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年,几多春秋。向前看,仿佛时间悠悠无边;猛回,方知生命挥手瞬间。
......
恒历二十六年,秋。
紫霄山又快到每三年一次招收弟子的时间了,龙门镇又变得热闹起来,形形色色的人物,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来到了镇子上。
记得小时候,陈贤每天都和玩伴一同上街凑热闹,听故事,兴奋激动的不得了,甚至在那些江湖异士走后的好长时间里,他和玩伴们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江湖”。
而如今,他却是见都不愿意见那些江湖人士了......
这一天陈贤正在屋中擦拭着仙儿赠送的宝剑,自从上次黑子替他去纪府报恩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回家后的这大半年最中他胡思乱想了许多,也感悟了许多。
“往事依旧历历在目,可是时光已飞逝,自己心愿未了,但又无能为力,也只能将心愿寄托在师门身上了啊。”带着一丝怅然的笑意,陈贤如是想着,“时间让人成长,时间也让人磨练,然而时间也带走了那个最真的自己,或许这也是一种忘记伤痛的最好办法,一直这样麻木的活下去,带着违心的笑容慢慢变老,最后青山绿水,黄土做伴。”
将宝剑轻轻放入柜子底部,和那件承载着许多记忆的苏绣月华锦袍一起,被一层薄薄的黑布,掩盖住了它们的锋利与光华。
“咚咚~”陈贤呆立许久,忽然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敲门声,如果不是他听觉过人还真不易听见。
陈贤有些头疼的呢喃道:“夏瑾吗?”如此“羞涩”的敲门,也只有他老娘中意的夏家姑娘了。也不知道他娘和人家闺女说了些什么,让人家变得如此主动,让他感到头疼。
而他硬着头皮打开大门,却现门外站的并不是那个羞涩的夏家姑娘,而是一脸灰暗的林梦茵!
看着露出沉痛之色的林梦茵,陈贤顿时心里一沉,有些心慌意乱的问道:“怎么了?生什么事了!”
林梦茵那双如明珠的眼眸中霎时雾气弥漫,轻咽起来:“黑子...在汉阴城失踪十多天了...”江湖中弟子失踪只能说明一点,那便是遇到了不测,凶多吉少。而紫霄山弟子在汉阴城这样的地方失踪十多天,那结局不言而喻。
陈贤不敢置信的喊道:“怎么可能?!那可是汉阴城!”汉阴城可是东部三大都城之一,虽然不是紫霄山的势力范围,但师门在那可是有一处重要的据点,有高手坐镇的。
林梦茵没有回答陈贤的话,只是静静的杵在那里。
陈贤也跟着呆滞了,两个人都默然相对,任由时间缓缓流逝。
对这样的事实,他感到震惊,愤怒,但他那颗心似乎已经完全冰冻而麻木了,他没有惊怒的咆哮,没有狂的怒吼,只是默然的站在那里,感受着心中的激烈情绪被逐渐冰封,冰冻......
......
当陈贤的父母回到家里时,太阳已经低低的挂在了天边,鲜红鲜红的。林梦茵不知道在何时离去,陈贤则将那件再未穿过的宝衣和宝剑摆在院中的桌子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它们,看着那件在夕阳下反射出血红的流光宝衣。
眼前一幕忽的让二老心升惧意,仿佛自己走进的不是自己的家,而是阴曹地府。
好一会二老才回过神来,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恐惧和担忧。如果不是因为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儿子,他们刚才怕是会下意识的转身逃走!
陈母用力抓紧了陈父的手,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去,柔声道:“贤子,怎么了?”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娘...我又害死了一个好兄弟。”陈贤的声音空洞无力,让为人母者心碎。
“贤子!”陈母嘴角抽搐了几下,她很想坚强一点,鼓励和安慰自己的儿子,可是看到儿子如今的模样,她实在坚强不起来,痛心疾抱着儿子哭了起来,“你不要在责备自己了!回家这大半年里,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我们都感觉得到你心中深藏的仇恨与不甘,都感觉得到你的沉重包袱!我们想为你做些什么,又什么都做不了!娘也很痛苦啊!呜呜!~”
娘亲的话并没有让陈贤惊讶,他也早就知道爹娘看出了他的心事,毕竟他们是一家人。
看着痛苦的娘亲,陈贤更加的自责,心中的仇恨也再次加深了。
魔教五门!赵紫曦!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存在,王涛和叶璇就不会因我而死,黑子也不会因我而死,我们一家人也不必如此痛苦!
