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以后都对我好,听我的话,我叫你干嘛你就干嘛,不骗我不哄我,我就留下你。”
事毕,美娘趴在床上托着香腮,歪头看向谢安平:“你答应吗?”
“这个……。”谢安平挠挠头:“娇娇你不跟爷回去啊?”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美娘翻他一个白眼,“我在这儿自己赚钱不缺吃穿,而且厨房和客堂的事又不用我做,顶多就是算算账,还乐得不用伺候你那一家姑奶奶好姐姐,上门吃饭的客人可比她们好应付多了。我现在自在又快活,跟你回去干嘛?找罪受啊!”
“二姑妈一家早就搬出侯府去了,现在家里就只有三姑和小姑,比以前清静了不少。而且三姑自从四姐走了,便一心向佛不问家事,小姑妈也快嫁人了,夫君是西北的镇远将军,等她嫁过去府里还不是你说了算。爷又不找其他的女人,你就是侯府的女主人……娇娇,回去多好啊,跟爷回家嘛。”谢安平拉着美娘软磨硬泡。
美娘一副不屑神情:“我稀罕劳什子的女主人!你不找别的女人,别的女人就不晓得来找你?府里想爬上你的床的丫鬟扳着手指头都数不清,更别说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用什么身份回去?你的小妾还是外室?别人不踩死我算好的了,还听我吩咐把我当菩萨供起来呢?什么笑话!反正我不跟你回去,你想和我一起就留下,不想的话就拉倒!”
谢安平碰了一鼻子灰,撅嘴道:“你是爷的女人,你凭什么不跟爷回去。”
美娘哼道:“跟你睡过就是你女人了?我还说你是我包的小白脸儿呢!我待会儿给你几两银子当赏,就算是上窑子嫖了一回,哼。”
“娇娇你怎么跟着霍老大说话越来越粗鲁了……。”
美娘冲他脑门一巴掌扇过去:“霍老大也是你叫的?不分尊卑的混蛋,我就粗鲁了怎么着?总比你下流好!”
谢安平吃痛揉揉额头:“可是爷一时半会儿改不过口来啊,再说你不也天天喊他大胡子……难不成爷还要称一个江湖悍匪为岳父大人?娇娇,爷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人大牙。”
美娘顿时阴阳怪气地说:“嫌弃我是水匪的女儿是吧?得!我是地下的泥您是天上的云,是我低贱卑微,配不上侯爷您这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又来了又来了!就怕她这么杀人不见血地说话!
谢安平举手投降,抱住美娘认错,死皮赖脸:“哪儿啊哪儿啊,是爷配不上娇娇才对。你是白天鹅爷是癞蛤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追你捧你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嫌弃你嘛,嘿嘿。”
“算你识相。”美娘伸出嫩葱般的纤长指头,点了他眉心一下,“那说定了,侯爷咱们不做了,你留下来陪我。”
谢安平眉心微蹙似乎还有些踟蹰不决,美娘见状伸腿勾住他的腰,把他的手牵起覆上自己胸口,吻上他的唇:“江山美人只能选一样……。”
被她一亲,谢安平脑子就热了,他点头回吻,含糊不清:“我选你。”
美娘心满意足地笑,暗想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是色令智昏!
谢安平却在享受她娇软柔嫩身躯的同时,心想不如先占美人后夺江山,如此两不相误真乃两全其美也。不过他来庆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清剿与京官勾结的漕帮匪首,捉拿与那桩贪粮案相关的人物,霍老大便是最大的那条鱼。谢安平想这件事干脆还是缓缓再告诉美娘好了,她应该……不会太生气的哦?就算生气,那也会看在他是孩子爹的份上不计较的对吧?当务之急,必然是要把她肚子搞大!
思及此处,谢安平浑身充满干劲,越发卖力了,美娘在沉沉浮浮中不由得怀疑这厮是不是从来没吃过肉?
“姑娘!姑娘!那个人不见了!”
天光大亮,美娘和谢安平被黄莺吵醒,她从乱糟糟的床铺里探出头来,迷迷糊糊问:“谁不见了?”
黄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住楼下的那人!今早上我起来发现没人烧水,便去敲他的门,可是房门没关,我进去一瞧连个人影都没有!姑娘,他会不会是逃了?咱们让霍老爷把他抓回来吧,以后您得给他脖子上拴条链子!”
谢安平一听气得砸床板:真把他当看门狗了不成!
“爷拔了你的鸟……。”
黄莺听见动静纳闷:“姑娘什么声音?”
美娘捂住谢安平的嘴,冲外面说道:“没什么,他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先去忙罢。”
“哦。”
黄莺满脸不解地下楼煮粥蒸馒头去了。谢安平掰开美娘的手,怒道:“你欺负爷就算了,连你养的小鸟儿都敢把爷当狗看!还有那个叫樱桃的懒丫头,什么脏活累活都让爷干,就差让爷倒夜香了!更过分的是每天来吃饭的那群色鬼,望着你的模样哈喇子都流到地上去了,爷恨不得挖了他们眼睛!爷不管,爷受不了这样,你不许再抛头露面!”
他甩手赌气的样子还是跟从前一样,美娘顺毛道:“我不开铺子怎么赚钱呀?咱们吃什么?”
谢安平拍拍胸脯:“回侯府,爷养你!”
