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混混带的女朋友,我大吃一惊。看混混那猥琐的样子,竟然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都找不出话来形容了。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可惜,满嘴脏话,不是“我日”,就是“我靠”,让我对她的好印象大打折扣。
在混混买电脑装机的时候,我问了个超级变态的问题。我对卖电脑的人说:“你把盘里的东西都装进了这个电脑,盘里的是不是空了,没用了给我吧,我拿来挡车牌子。”当时卖电脑的人和混混女朋友看我的眼神,无比复杂。
回来的路上我问混混:“二代怎么最近没动静了,是不是被榨干了啊?”混混说:“他输没钱了。可我听说他知道他家存折密码,可他不敢去取,怕他老爹知道。”我说:“那你不鼓动鼓动他啊?赶紧取了不就有本钱了。”混混说:“我鼓动了,可他就是不敢。看来也就到此为止了。”我问混混:“那你看他是不敢取他爸的钱呢?还是不想和咱们赌了?”混混歪着头想了半天,说:“主要还是不敢赌了。我听他说过那个话,说咱们都是以赌为生的人,没有工作,就指望赌钱混日子。他自己也承认确实赌不过咱们,所以不太敢和咱们赌了。”
当我知道这个二代还能搞到钱,而且不太敢和我们赌了,我就想了个办法,和混混一研究,混混拍手说肯定能行。
我的意思是教二代一点作弊出老千的方式,让他建立起赢我们的信心。只要他有了信心来赢我们,钱就好搞了。输了钱的人是皇帝卖马的钱都敢押,何况他家存折上的钱呢。
把混混连人带电脑送回他租的房子里,我就回家翻找一个赌博出千的工具。那是一个换牌的夹子,有个伸缩的机械手,能换一张牌,可以藏在袖子里。这个东西简单而且能马上学会,可以拿来用一下,让二代对自己赢钱有信心。
拿了东西我就去找混混,混混早就把电脑安装好了。他的女朋友正对着电脑砍,对着电脑里的小人猛喊:“我日,我日。”搞不懂她到底日什么。
我拿着机械手,先教混混如何用,如何利用手掌的拿牌方式挡住所有人的视线,如何把夹子上的牌取下,又如何把不需要的牌给放上去。可混混笨死了,教了无数次,就是掌握不好,给我气的。他的女朋友看我们在研究这个机械手,就过来看,看了一会儿她都懂了。
混混的女朋友叫许丽,许丽看混混笨蛋的样子,把机械手抢了过来,绑在自己手臂上操作几把,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不是老手绝对看不出来。我看许丽学会了,就不教混混了,毕竟最后这个东西是要混混来教二代如何操作的。混混既然学不会,就叫许丽来教二代好了。
混混好像也不太上心,他忙着去杀。我对混混说:“妈的,这个东西就是抓条狗,丢给它个饼子狗都会用,你咋这么笨蛋呢?”许丽看着混混懒散不愿意学这个机械手的样子,也有点生气,说了一句让我永生都记得的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当时就愣了,一个这么大的小姑娘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伸着大拇指说:“你这话是我听过最有哲理的话。”混混边打着边不屑地说:“哲理个屁,所有玩的人都会说这句。”可是这句话用在我以往所合作过的那些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看许丽操作得很熟练了,我就叫混混约二代,让他来学这个机械手如何用,学习的地点是混混家。
混混找到二代,好一顿动员,又拿机械手演给二代看。二代据说很兴奋,在他看来,利用这个机械手抓回本钱是很容易的事情。许丽就教他如何使用。二代也学得很快,可学完了却告诉混混说自己不敢用,因为他面对的是我们这些社会上的大哥,没胆子使用。
听混混这么一说,我有点哭笑不得。人家不敢用,我总不能去告诉他说:你用吧,放心大胆地用吧,我们都装作看不见。
研究半天,我们决定这样做:混混和二代一起入股坐庄,由许丽来当庄家帮他俩玩,看看二代是否同意。二代听混混这样建议,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有这样可以赢钱的机会谁会拒绝呢?
