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调查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墨清闲o白羊 本章:第三十四章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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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文延博得知忆之失踪,正心如油煎火烧一般,却更知此时最不能自乱阵脚,遂将实情真相告诉了体己的几人,又对那通知苏子美的小子再三恐吓,这才让快去。

    蒋小六在茶坊时就与桐儿有些不睦,此时见他做出这等事来,一时又气又恨,大骂道:“我就知道这忘八羔子是个没谱的混账,成日就知道躲懒,又爱往好人身上讨巧卖乖,果然是个不成才的狗东西!”

    蓦然想起,连忙又道:“二爷,我知道他与水房一个丫头相好,但凡得了什么都要给她,时常还拉着她说悄悄话!他若早开始谋划这样的鬼事,必定会告诉她一二。”

    文延博登时道:“立刻拿来!”

    蒋小六忙应声,又招呼了两个小子一道去了。

    适逢台上笙琴锣鼓齐响,俏枝儿,寿奴儿翩然登场,欧阳绪道明规则,先起一句,便有人来回,欧阳绪回过,众人见他才华斐然,不禁拊掌赞妙,俏枝儿妙语连珠,化雅为俗,使那不爱词的人也愿意来看。

    又有或愿意卖弄的,或真才实学的,或馋那奖金的也来联词,数人争着来回,欧阳绪一一回过,寿奴儿拨动琵琶,将众人新作弹唱了一回,引来满堂喝彩,遂渐渐道地出姓名的人物也来参与,又不断有人从阁子内走出瞧热闹,见着有趣,又呼朋唤友出来,一时十分热火。

    文延博一眼看见富良弼正踩着台叽,缓缓往二楼来,忙命文海去请,文海立即去了,引着富良弼一壁走,一壁说。不多时,富良弼与文海紧着脚步赶到文延博面前,焦急道:“眼下情形如何?”

    文延博将安排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富良弼恨道:“你倒是想地十分周全,只是怕那歹人已经将忆之带出茶坊,倘若如此,这事就变得凶险!”

    文延博忙道:“我也正有此担心!”

    富良弼焦灼难耐,又蹙眉道:“延博,你可细想过,此事到底从何而起,忆之在你家的茶坊丢了,又是你的门监子用你的名义将她骗去的。忆之一个闺阁女子,夫子又是太平宰相,凡事都要迂回,绝不轻易与人结怨的人物,也总不阻人前程道路,又能得罪谁。此事会不会,会不会是冲着你,又或是你家,你外祖家来的。”

    文延博气馁地嗟叹了一声,恨道:“我也是想到这处,又顾及忆之的名声,只悄悄叫人告诉子美,又想让你来审案调查。良弼,你担任提刑官这样久,调度,审讯该是极熟惯的事,无论如何,救回忆之才是要紧。”富良知事情紧急,遂应下,不再推辞。

    文延博又让文海秘密召集大小管事,不一会儿,账房内便到齐了三四列人。

    文延博先将事情说了一遍,众人听了惊畏不已,他又接着说道:“今日之事非比寻常,晏大姑娘是在咱们茶坊丢的,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着些,有什么不对速速报来,找回了姑娘是天大的功劳。倘若找不回来,只怕茶坊上下没有一个能逃!但凡有一人欺上瞒下,叫我察觉,定与那桐儿同并发落,自个都好生掂量掂量,且摸摸腔子上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众人皆知事情非同小可,忙赌咒发誓与自己无关,又言辞凿凿以表忠心。

    文延博又威慑利诱了几句,富良弼细想了一回,说道:“先将素日与桐儿近的,今日与桐儿说过话的人都拿来。”

    有人应下去了,不多时,带了几人来,富良弼一一问过,不见有何不妥,遂缄默了一阵,又说道:“管理门监的人何在?”

    有人从人群中出来应承,富良弼道:“你且去查问酉时到戌时这段时辰内,可有可疑的人事没有。”那人应声去了。

    富良弼接着说道:“剩余的是否是管理小子、茶博士、水房、火房等一应的人?”

    众人答是,一一回过自己的管辖。

    富良弼道:“嗯,你们几人也要查问酉时到戌时这段时辰内,可有可疑的人事没有。另外管理小子、茶博士的人,还要去各大阁子,或盛请联词,或添香添水,一探究竟。”

    那一拨负责茶水伺候的人应声去了。

    适逢蒋小六拿了那素日与桐儿相好的霜花来,霜花素日泼辣,因细想自己不曾犯错,倒是一点也不怵,反而满眼打量富良弼与文延博。

    文海见了,喝骂道:“大胆,见了大官人,还不速速跪下,又用那贼眼窟窿瞎看什么!”

