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漫。
这里的大风终年不息,不论这个江湖如何改变,这里的大风从不改变,给予所有访客赐以平等的残忍。时正深冬,冬日的沙漠冷的透骨,尤其是在这黑夜中】一粒沙都像一把冷光闪烁的刀子,一下一下不紧不慢的割着人的皮肉。
漫漫黄沙中,有一队人马在吃力的跋涉。
这一队约有十余人,身上穿着厚厚的御寒衣物,关节等关键部位更是重重缠绕。虽然看似潦倒仿佛逃难,但却是应对这种天气最佳的方法,一看便知这十余人都是沙漠探索的行家里手。
往年这个时候极少有人进入沙漠深处,深冬的沙漠和盛夏的沙漠一样危险且蕴藏着不可揣测的神秘。不论这沙漠深葱多少宝藏,都要等到开春时才能探索。
但今时不比往日。
细细看去,这些拾荒者一般艰苦跋涉的汉子,竟然普遍都有二十多年功力,其中几个修为高一些的竟然有三十年功力⊥沙漠寻宝者来说,这个修为能组出一个杏来实在罕见,难怪敢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中出行。
所谓笨鸟先飞,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队人马的收获看起来还不错。
但仔细看去,又觉得有些古怪。
因为这十余人并没有满载而归的喜悦,反而一个个愁眉苦脸。那些三十年功力的“高手”根本不像其他地方的领队,不仅没有一点特权,反而在费劲巴拉的拉车?
没错,仔细看看,的确是在拉车!
那车是沙漠特制的车,有滑沙用的沙板,能够有效降低拉车的难度。但即便如此,那四个三十年功力的高手也像是矿洞的苦工一样,两个推两个拉、深一脚浅一脚,个个累的气喘吁吁但又完全不休息。高手拉车速度飞快,低手们为了跟上车速也拼了命的赶路,这个探宝队看起来一丁点人权都没有。
车里有什么?
为什么被如此对待?
看不到,被结实的壳子挡住了。风沙打在壳子上劈啪作响,这个壳子就像一个小的船舱,把里面保护的很周全。寒夜里,环境严酷,这些人或许本来用在壳子里休息,但现在却一个个火烧屁股一样全速前进着。
走出最猛的风区,寒风一下子减弱了很多,飞扬的沙尘也平息下去¨头看天,低头看地,这些在沙漠中讨生活的老资历一个个互相打起眼色来,心怀鬼胎的想要干些什么。
爬过一个沙丘,前方出现了一片小绿洲。远远望去,绿洲中有个队伍,约莫四十多人,正在修整。
看到前面的队伍,这边十余人的眼中迸发出光彩来。以拉车的四人为首齐齐一声喊,这十个人扔下车辆拔腿就跑。一边不要命的狂奔,一边冲着前边大叫大嚷道:“来人啊——来人——!”
不远处的营地立刻喧哗起来。
这四十多人的平均水准竟然比刚刚的拉车杏更高,三十年功力者屡见不鲜。他们反应迅速、组织严密,不管是守夜的还是休息的全都在片刻间找到自己的位置。更有几个功力超过四十年的高手一撩帐篷走将出来,双目如利刃般射向奔来的十余人:“何人冲营?擅闯者死!”
刷刷刷,几台弓弩被端了出来,死死瞄准了奔来的十余人。
“自己人、自己人啊!”一马当先逃着的拉车人立刻表明身份:“队长,是我,我是您手下的班头孙二十四啊!”
“孙二十四?”火把一展,为首的人定睛一看,这些哇哇跑过来的的确是自己手下的第四班:“原来是你杏,你不去搜捕异奴,跑回来干什么?”
“我去了坝长,但谁曾想刚进死漠就碰上了个怪家伙!”孙二十四惊恐的回头看了看车,发现那车安安稳稳的停在原地,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稍稍安心简略说明道:“我们一进死漠,就看见个人躺在那里,凑近一看分明是个喘气儿的。本来想抓回来,没曾想我们不是对手,被他给劫了!”
“嗯?”队长一指车子:“那人就在车里?”
“就在车里8天来不吃不喝也不动,懒得出奇,只是让我们拉车往大漠外边走。”
“你们可报上名号了?”
“报了!”赵二十四忙不迭的点头:“队长您的名号、甚至老爷的名号我们都报了,根本不给面子!”
“哦?这大漠里面除了那个该死的玉罗刹,还有人胆敢不给老爷面子?这倒是湘。”队长最后确认一句:“这个人什么修为?”
“只比我们高一线,撑天四十年功力。”孙二十四对天发誓:“绝对不是队长您的对手!”
“好,我就看看这个不给我们面子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队长心里有底了,孙二十四是什么样的货色自己清楚,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那都是秉第一,车里的家伙还真不一定有多强。他觉得自己十拿九稳,但他决定来一个狮子搏兔。
一挥手,所有人一起出动,团团巍了那辆大车。弯刀、劲弩,将大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加上孙二十四等四个,一共十五个三十年功力的好手,以及六个四十年以上功力的高手,这样的阵容放在几年前已经能成立一个不弱的小门派了。
准备万全,孙二十四脸上挂上了恶毒又快意的笑容,他觉得这波稳了。只要把那家伙抓住,凭异奴团的本事,能够让他后悔在这世上走一遭。
几个高手向车子围过去,车子还是没动静。队长觉得那个躲在里面的家伙肯定是怕的打哆嗦,不敢露面,于是狞笑道:“杏,烟锅老爷的队伍你也敢动,真是活腻歪了,给我上!”
嗖嗖,几个钩爪从四周飞了过去抓住了车皮。好手用力一扯,车篷啪啦一下四分五裂。飞溅的碎屑中,恍惚看到车板子上躺着一个男人。大难临头,这男人却没有一点想起来的意思,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想动弹。
“喝——!”劲风呼啸,几个高手同时出击。功力鼓荡,招式狠辣,招招致命,一瞬间便笼罩了那男子周身上下所有要害。
扑面的劲风中,男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夜空之下,噼啪几声乱响,喊杀声沸腾,又快速变成了惊叫声。
三分钟后,一切平息,一个懒懒的声音响起。
“拉车。”
于是大车再度启程。
不过拉车的已经不是孙二十四他们,而是四个四十年功力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