当混混挂电话约我们去他家赌钱的时候,我知道事情成功了。我和小海、三元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混混家。那会儿二代还没到,他去银行取钱了。趁二代还没有来,我现场教了一下许丽瞪眼的游戏规则。毕竟这个游戏简单,好学易懂。为了方便许丽利用机械手出千,我们给她找了个坐在床垫子边上的位置,坐在一大包混混的衣服上,坐得高高的,利于机械手操作。而我们都还是坐在床垫子上。
等二代进门,看他从书包里往外拿钱的时候,我们眼睛都红了。他整整取了30万元!看那钱在床垫子上堆成那一堆,真是谗人。趁二代在拖床垫子(原先靠着墙,拖到中间来玩),混混斜了我一眼,和我眨眨眼睛。那高兴的样子,仿佛这个钱马上会归我们,被我们分掉。我和小海没有任何表情,这样的场面我们经历了很多,任何多余暗示的表情我们都不做。我也不去理会混混和我做的表情,低着头不看他。二代虽然被我们当猪杀,可难保他不会忽然看谁而看到彼此的表情。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很多人出千就是因为彼此搞表情而坏了事被人发觉的。所以老千之间在做局的时候都用肢体语言交流。
二代竟然也跟我们演起戏来。他出20万元和混混合股坐庄,混混出10万元,我和小海、三元一人押一门。二代先坐庄,也就玩了七八把牌,还没拉出个输赢来,他就说:“最近手气特别差。来,哥,你推吧。我给你把账。”说着话站了起来,意思是叫混混去坐庄。混混说:“我小股份,坐庄有压力,还是你来推。”二代好像早知道他会这么回答,看着许丽说:“姐,借你手气,给我推几把。这里全是男人,你是女的,能杀住他们。”看看他这个借口找的,多蹩脚。
可人家演戏,你得配合不是?所以我就接着二代的话说:“一般一群男人一个女人一起赌钱,就两个结果。女的赢光所有男人的钱,或者男人赢光女人的钱。一般没有保本的。很邪的。”也就属于话赶话,给二代一个定心丸,意思是:你换谁我都没意见。其实我心里在笑:别演了,都是我们给你安排好的,你就赶紧让地方给许丽吧。
小海也说:“谁推庄我都没意见,换妹妹上来玩,我可要趁机摸摸手吃吃豆腐,也不错。赶紧的。”许丽听小海这样说,就坐了过来,她先打了一下小海的手说:“我日,你敢摸我。我家的(指混混)还不把你丢窗外去。”
就这样,许丽笨手笨脚地开始坐庄。二代站在边上表情紧张地看着我们,我们也都集体给他吃定心丸:全部低着头专心看床垫子上的扑克点数,或者去数自己的钱,坚决不抬头看许丽换牌的过程。
三元和小海一人坐一门,玩了几把,许丽杀了好多把牌,可很难杀到我,小海和三元纷纷说:“老三点子真旺,带一下。”就选择带我这门,就是自己门押5000元,在我这一门也押5000元,这样无论许丽如何出千,想杀动我这一门很难。演戏嘛,还不能把自己门丢了或者少押,那样看着就太假了。
许丽每次三张牌配,我五张,往往是许丽杀了那两门来赔我一门,这样小海和三元都保本。所以大部分时间是我一个人5000元这样一点点赢,有时候我还不能太过分把把都给配出大点来,所以也是个艰苦的拉锯过程。许丽也有意思,每次都拐着胳膊偷换牌,虽然她玩得熟练,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去掩饰。这些在我们看来都不是问题,我们看不见。许丽每次偷换一张没配出大点的牌来,就把牌摔一下,嘴里说:“我日。怎么这么小,日。”听着她满嘴的日,可惜了那漂亮脸蛋了。
二代一直紧张地站在许丽边上,他书包里的电话响个没完,可他不接,电话一直响,后来他干脆把电话关了。因为是在床垫子上坐着,很不得劲,要是围着桌子上玩,我还能帮他们翻几把牌,可现在盘腿坐着,只能管自己门前的牌了。小海和三元门前的牌就随天意了,来啥是啥。
中午前后的时候,我才把混混和二代一起入股的30万元给赢光。二代把剩下的10万元拿出来,混混再拿5万元继续入股。到下午两点来钟,我也把这15万元赢得差不多了。其间,我也一度嫌这样慢,想动员二代下来押,我坐庄,可二代不干,非要坐庄。
当许丽面前的钱剩2万元的时候,二代坐不住了,他说:“我再去取点钱来,你们先玩。许丽你继续给我推庄,我到楼下银行取钱。”这个孩子输蒙了,竟然不想想自己作弊为啥还输钱。
他急匆匆地出了门,许丽还一本正经地在发牌。我听门关上了,确定二代是出门了,就说:“人家走了,你还推毛啊?”许丽可能进入角色太深了,奇怪地看着我说:“怎么不推了?”混混上去把她手里的牌一把抓了过去丢在床垫子上说:“演给谁看呢?还演个没完了。”许丽这才反应过来,说:“我日。忘了这一茬了。”
大家趁机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放放水。混混说:“这2万元都分了,等他回来就说输光了。”说着话把那2万元拿起来丢在小海门前。我把那2万元给放回去,在我自己钱堆里拿出2万元放在二代那2万元上说:“不急,我加2万过去,等二代回来说赢了2万。”大家统一好了口径。钱早晚都是我们的,我不急。混混这样做有点太不像了。
