地去了。
刻不容缓,我赶紧招呼耳朵回帐篷准备装备,虽然不知落后阿霞她们多少时间,但希望没有拉下太久。正要出,我突然现衣服里飘下一张纸条,竟然是从阿霞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齐齐整整撕下来的。放眼电子设备满地跑的今天,依旧钟情纸笔记录笔记的阿霞算是一个奇葩了。我赶紧展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寥寥几行娟秀的字迹:
“李子,我跟同事们再进洞里看看。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明天一起回家哦!”然后落款是一个吐着舌头的马尾丫头的简笔q版漫像。看到这里,我只觉头晕目眩,心慌愈严重,赶紧催促了耳朵撒腿往瀑布跑去。刚出营地,走没几步,我却一头撞上了前头的耳朵,刚想骂他,却被他“嘘”的一声,拦在了原地。
不得了!顺着他手指处,只见朦胧的月光下,十几具无皮干尸正游荡在我们前往瀑布下洞口的必经之路上,和头顶上毛毛的月亮一起,把白天里美不胜收的水潭和青石板,渲染得出离怪诞恐怖。
我跟这种干尸交过手,自然知道不近前去惹他,也不会有太多危险。正在想办法突破潜入,谁知平地刚好吹过一阵阴风,把耳朵冻得一个哆嗦,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我心说不好,果然,近前的两头干尸,已经循声摸索过来,一双双黑窟窿似的怪眼,只往我身上转悠,生生把我瞪得浑身起疙瘩。
眼看干尸迎面扑来,我来不及埋怨冒失的耳朵,只得倒地一滚,堪堪躲过猛扑,起身顺势一个抱摔,把那近前的一头干尸摔倒在地。四顾一看,正好脚下躺着一块西瓜大的鹅卵石,赶紧抱起,往那准备起身扑我的无皮尸怪照头就是一下,顷刻散架。正待起身,忽闻脑后生风,不容我回头,也知是那另一头干尸拦腰扑来,我赶紧往前一个鱼跃,躲过身后的偷袭,起身时顺便把刚才滚地时掉落的手杖握在手里,侧身一转,调整好方向,就着站立起身的劲道,抡圆了胳膊一个高尔夫球式的猛击,把那一扑未中,一扑又起的尸怪,“啪啦”一声,打得散架在半空中!
有惊无险地打败两头怪尸,我刚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才现,四周的干尸已经蹒跚着围了过来,心说一声晦气,只得抖擞精神和群尸战在一处。打了半天,才现耳朵竟然大模大样地依旧站在原地看热闹,心头火起,正要骂他,却见他偷笑着让过一头从面前走过的怪尸,然后大摇大摆地摸到另一头背对他的怪尸身后,然后学着我的样子,握紧手中粗壮的圆木,一闷棍把面前的干尸打得散落一地。完事后,才眉飞色舞地对我得瑟地笑道:
“李子!这些干瘪玩意儿,好像看不到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