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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妙妙是被身后咔嚓咔嚓的躁动声惊醒的。深夜极凉, 她背上瑟瑟发寒,鼻端是油墨刺鼻的味道, 这才惊觉, 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鼻尖正压着摊开的书页。夜色深沉, 她桌上点着的蜡烛燃到了尽头, 只有冷清的一点月色,透过窗格照射进来, 投下四块菱形光斑。“咔哒咔哒咔哒”身后异动还在发出噪声, 若不是屋里进了老鼠那就是进了贼。她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飞地点起蜡烛, 端着烛台往床榻上一照, 惊得魂飞魄散,帐子已经外面萦绕着云朵般的黑气,黑气盘旋不去,像风一样掀动了床角挂的一把木头床刷, 是以噪声不绝。纱帐里的人睡得极其不安, 似在梦魇。早先听说过失恋以后不哭不闹的人容易憋出内伤, 黑莲花憋得暴走了吗她急忙跑过去, 隔着帐子外的黑云唤“子期,子期”少年紧闭双眼, 睫毛颤动, 满头都是冷汗。她顾不得许多, 一头扎进团团黑气, 掀开帐子,整个人钻了进去,摇了摇他的手臂,骇然发现他的衣裳都让冷汗湿透了。“慕声,醒醒啊”她有些慌了,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你这是怎么了”黑化不是嚣张炫酷的吗,怎么会如此狼狈“叮系统提示角色慕声暂时处于遭遇重大挫折的灵力外泄期,尚未进入黑化过程,任务人给予角色一定的生理刺激即可,比如”灵力外泄生理刺激她心里乱成一片,话都没听完,手脚并用爬上床,坐他身上,左右开弓,低头照着他苍白的脸抽了几个耳光,脆生生骂道“不就是表白失败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世界上除了你姐姐就没别人了吗别这么孬醒醒”系统“比如给予角色适当亲吻”“”凌妙妙骤然收回手去,尴尬至极,骂道你怎么说话这么慢害得我”黑莲花都这么惨了,在昏迷里还要挨她几下她满怀歉意地低头,手摸上他白玉般的脸,好在他看着脸皮薄,被她打了那么几下,倒还没留下什么痕迹,正想着,手指猛然被人攥住。他的手心火热滚烫,梦呓道“妙妙”“嗯”她眼神一亮,“是我,是我,醒醒”一声惊呼截断在喉咙里。猝不及防天旋地转,她被他一个翻身压在身下,惊慌失措地想要起身,双腿却被他膝盖顶着动弹不得,小腿的骨头发痛。手腕被死死抓着,压在枕侧,她差点没说出话来“你疯了吧”他的唇骤然挨下来,她猛地一偏头,他吻了个空,旋即暴戾地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一并抓着,摁在了头顶,腾出一只手来,捏住她的下颌。“你你”少年双眸紧闭,昏暗依稀可见他睫毛的弧度。凌妙妙气得说不出话,这人眼睛闭着,意识模糊,还能如此精准,制得她反抗不了他的唇再度落下来,稍微偏了些,只印在她唇角。凌妙妙不动了,心跳剧烈,他浑身上下都冰凉,散发着萧索的梅花冷香,只有唇和掌心火热。他阵势极大,又是摁着她,又是掐她下巴,吓得她抖成一团,只觉得在劫难逃。谁知,落下来的吻出乎预料地柔和,一下一下,蜻蜓点水,似乎不像是掠夺,倒像是讨好。纵然已经占了压倒性优势,骨子里依然卑微。她这才从慌乱镇定下来,脸上热得发烫,二人的呼吸纠缠在一处,只听得他在昏暗里忽然开口,依然像是说梦话“你会一直陪着我”“”她只是愣了片刻,他的吻骤然变得暴烈起来,甚至在她粉嫩的唇上轻咬了一下。“嗯”她在惊惶猛然应答。“永不离开”他接着问,声音低哑。她眨了眨眼“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永不离开。”他似乎终于得了允诺,这才失去意识倒向一旁。帐子外的黑云骤然散去,露出明媚的月光。从今往后天上地下,唯此一人。是彼岸。也是归港。凌妙妙被叽叽喳喳鸟叫声吵醒,阳光落在她眼皮上,通红滚烫。她睁不开眼,在床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旋即骤然清醒,直直坐起身来,捏住了身上的被子。被子安稳地盖在她身上,帐子是放下来的,身旁没有人。她吓了一跳,撩开帐子坐起来,光脚蹬上了地上的鞋,抻着脖子往外看。屋里也没人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不会跑出去报复社会了吧她揉了揉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地披上了外套。刚穿了一只袖子,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了,她惊诧地看见慕声衣冠楚楚地从门外进来,自然地坐在了桌边。他看起来几乎恢复如初,动作毫无凝滞,表情正常得很,似乎昨晚的一切,都是她的梦。“你你去哪了”她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下来,拉开凳子坐在他对面。“我去找阿姐喝早茶。”他破天荒地绽放了一个微笑,带着少年人的具有欺瞒性的明媚,一如初见时的模样。阿姐慕瑶难道,不应该已经决裂了吗“噢”她说不上是惊异还是失望,坐在了桌边,心里有些异的酸涩,“你怎么今天突然去找慕姐姐喝茶”“我有些事,需要跟她商量。”他不动声色倒茶,将茶杯推到她面前。凌妙妙有些心神不属地抿了一口,没忍住问了一嘴“什么事呀”“你我的婚事。”“噗”她一口茶喷了出来,随即猛地咳嗽起来,眼泪倒灌。