    文海声若洪钟,霜花不妨,唬了一跳,斜眼瞅着文海,一面软软跪下,嘴里咕哝道:“我又没见过什么这位,哪里知道是什么大官人……好奇瞧一瞧,也是有的,做什么这样大的火气。”

    文海喝道:“还敢碎语!”

    霜花缩了缩肩膀,不再多语。

    富良弼度其姿态,已将她的脾气秉性摸了个大概,问道:“堂下何人,户籍何处,现住何处,家中还有几口人,如实到来。”

    霜花的眸子往左溜了溜,又往右溜了溜,似笑非笑地软软说道:“大官人问这些做什么。”

    富良弼拍案怒道:“打。”

    蒋小六得令,挽起袖子,左右开弓,打了几下。

    富良弼喊停,盯着她看了半日,才说道:“你知道为何打你吗?”

    霜花满眼泪花,捂着脸,只是摇头。

    富良弼道:“我的妹妹丢了,是被一个叫桐儿的门监子不知掳到了何处,你多耽误我一刻钟时间,我的妹妹就多一分危险。我听闻那人与你走地近,如今他犯了事,你若知道详情,速速说来,助我找到妹妹,大功一件,倘若还念着旧情替他隐瞒,你看我还有多少折磨人的法子叫你吐露事情。

    从这会子起,我问什么,你便如实答什么,再又一句答非所问,就不是几个耳刮子这样简单。”

    霜花唬地浑身,忙不迭磕头,又说道:“大官人明鉴,大官人明鉴啊!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混账忘八种子诬赖我,我何时同他好了,凭他什么东西,我又怎么看得上!”

    蒋小六听了,登时圆瞪起眼睛骂道:“嗳,你这得了便宜就卖乖的钱串子眼,我在茶坊里时,就常见他得了什么好的都往你这送,你俩又总找个没人的地儿说悄悄话,当我不知!这会子还敢胡乱攀咬旁人!”

    霜花骂道:“我咬谁了,你见我指名道姓说了那个,要你跳出来替他辩驳,大官人,大官人,你万不能听那群狗东西信口胡沁!”

    富良弼蹙眉断喝道:“你说你与他无关系,却又有人说你二人暗地下私相授受,这又是怎么回事?”

    霜花听了这话,气短了半分,只得恹恹说道:“那,那他送归他送,又与,又与相好什么关系……”

    富良弼盯着她髻上的玉簪,与她布衣布裙极不相称,笑了一声,问道:“这簪子倒是不错。”

    霜花忙道:“这与他无干,就他那点月例,都养活不起他自己,哪怕挣上八辈子,只怕也挣不来这一支簪子!”

    富良弼问道:“那是何人送你的?”

    霜花犹犹豫豫,不敢吐露。

    富良弼道:“可见是不想说了,既然如此,也休怪我不懂怜香惜玉,来人,臀刑二十杖,倘若还不说,就以辣椒水灌七孔,再打。”

    霜花大惊,连哭带爬扑向富良弼,蒋小六忙将她拦下,推倒在地,霜花哭地涕泗横流,说道:“我说,我说,大官人,打不得,打不得,我明日还要去相看,那可是盼了多年的体面人家,打不得啊!”

    文海喝骂道:“那还不快说!”

    霜花哭道:“是,是盛家小四爷,小四爷前几日在坊里四处打听,说有件要紧差事要托人办,想寻个缺钱的小子,坊里管地紧,都不愿意接私活,我,我见他寻不找,就白打听了几句,又,又同桐儿提了提……”她说着话,音儿越发轻了下去。

    富良弼怒目道:“还不速速全招了,难道要打一棍子,才说一句?”

    霜花忙道:“当真只是提了提,再没别的了!”

    富良弼冷笑道:“可见是还得打才成。”

    蒋小六抄起门杵,霜花忙按住他的双手,哭着对富良弼道:“打不得啊,大官人,实在打不得……是我,是我应下了这活,交给桐儿的,小四爷许了两贯定钱,说事成后,还有三贯,我只给了桐儿五十文,剩下的全昧下,买了这簪子……”

    富良弼问道:“如此说来,事成之后,桐儿只需问你要银子,并不与盛小四直接会面?”

