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操劳为儿女,半世奔波做马牛。
唐人这种护幼的感情,直到千年以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不知道小李子看到这五十万贯后,会是一副什么样子的表情,是欣喜若狂,还是掩面而泣,亦或者仰天长笑
这一切,萧寒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考虑了。
拉磨驴子一般在卧房外连转了三圈,听着屋内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吟,萧寒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直恨不得以身替之
“孙道长呢还没找到么”
猛然间转头,萧寒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瞪着血红的眼睛,朝守在月亮门那的甲一吼道
甲一跟随萧寒多年,但是却从未看过一向嬉笑怒骂的萧寒曾有这种表情
此时被他瞪着,就像是被一头远古凶兽盯着一般,竟生出有久未有过的恐惧感
“已经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低下脑袋,甲一连忙抱拳答道。
萧寒咬牙低吼“再派人去找哪怕把扬州城翻过来,也要把孙道长找回来”
“喏”
甲一闻言怔了一下,然后急忙转身离去。
萧寒则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要生了不是还没到日子么”
甲一刚走没一会,华老头就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赶到院子中,一进来,就焦急的问萧寒。。
“我也不知道”
萧寒听到声音,转过头,眼神有些恍惚的对华老头说“只知道下午散步后,就开始肚子疼,稳婆过来一看,说是破了羊水,这就要生了”
“哎这一定是散步时候出了问题不行,自太危险了,我得去看看”华老头一听这话,更是焦急
要知道一直以来,他都是把薛盼当儿媳妇看的,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是看的比谁都都重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提着药箱就要往里走
不过,华老头还没走上两步,就觉得衣服一紧,却是衣角被萧寒一把抓住
“把这个带上如果她累了,喂给她”
一手抓着华老头,萧寒另一只手飞快的探向腰间,然后从那里解下一个从不离身的小瓷瓶递了过去。
这里面,装的就是当初他在秦岭找到的参粉,上次用了一些,仅剩的一点保存到了现在。
华老头见状,也不啰嗦,拿着瓷瓶,急急忙忙的进了那间由卧室临时改建的产房。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又过去了。
薛盼的痛吟声渐渐低了下去,再没一开始那般中气十足的样子,而是越发虚弱起来。
就在萧寒在外面几乎等的要发狂之际,房门才被再一次打开,然后一个稳婆子端着一盆血水匆匆走了出来。
萧寒一看那盆殷红的血水,浑身一震,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
“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多血”哆嗦着上前拦住稳婆,萧寒这时脸上的表情,几乎都可以用狰狞来形容
这稳婆是知道萧寒身份的,见被拦下,也不敢恼怒,只能连忙躬身解释道“侯爷莫急,这是夫人第一胎,生产时难些,也是正常的”
“正常怎么会是正常这么多血,你说是正常”
都说关心则乱萧寒如今的脑子,几乎是一片混乱,只有铜盆中的一片殷红甚至连自己激动之下,什么时候抓着稳婆的脖子都不知道
稳婆看萧寒如受伤孤狼一般的模样,心中大骇想要呼救,脖子上的手却如钢箍一样,箍的她喘气都喘不上来。
“萧寒放手你在做什么”
关键时刻,一声大喝从耳边传来,瞬间如雷霆驱逐邪魅一般,驱散了蒙在萧寒眼前的迷茫。
“孙道长”
脑海一点一点恢复清明,等到面前的事物再一次映入眼帘,萧寒这才发现
自己刚刚,几乎都要将那体型健硕的稳婆从地上生生提起
铜盆,早已经跌落在地,血水泼了一身也不自知。
至于那个可怜的稳婆子,更是已经被扼的翻了白眼。
风尘仆仆的孙思邈从月亮门外大步走来,经过萧寒身边的的时候,伸出手,试了一下稳婆的脉搏,然后眉头微皱道“还好,人没事,找人把她扶下去休息”
说罢,老孙也不等萧寒答应,径直走向了产房。
“来来人,把她扶下去,再去煮几锅干净水备用”
也许是老孙的出现,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稳住了萧寒的心神
所以在看到孙思邈的身影没入产房后,萧寒的思维也开始恢复正常,起码不会和刚刚一样,险些失手做了杀人的凶手。
很快,半昏迷的稳婆被架着出了院落。
萧寒见状,也是有些庆幸当初为了防备出现情况,光稳婆就请了五六个,现在看来,这事办的果然没错
要是真就请了一个稳婆,还被自己掐晕了,那该怎么办
水,很快就备好。
又有稳婆出来端水换水,可能是听说了萧寒刚刚的“凶残”一个个都贴着墙根走,连眼神都不敢跟他对上。
萧寒见状,只是苦笑连连。
他刚刚真是无心,所幸没有什么大事,一会事情办完,多给些银钱便是。
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老孙确实不负神医之名。
不多时,产房内本已经低沉的痛吟声,再一次有力起来,其中还夹杂着某个稳婆“用力”的大叫声。
“哇”
时间不知过了过久,在心中跟上天诚恳祈祷无数次的萧寒,终于等到了那一声响亮的啼哭
“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在听到哭声的这一刻,萧寒先是一愣,随即只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冲进房中,亲吻一下自己刚出世的孩子。
“生了”
也在这一声孩童初啼中,无数道松气声,跟着从萧家府邸各处传来
“终于生了,快,快把灯笼挂上”
早就守在月亮门外的吕管家哆嗦着让人把早就准备好的红灯笼挂在门口外面,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户人家今天添丁进口了
“好,好把那鸽子抓过来,炖了给妇人养一下身子”后厨的胖厨子大笑着从徒弟手中接过一只鸽子,三下五下宰杀好,褪了羽毛,放在了炉灶上小火慢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