慕声走过来,将咳得东倒西歪地凌妙妙揽进怀里,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凌妙妙从他怀里挣出来,小鹿般的眼睛里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什么意思”原身好像是嫁了慕声,可绝不是这种嫁法,似乎是慕声用了某种手段,控制了她千头万绪还没理清,他竟然猝不及防来求婚了慕声双眸潋滟,倒映着她,深不见底的黑,看进去了便要溺毙“嫁给我,不好吗”“我”她只觉震惊,“你未免太突然了。”“”少年脸上的笑意微敛,慢慢蹲下去,虚趴在她膝上,仰头向上看,那一双秋水般的眼在根根分明的睫毛掩映下,黑亮得惊人“我片刻都不愿再等了。”凌妙妙抽出膝盖,离他远了些,有些难以置信“可你昨天才给慕姐姐表白”“我没有表白。”他的神色骤冷,旋即站起身,俯视着她,“阿姐,就只是阿姐而已。”凌妙妙敏感的察觉,他说“阿姐”二字的时候饱含的那种热忱和亲昵全部消失了,这两字从他嘴里吐出来,非常漠然,不带丝毫感情。少年的手将女孩翘起的一缕头发轻柔地别至耳后,手指无意擦过她的耳廓,引得她一阵下意识的战栗,他的语调很平静,“如果你不喜欢,斩断了也未尝不可。”“”凌妙妙怔怔看着他的脸,只觉得他周身的气质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让她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子期”她试探着唤。“嗯。”他垂眸望她,这熟悉的一垂眸,让她放下了大半的心。还是他,只不过,只不过变得有些古怪而已。“我觉得”她踌躇了一下,睫毛颤动起来,“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急不得”“你心里还装着柳拂衣”他骤然打断,手指捏紧,眼里一片暗沉。“我”她像是被消了音,“没有”二字说什么也吐不出来,脑海里一连串的红叉警报交叠响起。她颓然明白过来,在任务一,她始终是那个暗恋着柳拂衣的人设。任务一天不结束,她便一天不可自主。“关柳大哥什么事”她只好换了种说法,疯狂揉着被痛楚折磨的太阳穴,痛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这画面看在慕声眼里,却是另一种口是心非的光景了。“那该怎么办”慕声柔和地发问,周身寒意更甚,漆黑润泽的双眸望定了她,许久,语气有一丝偏执的认真“你答应了我,陪着我,永不离开。”“子期,你听我说”少年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目光流连在她脸上,竟然带着无限迷恋和痛楚,许久,才轻启薄唇,“凌妙妙,我的心给你了,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她怔怔望着他“我”一连串的消音,她的头要炸开了,强忍着系统提示,急切道,“我真的不讨厌你,子期”她已经着急地拨拉下去他的手,抱住了了头,用力锤了两下。喜欢柳拂衣以外的男人这种事,不能经由凌虞的嘴自主说出来现在已经是四分之三进度,再熬过四分之一,她才算真正自由。他望着她,低低笑了一声,这答案显然不能让他满意。他眸深沉之色越发浓郁,像是满溢出来的漆黑夜色,猝不及防地用腿顶住了她的双膝,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似亲昵,却用了几分力,直接将她摁在了椅子上。“子期”她茫然抬起头,挣扎起来,有些慌了,“慕声,慕声”他充耳不闻。眸明暗飞速变换,如同有乌云时聚时散,忽而明晰清澈,忽而深不见底。凌妙妙骇然望着他的眼睛难道他命注定要黑化一次,拖延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无法避免,而且,不是为了慕瑶,而是他竟然缓缓笑了,有如迎春花开放,初始语气非常柔和,“你可以不喜欢我,我们从头开始也好。只是想嫁给柳拂衣”眼眸蓦然一暗,眸戾气令人心惊肉跳,“做梦。”而是为了她。他唇角勾着,笑容毫无温度,手指已经放在纤细秀丽的发带上,扯了一下。晚了。挣扎的女孩骤然定住,不受控制地望着他变得美丽绝伦的眼睛。他蹲下来,顿了顿,带着几分哄诱的味道,一字一顿“你喜欢我。”她迟缓地开口“我”却顿住不说了。他眸出现了一丝恼意,偏执地重复了一遍“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她终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几乎是同时,逆他人心志致使的反噬骤然啃啮心脉,他睁大眼睛,捂住心口,一口血吐了出来。毫不在意地拿袖子擦去,苍白的唇上带上几丝鲜红的妖冶。他一意孤行接着道“你愿意嫁给我。”“我愿意嫁给你。”又是一下,他的脸色苍白,青筋几乎暴起,忍了片刻,嘴角仍旧溢出一丝暗红。“好,就这样就这样说定了。”他慢慢地压下喉间腥气,微微笑着将脸贴在她膝上,抓起她曳在地上的的柔软裙角,在手上轻柔把玩。许久,睫毛颤了颤,似乎在自语,“不要拒绝我,我承受不起你的拒绝。”借发带之力的蛊惑,抽魂夺魄,只能维持七日。七日,足够他将一切都办妥。就是这么贪婪,这么低劣他就像个瘾君子,拥有一日,便沉溺一日,再往后,再往后他害怕去考虑往后的事。凌妙妙目无焦距,摸摸膝上的人,手指绕着他的头发打圈圈,像小孩一样好地问“子期,你在干什么呀”他将她的手捉住,闭眼温柔地亲吻她的手指,答非所问“今生今世,你非得陪着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