    霜花气馁道:“他方才还同我说晏大姑娘今日来了,办完这事,领了赏钱就带我去买头面。我正在等着消息呢,糊里糊涂就被拿到这儿来了。”

    富良弼道:“你是否知道详细计划?”

    霜花撇着嘴哭道:“小四爷说,他有些话要同晏姑娘说,只需使计将她请去另一间阁子,便成了。哥儿姐儿,生了情愫,私下相处,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他们,他们都是这样的人物,谁又知道,怎么就出事了。”说着,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富良弼双指指腹摩挲,对文海作揖道:“还请海叔寻几个强壮妥帖的去速去将盛家四郎来此。”

    文海迟疑了片刻。

    文延博道:“都这个时候了,海叔还在迟疑什么?”

    文海笑道:“哥儿们有所不知,如今,唯有找到晏大姑娘是顶顶要紧的事情,老奴只是私心想来,仅凭那一个女使的供词,贸然去拿人,他若一口咬定这是栽赃诬陷,恐怕更加误事。”

    富良弼道:“海叔多虑,我私心想来,恐怕此事没有这般简单。”

    文延博问道:“良弼,此话怎讲?”

    富良弼想了一回,对文延博说道:“你且听我再细细问来。”

    富良弼双眼射向霜花,问道:“依你所言,桐儿只需将忆之骗去一间阁子即可,何至于能得如此丰厚的赏金,你二人竟然一点也不生疑。”

    霜花哭道:“大官人明鉴啊,他们这样的哥儿,最是使钱如土,只要说两句讨他开心的话,就大把地给你塞钱,这点子又算什么。”

    富良弼继续问道:“那你扪心自问,桐儿待你到底如何?这时节,你若再撒谎,只怕你的家人都要一起投入囹圄听后发落。”

    霜花止住了哭声,打着颤儿说道:“但凡有点好的,他确实都要给我的,只是给了我,也不白给,也是……也是有来有往的。”

    富良弼解了过来,冷笑了一声,说道:“谁问你这个,我只问你,你能否确定他心里头有没有你!倘若他发觉了不妥,会不会带着你一起跑。”

    霜花呆了一阵,又笃定说道:“会的,他知道我家上下都还指着将我高嫁,他才想劲法子挣钱,又总恨自己无能,不敢上门提亲。”

    富良弼听了,又对文延博说道:“赏银过高这一点或许能自圆其说。可仅仅只是将忆之骗去一间阁子,桐儿为何要早做好逃跑的打算,这是其一。如蒋小六所言,桐儿一片痴心善待这女使,既然发觉了什么,为何又不带上她,这是其二。”

    文延博迟疑道:“你这意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富良弼道:“正是,他盛文崇是有诡计,奈何诡计叫人察觉,反被人移花接木了去。如今看来,桐儿或许早看透了这女使并非真心待他,故不止受雇与盛文崇一人,又或许桐儿与忆之一道叫人掳走了。”

    文延博沉声了半日,冷笑道:“海叔,速带人去请盛家小四爷来。”

    话说忆之从沉昏中醒来,只见门缝隐隐透入微弱的烛光,偶然有人影走过,屋子四面无窗,昏暗潮湿,满堂都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茅草,再多看两眼,一阵头晕目眩,不觉扶着头闭目养眼了一会,又闻道一股浓汤熬煮的香气,她推醒身边的蕊儿,又让她不要发出任何动静,勉强爬起身,二人轻步走到木板门边,透过门缝去看。

    她看见堂内风炉上架着一只铁锅,风炉旁是一张方桌,摆放了很多碟子。火舌舔着锅底,热汤翻滚,腾起一团一团的浓雾,桐儿坐在高凳上,半弯着腰,双手握住膝盖,双肘微曲,向外展开,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锅里——他的两只眼睛圆鼓鼓的,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的双唇时不时动一动,继而发出一声吞咽,凸出的喉结随着滚动。

    须臾,他先从锅中,捞出一只筒骨,唏哩呼噜啃了起来,他撕开紧密的肉瓣,滚烫的热度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他的唇齿启合,舌头仿佛生了倒刺一般,将细枝末节都舔地干干净净。

    他又舀了一碗浓汤来喝——只是轻轻吹了吹,就倒吸了一大口,滚热的汤汁顺着他的喉腔灌入他的肚腹,他终于感觉到了热辣的疼痛,扬天长嚎了一声,不过半晌,又捧起碗,将那腾着热气的汤汁喝尽。

