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道路渐宽,蛊洞的真面目也在火把的光热下显现了出来。这是一个充满坑洞的潮湿深穴,我们刚走过的这五六米长的距离里,我就看到洞壁上,脚底下布满了不下二十来个深深浅浅的窟窿,耳朵还在嘟哝着纳闷这些窟窿是干嘛用的,大川叔已经沉声说道:
“小心!那些诡异的子母蛇,说不定就是从这些古怪窟窿里爬出来的!”话音未落,果然,我脚旁边的窟窿先是传出一阵刺耳的“咝咝”声,随即就嗖嗖串出四五条或大或小的尖头“菜花蛇”,而后,那蛇口中又再探出一条条更小的小蛇,蛇信上下串吐,咝咝声更是与先前的母蛇叠在一起,搅得我头皮麻。我生怕这些蛇起性,只得先下手为强,握定火把,照窟窿滚了过去,把半身探出洞口的小蛇烫得“嘶嘶”怪叫,不多时就被点着,散出一阵阵带着腐败气息的恶臭。
几乎与此同时,大川叔、耳朵、张燕脚边,甚至周围和头顶的岩壁上,也开始涌出无数嘶叫的子母蛇,洞穴里好比下起了“蛇雨”,我们几个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拨弄起火把,烧退一波波蛇虫,但还是感觉有几条仍然落在身上头上,抖也抖不完……
正在慌乱,幸好大川叔急中生智,率先顶起外衣,搭成一个帐篷形状,把头盖住,带着我们跑将起来,这一来,哪怕头顶上有小蛇落下,也被跑动中的我们颠簸得接连落到地下,不一刻,便穿过了深洞,来到了洞室里。
耳朵眼尖,立马叫了起来:“小李子!快看!那不是阿霞么!”还没等我回答,性急的那厮已经往远处叫了起来:“阿霞莫慌,看哥,哥这就救你去!”
我一听,心头一振,赶紧瞟眼望去,只见十来米开外,那舞动着一根火把,步履矫捷地在洞室中央和群蛇周旋的灵动身影,不是阿霞,又能是谁?她自然是听得耳朵叫她,往我们这边望了望,稍微颔,算是示意,随即火把愈舞动得轻快,转眼间就击飞点燃若干身边的子母蛇,扯动得蛇海的包围,也连带着往我们这边靠了靠。相比之下,缩在她后面,手忙脚乱地用火把堪堪护住周身的高茂才和冯晋华就显得捉襟见肘得多了。耳朵见状赶忙大叫道:“高副,你不是带着火机吗?赶紧抓点茅草点堆火分隔蛇群啊!”
高茂才闻言,才反应过来,赶紧翻着衣包找起火机,谁知他刚掏出火机,却被一条小蛇钻到头上,吓得他手一抖,火机也随即掉落到坑坑洼洼的洞穴暗处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那旁边的冯晋华见状也是一急,手中的火把没拿稳,随着挥舞,竟甩进了蛇堆里,初始还烧着一团子母蛇,可顷刻之间,火苗就被更多前仆后继奔涌而出的小蛇,包围、盖住,蚕食殆尽,最终,呼啦一声,熄灭了!
我一看形势急转而下,心中大骇,赶紧让过脚下的窟窿,准备赶过去救人。正要甩开大步疾走,却被大川叔紧紧拉住。我正在不解,却见他用火把一指,顺着那火光,才看清,原来张燕口中那毒毙风水周和梁虎的千足蜈蚣,已经长大了一倍,正趴在我正前方三、四米远的地方,贪婪地吞噬着源源不断的子母蛇,那体态,转眼间已经赫然有一米多长了!
我们四人顿时惊呆了,刚想找机会绕过去,那蜈蚣又长长了一些,愈跋扈地摊开成一条,生生地横在了我们和阿霞一行人中间,把我们分隔开来。
更糟糕的是,那千足蜈蚣似乎被光热刺激,感受到了我们的存在。只见它青头倒竖,光亮的黑背微微拱起,“呼呼”地出一阵骇人的声响后,猝不及防地,一个摆尾,竟朝离它最近的我和大川叔,扫了过来!
“快退后!”随着大川叔一阵疾呼,我和他不约而同地往后一个急退,把身后的耳朵和张燕吓得退让不及,跌坐在地。我们四人调整好身形,才现,那千足蜈蚣已经收敛起身形,弯曲蜷成一个s形,舞动这那密密麻麻的细脚,骄横地往我们爬过来了。
“李子,小心它喷毒!”,我还在纳闷这毒物为何爬到我们身前一米多远时,就不再向前,还以为它也怕火,突然听到远处的阿霞瞅见我们站定,怕我们重蹈梁虎的覆辙,顾不得群蛇暴起的凶险,奋力惊叫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阿霞话音刚落,我只觉眼前一黑,一大团黑漆嘛唔的厚重气雾已经朝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过来,我本能地接连后退,却明显赶不及那毒雾喷薄的度,眼看就要中招,幸亏大川叔退得早,向后飞退时顺手搭在了我肩膀上,把我猛力向后一拽,堪堪把我拉扯到底,虽然屁股撞得生疼,却好歹没有被那毒雾正中。然而等我站稳脚跟,腿脚还是一疼,我一惊,原来是那干裤在之前瀑布战群尸时被磨破了一个口子,那蜈蚣毒雾粘到了裤子,还是顺着裂隙渗进了少许。
只是形势容不得我分神查看。随着我们接连败退,那毒雾还在扩散,本就漆黑的洞穴更是被渲染得愈黯淡,连阿霞英姿飒爽的身影,在火光下也渐渐模糊起来,我心忧阿霞的状况,哪受得住这种煎熬,更是紧张得心急火燎,情急下吸进的一口空气,恶臭里居然混杂着刺鼻,猛然突奇想,靠平日里调配针水的嗅觉,现那毒雾色浓味厚,似有硫磺味,难道,这毒雾,可以烧着?!
大川叔见我步伐迟缓,若有所思,怕我冲动,刚想把我拉回去,我已经逆势而起,算好毒雾扩散的势头,举定火把,迎了上去。
才听“呼哧”一声,火苗顿时窜得老高,把那喷薄的毒雾即刻点着,化作一朵绽开的红莲,把那洞穴四壁窟窿里的子母蛇,只烧得焦臭连连。随即火舌流窜,顺着毒雾,竟烧得那蜈蚣头上,把那飞扬跋扈的千足虫王,烧得伏地乱滚,靠着浑身沾满无数躲闪不及的子母蛇,才堪堪把那身上的火焰压灭。
这当儿口,耳朵连忙绕过惊得目瞪口呆的大川叔和张燕,颤巍巍走到我身旁,拍着我肩膀,哆嗦着吐槽了我一脸:“兄弟,你这是堵得哪一出?若这洞再窄点,小点,我们几个就都被你这无厘头的天灯,点得炸飞上天去了!下次放炮前,记得知会哥们一声啊,躲远点……”
我顿时醒悟过来,冷静一想,的确刚才所作所为,太过莽撞危险,只是为了赶紧解决蜈蚣去支援阿霞,才奋力一搏。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当我和阿霞透过消散的毒雾,看到彼此时,都稍稍心安地不约而同长舒了一口气。
你还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