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缩回手,转过身抬起脚,准备踹飞这具干尸。猛地一脚蹬过去,却现无皮尸并没有应声散架,而是骨肉相连地滚到一边,似乎并没有打算攻击我们的迹象。我纳闷地站起身,和耳朵打量了下这地方,才现我们已经从山脊上直接滚落到了一个被茅草掩盖了大半的大坑里。坑底尽是松软的黑泥,泥地表面,泥地中尽是我刚才踢飞的那种无皮尸。我赶紧扯了一撮草叶,擦掉粘在手上的腐臭黏液,正在端详周围环境,却听得耳朵叫了起来:
“小李子!这些无皮尸好像还没有干透啊!”
我一听,也就近找了一具研究起来。果然,如耳朵所言,这些无皮尸跟之前和我们交手的那些相比,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还很潮湿,黏糊糊得更加恶心,不过,好消息是,也不会攻击我们。
我不由想起之前进洞探索时大川叔“闻风探洞”时跟我说起,洞穴可能连着养尸地的猜想,现在看来,这臭气熏天,腐尸满地的坑洞,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养尸地了。只是,究竟是什么东西,把这些人畜尸体,搬到这里来腐化的呢?
寻思间,我们已经查探了大部分尸坑里的情况,待到走近那最后一片被草丛遮盖的区域,我似乎踩到什么东西,无精打采地缩了回去。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难道是:尸花鬼藤?
想到这里,我赶紧示意耳朵小心,两人呈掩护队形从两端接近那团草丛。站定位置后,我才示意耳朵用木棍拨开草丛。
果然,草丛背后,绿生生的尸花鬼藤正蜷缩成一团,懒洋洋趴在泥地上“打盹”,而顺着藤条歇在附近的那团灰褐色的大花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依稀在挣扎,却看不清是人还是小鹿什么的。我见状赶紧示意耳朵来到近前,看那鬼玩意儿正饭饱神虚地在那休憩,不禁大喜。心说被你屡次偷袭,吓得够呛,不趁此机会弄死你个鬼花,我李昂的“李”字就倒着写!
耳朵见我问他要火,自然会意,麻利地掏出火机,递给我。我打着火,正要靠近那绒毛,突然觉得连那花苞里的猎物一起烧死有些冤枉,随即掏出瑞士军刀,用手术台上千锤百炼练就的刀法,把那连着花苞的根茎按纹路齐齐切下,让耳朵把花苞拖到一边划开,这才轻手轻脚回到养神的鬼藤跟前,点着那近前的一条触手。那鬼藤估计还在沉睡,被切掉了花苞,烤着了触手,仍不自知。直到我顺次点着那鬼花四五条垂在一边的触手,然后又点着一些杂草,盖在那鬼藤没了花苞的躯干上,加强了火势,那鬼藤才忽地惊醒过来,扑腾着想找水灭火,哪知这里不是瀑布,水气不足,而火势又猛,任凭它挣扎,反倒扇起了火苗,不一会,就烧得动弹不得,黑成一团了。
我看那火势渐灭,鬼藤也燃烧殆尽,这才回头协助耳朵连划带剥,褪掉花苞的纤维外皮,露出里层的皮肉来,这一看,顿时把我们吓了一跳:
那花苞里隐约的样子,赫然是一个人的形状。
我和耳朵赶紧如法炮制,在那里层花苞上刺出一个洞来,让氧气渗透了进去,然后才小心地扩大洞口,庖丁解牛般把肉皮一层层剥掉,露出里面的人来。
我一看那人的手脚还在挣扎,看来还有呼吸,赶紧一刀从内而外地把花苞划了一个半人高的破口,让耳朵从后面一推,把里面的人整个倒了出来。待到拔开那些粘稠的花汁,我一看那人的惨白的脸嘴,顿时惊叫着跌坐在地。
竟然是大川叔!
耳朵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帮我把大川叔俯卧着抱起,让我控出他胸腔里的汁液,随即和我一起把他放平。我看大川叔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赶紧跪在他旁边,双手按住他的肺部,奋力地按压起来……
抢救了五六分钟,只听“哇”地一声,随着他咳出一口汁液裹住的浓痰,大川叔终于苏醒过来,随即回过神,机警地坐了起来,见是我们,方才松了一口气,捡重点说起他之前的遭遇来。
原来大川叔和风水周第一班值夜,到点后,他有些内急,就让风水周去叫高茂才和冯晋华抵班,自己则去小解。谁知跟我们一样,隐约听到了米老板白马的铃铛声,就循着声音来到了这块养尸地。大川叔自持艺高人胆大,就拉着茅草爬下来查探,在我刚才烧尸花鬼藤的地方现一个洞口。猜想可能通到我们白天进的洞室,就找了跟树枝用火柴点着,做成火把,从养尸地岩壁上的洞口进了洞穴,果然遇到些我们干掉的那种干尸。大川叔眼看势单力薄,无皮尸数量又多,还没进到洞室,就只得用火把断后,退出了洞穴。哪知出来时一个不小心,没现尸花鬼藤在洞外埋伏,直接被大花苞吞了进去,被花牙肉齿上的粘液麻痹住,动弹不得,若非我们恰好跌落下来解救了他,恐怕就得交待在这了。说到这里,大川叔还是诚恳地向我们道了谢:
“阿叔这次托大了,多亏了你们来得及时。”说着,大川叔问起我们如何找到这里。我只好把耳朵追马,我点耳朵天灯,被马撞下坑的事说了一遍。大川叔不了解我跟耳朵的革命友谊(被坑经历),自然不知道我为何要点他天灯。不过他也没深究,直到听我们说起阿霞跟文物办一行人连夜又进了洞,他才连呼不妙,随即遗憾地说起,本来他推断从尸坑的洞口应该可以进到洞室,只是,他之前断后时把洞穴烧塌了,现在不能通过,所以那些无皮尸才会从瀑布前面跑出来,这么说来,算算时间,无皮尸跑出来时,应该刚好遇到文物办一行人了。
我心说不妙,如果只是阿霞一个人,遇到那种程度的尸怪,自保和逃生应该不是问题。就怕那好心肠的阿霞,为了救高茂才、林慧等人,把自己置于险地。如此一想,我顿时觉得后脊梁升起一阵阵凉意。
事不宜迟,我们三个连忙顺着草藤爬出养尸坑,翻过山脊,赶到白天出来的洞口。刚确认附近没有无皮尸,我就催促着大川叔和耳朵进了洞。只是,一进洞,我们顿时就懵了,印象里白天这里停着的几十口石棺,竟然齐齐消失了!月光里,石洞中央空荡荡的,地面却出离滑腻,反复刚被水磨石磨过一般……
这种奇怪的违和感,让我突然心生一种感觉,就好比,无助的猎物,落入了躲在暗处的狡猾猎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