    随后,他又拿起筷子,从碟子里夹了一团片好的羊肉,一气下入锅中。

    忆之想起从前听老人谈到饿死鬼,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眼前的一幕幕带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恐惧,仿佛他嘴里撕咬的是她的血肉一般,每一口都带给她入木三分的疼痛,她的双眼渐渐瞪若铜铃,出入之声愈发急促,更无法自控地浑身打颤。

    桐儿不断地下肉,吃肉,又捞起锅中的羊头骨来啃,啃得咯吱咯吱作响。他狼吞虎咽吃了一阵,大约吃饱了,又站起了身,朝着忆之走来。

    忆之与蕊儿慌得没了主意,满地摸索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在木板门豁然大开的时候,她找到了一块双手握不住的石头,她捧起石头,抻直了手臂对着桐儿,仿佛手里握着一把能至他与死地的长剑。

    她颤着音儿,故作镇定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桐儿见了,笑了笑,说道:“我想要圆满,我长这样大,没吃过几块肥肉,我用姑娘的头面首饰换了一整只肥羊,索性吃了个痛快。”说着,用满手汤汁肉糜的手解开腰带。

    忆之又抻直了手臂用石头威胁道:“你要做什么!”

    桐儿笑道:“我说了,我要圆满啊,我长这样大,没吃过几块肥肉,今日吃着了。我长这样大,还没过女人,今日也要有才成。”

    忆之双眼死死盯着他那腥膻的油嘴,颤音道:“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桐儿继续往前走,说道:“不成,把你卖了,还值不少银子呢。”

    忆之见他越挨越近,厉声威胁无果,举起石头朝着他的脑袋奋力砸了过去,只听咚的一声,桐儿硬捱了下来,只是摸了摸淌着血的额头,摇了摇头,又奋起一脚跺了过去,忆之捱了一脚,顿时失了力气,向后栽倒,只觉下腹滚热,一时滚下两行热泪。

    桐儿快步上前,狠狠跺了几脚,又拎起忆之的衣襟,左右捆了数掌,将她打地眼迸金星,晕眩不止,他见她再没了反抗的力气,才去脱她的衣裳,一面脱,一面恶狠狠骂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再敢动老子,你看老子怎么要你的命!”

    一时却又笑了起来,说道:“姑娘,往日都是我讨好你,也该换一换了!”

    蕊儿扑了上来,去拦桐儿,哭喊道:“我们都是可怜人,我最是明白你的,拼了命地活着,却无论去了哪儿都讨不到好,即便碰上好的雇主,也总还有人无故来要压你,欺负你。可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了之后,再没有活路了!”

    桐儿握住蕊儿乌黑的头发,将她撕扯开,一根指头指向她,骂道:“你别着急,一会才轮到你!”

    蕊儿又扑了上去,一面拦,一面哭道:“你又知道不知道,没遇上姑娘前,我连吃的饭都是馊的……”桐儿恨她碍事,将她推开,她又回来,又说道:“即便如此,也是有了上顿没下顿……”

    桐儿狠狠刮了她两掌,打得她两眼迸金星,却仍然咕哝道:“如今跟着姑娘,好吃的好喝的都能沾着……我再没穿破衣裳……犯了天大的错,也最多恼一阵不理会你……过了也还是一样的,姑娘……姑娘还教我写我自己的名字,我还认得了几个字……”

    桐儿恨地不行,只觉胸中怒火激荡,愈发难以入耳,遂按着蕊儿的脑袋,一拳接一拳地捶。

    忆之看见蕊儿趴在地上,桐儿背对着她,拳头举起又落下,举起又落下,她听见重拳落在肉上的声音,又听见每一拳落下后,蕊儿闷闷哼了一声,即便如此,她嘴里却还在嘟囔:“我家姑娘是好人,她是好人……你若有冤屈,你只管和姑娘说,她一定为你做主的……”

    忆之已经满脸是泪,她勉强爬起,摸索到先时丢出去的那块石头,颤着手儿将石头捧起,又趔趄着脚,走向桐儿,对着他的后颅,狠狠砸了下去。

    忆之只觉自己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不觉软软栽倒跌坐在地,她见桐儿歪躺在了地上,后颅淌血不止,不知是死是活。她已经无力去管,只是强自振作着爬向蕊儿,只是还未来得及触碰到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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