听到二代回来敲门的声音,我们迅速归位,装出局一直还在进行当中的样子。二代气喘吁吁地进来,从书包里拿钱丢在许丽面前。天啊,他竟然又拿了30万元来。
许丽还装作很高兴地告诉二代:“我连杀好几把,点可好了。”二代得知在他离开的时间里许丽捞回2万多元的时候,没多大反应,可能是输麻木了。其间,二代看许丽虽然出千还是输,就把许丽换了下去,自己上来坐庄。奈何他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群老千,无论谁坐庄,多旺盛的手气,在老千手里,都改变了。
不用说,天黑的时候这30万元又被我给赢了过来。
二代很沮丧,有心想继续去取钱,奈何银行都关门了。混混看二代还有想继续玩的意思,动员我借钱给二代继续玩。我没答应,我有点小满足,而且我相信他第二天还会继续取钱来找我们赌的,钱不是一天赢的。
写到这里,可能很多人说我卑鄙,连个高中生也千。我承认我卑鄙,一个老千能高尚到哪里去呢?而且,千这种二代,当时可能还认为自己是在“劫富济贫”。
我赢钱了,自然是要请客的。我先请大家吃饭,然后请大家唱歌。二代一直跟着我们吃喝,郁郁寡欢的样子,所以我们一直也没合适的机会分赃。可以一次分到这么多钱,混混兴奋得有点过头了,这个可比他用蟑螂去赚钱快多了,所以他到处碰杯,实在看不出他是个输钱的人,毕竟表面上他和二代入股输了15万元。可二代一直在场,我也不好去说,也不好去暗示,只好不理他。许丽一改白天的满口脏话,变得很稳重,巧笑嫣然地陪着二代说话,不停地安慰他。看二代食欲不大,还给他夹菜。当时在我看来,这个妹妹不错,适合做一个老千,或许她能勾引二代再取钱来和我们赌呢。
唱歌的时候,混混还在猛喝,直到喝大了,倒在沙发的软座上呼呼大睡了起来。看混混喝多了睡了,许丽竟然变了个人似的,不是拉着我去和她对唱,就是要关灯跳舞,累得满头汗。原来刚刚她表现那么好是怕混混不高兴。
我是个不会唱歌的人,别人唱我都跟着吃东西喝酒。许丽自己唱了一会儿,看我在那里闷头喝酒,就自己倒了一杯坐到我身边,执意要和我碰杯。我也是出于礼貌和许丽喝了两杯,可她喝完了竟然没有再去唱歌的意思,反而和我聊了起来,还不停地给我拿水果。我用手去接她还不让,非要喂给我吃,搞得我很是尴尬。她的眼神大胆而直白,就那么盯着我看,我是个成年男人,读得懂她眼神里勾引的意思。许丽也确实漂亮。可我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如果她不是混混的女朋友,这样来勾我,我肯定去。可她是混混的女朋友,我当时和混混是好朋友,所以我只能借口去和小海说话来回避这种尴尬。
许丽看我这种反应,很是不乐意,还跟着过来非要喂我水果吃。看我躲,竟然全身都依在我身上。小海看她闹得实在不像话,就去拽混混。许丽看小海去拽混混,就不高兴地把水果一摔,过去唱歌了,再没来答理我。
她自己唱了一会儿也很无聊,就过去拉着二代说话。这个二代也不讲究,竟然很老练地搂着许丽的腰,两人在那里小声地说笑着。
从歌房出来,二代也喝多了,踉跄地跟着我们。我们都很着急分赃呢,于是推说不玩了,要回家睡觉。混混就叫许丽打车把二代送回家。我们在车里迅速地分完赃,一共60万元,我、混混、小海、三元四个人,一人分13万元,给许丽5万元,剩下的拿出来当这几天的吃喝费用。许丽的钱我交给混混了。分完赃我们就各奔东西。可混混到底是个混混,被眼前的一点小利所吸引,他竟然没有把那5万元给许丽,导致许丽直接把我绑架了。这是后话。
过了一天,我没接到混混或者是二代的电话,本来按照我的想法是:二代还会继续取钱来找我们赌,他是不会甘心这么就输了钱的。输钱的人都这样,都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来继续赌,找翻本的机会。当年我明知道人家捣鬼也还是天天去赌呢。
等得实在不耐烦了,我就给混混挂电话,问混混二代那边怎么没动静了,是不是搞不到钱了?混混说不是,好像是二代取钱被他父母知道了,正关在家里审问二代钱被拿去干什么了。那天二代不接的电话就是他妈妈挂的。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我也继续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哪里有赌钱的就去看看,小赢点。没有赌钱的就在家睡觉,看碟。其间,我也和混混联系了几次,混混告诉我他和女朋友分手了,具体原因没有说。他无聊的时候也找我喝酒或者是说啥地方有局让一起去搞,我都找借口拒绝见面。在我看来,和混混的合作已经结束,没有再来往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