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棠的话音落下,帐篷之中顿时静谧了几分,连呼吸声都淡了几许。
苏七薰的脸瞬间刷白。
本来就飘摇的身影,更加晃悠了起来,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坐到在了地上。
“我家小姐她”宁馨儿身边的女官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帐篷之中,或者她一直都在,只不过苏七薰从来都没有看到。
听到她的声音,苏七薰顿时泪水模糊了双眼。
“穹姨,都是我的错,若是我坚持了,不让馨儿上去,她就不会出事了”苏七薰睁着一双泪目看着那位女官,眼神里满是懊悔。
穹姨爱怜的摸了摸苏七薰的脑袋,虽然心里很是悲痛小公主,可是,看着苏七薰这般,她也不能再苛责她呀。这几日她是跟这几个小姑娘在一起的,苏七薰待宁馨儿如何,她是看在眼里的,不说苏七薰根本不知道宁馨儿的身份,单单她的眼神里的神情在穹姨看来就是最为真实的表情。
以她活了百年的阅历看来,苏七薰自然不是做戏,人以真诚待我,我自以诚心待人,若说一开始穹姨还多多少少带着几分质疑,接触的越多反而越加相信苏七薰不是投机取巧之人,她真真实实,目的只有一个,你对我好,我自然会加倍对你好。
所以穹姨没有丝毫的反对,更何况,宁馨儿要上战场的事情根本怪不得苏七薰。
宁馨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上战场,就算这次不上,下次,下下次,谁也不能保证,或者说宫上答应小公主来到这白驹镇就已经做好了她会受伤的准备。
只是谁也想不到,她会受到如此重的伤。
六阶的生还丹就在怀中,那完全相当于另一条命,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无论多重的伤,都能够将人从阎罗王那边拉回来,可是这般灵丹对于灵魂却如同废药一般。
“我已经通知了宫上,他会用尽一切办法求得丹药,只是七薰,治疗灵魂的丹药本就稀少,即便宫中还有,可能也只是给馨儿使用,枫叶”余下的话穹姨说不出来了。
可是谁都明白。
能够治疗灵魂的丹药哪个势力不当做珍宝一般,除了皇族和几个古老的势力有着远古传承可能有不多的一两颗丹药以外。
而当今世上能够炼制治疗灵魂的丹药的也只有丹堂的大长老灵心虚子才敢百分百的保证能够五次里面成丹一次。
至于其他高级的炼丹师,可没有人有这样的成绩。
毕竟灵心虚子在丹道已经算是半步初神了,那道门槛一只脚已经跨了进去,而另一只脚也抬起了一半,只是想要落进去,似乎还是很难,就世人所知的便是这位大长老已经在这一境界困了百年之久了。
若是他跨入了这一步,那么他便是千年以来第二个以丹道入初神者,那么他便可以炼制传说中的神丹了。
自从几千年之前大战之后,上古传承便没落了许多,丹道更是衰败了不上,现在留有的典籍之中多多少少有所涉及,至少在上古,以丹道入初神虽然极少,但十个里面还是会有一个的。
可是那场大战之后,这几千年来丹道入神的只有那么一个。
所有人都期待灵心虚子跨入那一步,即便是嫉恨他的人,在内心深处也有几分期盼。
毕竟只要不是自私自利到极致,对人族的发展多少心系几分的,都希望灵心虚子能够炼制神丹。
而且,灵心虚子能够跨入初神,那就表示以丹道入神是有可能的,毕竟他虽说是第二人,可是,这近千年来以丹道入神的第一人,那只是一个传说。
至于典籍所记载的,大多数人是相信的,可是更多人都在怀疑至今而来的传承是否有误,否则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能够从丹道入神呢。
所以灵心虚子现在是既让人期待又让人羡慕。
他若是能够入神,那说明,丹道入神自然是可以的,那么自此丹道可能会进入一个喷井一般的时期,可若是不能,他的对头送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要失望了,丹道入神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灵心虚子几乎成为了丹道大多数人的一个指向标,若是他失败了,大约更多的人都不会再对丹道太过热衷了,毕竟炼丹师虽然令人尊重,可是世人修炼是为了什么,为了长生,若是不能入神,长生无望。
所以穹姨的话虽然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若是司刑宫没能有治疗灵魂丹药的储存,那么势必要由宫上付出极其大的代价去找灵心虚子,而如此的代价最后的结果自然只有一颗。
所以,宁馨儿大约是性命无忧,可是枫叶。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不由得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那个小姑娘。
苏七薰自然明白穹姨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能够说什么呢?
司刑宫能够倾一宫之力去救治宁馨儿,可是谁能要求司刑宫也去救宁馨儿。
即便宁馨儿此刻清醒着,她也做不出这样的决定吧。
她们的关系再好,可是司刑宫就是司刑宫。
苏七薰不由得低下了头。
所有人都以为她此刻的沉默是不甘也是放弃,没有人能指责她什么。
她也只是个孩子,而治疗灵魂的丹药太珍贵,倾尽苏家全族之力或许能够换取一两颗,可是即便今日躺在这床上的是苏锦瑟,也不见得苏家会为她炼制一颗丹药,更何况躺在这里的不是苏锦瑟,甚至都不是苏七薰,而是一个完全不知名的小姑娘。
“我能救”苏七薰低低的说道。
“你说什么?”穹姨离得最近,而且以她的耳力,自然是听到了的,只是她第一次怀疑自己可能听错了。
或者是这姑娘被刺激傻了,她不由得再次摸了摸苏七薰的头,想要安慰她。
却见她抬起了头来,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一如穹姨此前所见一般。
她的面色依旧苍白,可是她的眼神里却满是诚恳、坚定和认真。
她没有说谎。
可穹姨却觉得她是在说一个极大的谎言,或者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说谎,以至于连她自己都骗过去了才能展现出来这般认真的目光。
这姑娘,大约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