“可我就是喜欢这里自由自在,不想回去。”美娘拍拍他的脸,“起来穿衣服下楼,不然待会儿黄莺真去找大胡子了。”
谢安平抱着被褥还在生闷气:“爷都可以为你变成现在的样子,你为什么不愿意迁就我一点点。”
美娘一怔,顿了顿才说:“大概……我喜欢你没有你喜欢我多。”
爱情中谁喜欢得多一点,爱得深一点,也就辛苦一点。谢安平注定会是那个付出得更多的人。
谢安平听见这话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他吸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脸:“算了,反正爷也习惯了。至少你现在喜欢我,比以前强多了!”
两人起床以后,谢安平偷偷摸摸溜回了楼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院井那里打水、劈柴。
后门外面水声哗啦,有船来了,谢安平耳力过人听见响声,便丢下斧头钻进厨房避开来人。黄莺乍见他吓了一跳:“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谢安平瞪了她一眼,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来:“茅、房。”
找死的小雀儿!给爷等着!
“我说怎么找不着你呢。喏,你先看着火,我去给姑娘送水。”黄莺把厨房的事扔给谢安平,自己便端着铜盆跨出门去,正好听见有人敲后门。
“来了!”黄莺应了一声,把铜盆搁在井栏上,抽开门闩拉开两扇门,惊道:“二少爷?!”
来的是王文渊,身后还跟着四个漕帮打扮的大汉。他问:“美娘起来了吗?我有事找她。”
美娘正好从阁楼的窗户看见王文渊进来,她没好气喊道:“你有什么事!”
王文渊抬头一看她坐在窗边,惺忪还没散去,有几分慵懒的媚态,便露出笑容:“总舵主让我来接你过去。”
大胡子?大清早的接她去宅子干嘛?他又不是不知道她起床气大!
美娘有些狐疑,皱着眉又问:“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王文渊很肯定地点头:“是的,有人病了。”
难道是谦谦不好?美娘站起来脱口就问:“是不是谦谦?!”
王文渊几乎没有迟疑,立即说:“谦谦哭闹得很厉害,谁也哄不住,美娘你快跟我走。”
“马上就来。”
美娘匆匆关了窗户,在房里收拾了一些谦谦的玩具,还有上回大夫开的治疗小儿夜啼的药丸还剩半瓶,也一并带上。临要下楼,她忽然心里闪过异样。
很奇怪。
王文渊来得很奇怪,谦谦病得也很奇怪,大胡子专程让王文渊来接自己更奇怪,而且她不认识跟他一同来的那四人,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庆州是大胡子的地盘,他又有意保护美娘,所以她很熟悉他的亲随。至于“相亲”那次,是误打误撞让王文渊和她碰一块儿了,事后既然已经给俞如眉说过了,大胡子应该不会再让王文渊接近她才对。如今奇了,谦谦生病竟要让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来送信!
美娘眼珠转了转,又推开了窗户,很焦急地问王文渊:“二哥,是不是乳娘乱吃了东西才害得谦谦生病?你们可别把乳娘放走啊,要让大夫查一查她的奶水。”
王文渊很肯定地说:“你放心,乳娘没有放走,只是现在还不晓得谦谦是什么病。你快下来了,船在外面等着的。”
“嗯,就来就来。”窗户重新阖上,美娘心底都凉了。
这根本是个幌子!
谦谦这孩子打出娘胎就认人,除了爹娘和姐姐谁也不要,别人喂的东西一概不吃。俞如眉本身奶水不是很足,于是便说请乳母帮着喂,哪晓得谦谦一看不是娘亲,谁的奶都不吃,就算饿得哇哇大哭,乳母把奶送到嘴边他也闭紧了嘴不肯张开。后来没辙只能喂米汤和米糊糊,到现在他也不吃别人的奶。美娘刚才故意试探王文渊,王文渊虽然小心却还是露了破绽,大宅哪里会有什么乳母!他根本就是哄她的!
美娘急得在房里踱步,而王文渊等得不耐烦已经上楼来了,拍门喊她:“美娘你怎么还没好?要我帮你吗?”
“不用……我梳个头。”
美娘从妆台下抽出把匕首放在袖子里,挎着包袱打开门,神色如常:“二哥你早上也没吃东西吧?我去厨房拿几个馒头,咱们船上吃。”
她把包袱塞给王文渊,朝黄莺使了个眼色:“今天铺子就你和樱桃照看了,我回娘那里看谦谦。”
黄莺绞了洗脸的帕子递上来,凑近小声问:“姑娘要不要我陪你去。”
美娘装模作样擦着脸:“不,我出门了你们就快走,先找地方躲起来。姓王的不怀好意,我怕大胡子那里已经出事了。”
黄莺紧张得脸色苍白,美娘故意笑着撩水洒她:“别想偷懒!快去喊樱桃起来开门做生意!”
王文渊带来的四个人,两人守住后门两人守住通往客堂的通道,美娘自知此时逃跑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讨不了好。于是先拖住了王文渊,自个儿钻进了厨房。
“二哥我再拿些咸菜,娘喜欢吃。”
谢安平正蹲在灶台后面,挡住了外人的视线,他一直静观其变没有说话。美娘装作捞坛子里的咸菜,弯下腰低声说:“王文渊想绑走我,虽然我不晓得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总之不会是好事。”
谢安平一听就作势要蹭起来,美娘赶紧按住他肩头,轻轻摇了摇头:“他们五个你只一个,我们仨个女人又不能帮忙只会碍事,你别轻举妄动,也别说话。不如我先跟他走,你再想法子救我。”
谢安平紧紧盯住她,眼神担忧。美娘安慰道:“王文渊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你们男人常说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你必须给我忍住。我得出去了,太久他会生疑,不能让他看见你在这儿。”
“我会等着你。”
美娘飞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拿起馒头咸菜走出厨房。
“二哥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