陈父看着陈贤眼中透着的狠毒凶光,竟然感到刺骨的寒冷,浑身汗毛都直立了起来。
好一会,陈父才适应过来,痛心的问道:“能告诉我们生了什么事情吗?今天,还有一年前。”
这一次他没有回避,而是将那些快要将他憋坏的许多事情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
“一年前,我奉命代表师门前往上清门参加比武大会......”陈贤眼中凶光隐去,露出了一丝追忆之色,缓缓讲述了当年的经历。
......
这一讲,天色就完全黑了下来。众人都沉默不语,陈父陈母也明白了陈贤胸中仇恨与不甘的源头。
陈贤讲出了所有事情后却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也平静了许多。
看到似乎得到一些宣泄的儿子,陈父暗暗松了口气,轻声叹道:“贤子,放下吧。你要明白,你已经失去了高强的武功,实在无能为力啊。”陈父知道要他放下仇恨是不可能的了,但功力大损是事实。
谁知他居然眼睛一亮:“不,并非真无能为力了,还有一个希望。”
“什么!”陈父和陈母都是一惊,陈母奇怪道:“你不是说你右手的伤势已经治不好了吗?!”
陈贤凝视着自己的右手,声音低沉道:“可以,不过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
“寿命。”
陈贤的父母闻言一滞,陈父凝重道:“多少年的寿命。”
“还不知道...”
陈母颤声道:“贤子,你是想这么做了吗?”
“我...”陈贤一滞,而后闭上了眼睛,“不能这么做...”他的身子在轻微的颤动着。
......
翌日清晨,紫霄山,紫极殿。
紫霄山掌门独孤华和执法长老苏志还有黄长老坐在上,下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紫霄山弟子。
男子身材修长,剑眉星目,神情冷峻,正是萧澈。如今他比当年更加成熟稳重,身上的煞气更加内敛,更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了。
女子面容清丽,但那双大大的眼睛却没有任何情感,空洞的仿佛一个无尽深渊,便是当年被赵无极手下袭击的那组弟子中唯一幸存的女子,也就是在萧澈前一步加入“黯剑”的夏伶。
“如今召你们回来是因为师门现在处于一个很关键、很危险的时刻,师门需要你们的力量,在暗中替师门清除一些障碍。”独孤华拿出一件信封,“这里有一份名单,里面有他们名字和有关他们的情报,所学武功,生活习性,性格爱好等,你们将其记下,然后一一铲除!”
“是!”夏伶和萧澈寒声答道,杀气禀然!
“注意,他们中有些是宗师高手。萧澈才修炼《紫霄诀》第二篇不久,所以一旦遇到他们便以夏伶为主,萧澈为辅,两人合力协作,势必做到一击必杀!我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出意外,明白吗?!”苏长老提醒到。
“这是这次行动为你们准备的毒药,‘千灸毒散’‘血蜈毒膏’‘阳魄毒浆’,效果和用法你们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这时黄长老走了下去,微胖的脸上满是严肃。
萧澈和夏伶离开后,黄长老也走了,大殿中只剩下独孤华和苏志两人。
这时独孤华威严的神情才渐渐隐去,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倦意。
“一群烦人的老鼠。”
独孤华的语气中满是烦闷和厌恶。
苏志阴冷说道:“如果真的是一群老鼠就好了,可惜,他们是一群毒蛇。”
是啊,一群躲在阴暗中的毒蛇,一不小心便会被其所伤,所害,防不胜防,让人精疲力竭。
这时,一位紫霄山弟子走了进来,传信道:“启禀掌门、长老,陈贤上山来了。”
苏志微微皱眉:“陈贤?他武功几乎全废,还来凑什么热闹。”
独孤华却是神色一动,朗声道:“让他进来。”
待那传信的弟子出去后,独孤华对着有些疑惑的苏志神秘道:“我对他提过神石之事。”
“神石?!”苏志长老沉思了一会,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喜色,“那他是来...”
“十有八九...”独孤华神色一下变得十分复杂,他想到了那天妻子雏凤对他说的话。
......
当陈贤来到紫极殿的时候,独孤华和苏州都已经恢复成了以往那副淡漠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们的心思。
“弟子陈贤,拜见掌门,拜见执法长老。”陈贤恭敬的行了一礼。
“恩。”苏志点了点头后直接开口道:“你回师门是有何事?”语气中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之意。
陈贤顿了顿,才开口道:“弟子...是想来询问一下神石之事。”
果然!
苏志闻言立即喜上眉梢,不过在下一瞬间又隐匿了下去。
独孤华眼神复杂的望着一身粗浅布衣的陈贤,在心中默默的长叹了一口气后才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掌门当时说过,通过那个神石,可以用阳寿作为代价恢复功力,弟子想知道到底要付出多少代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