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沉默了几个。
“呵呵……”一个长相尖酸刻薄的女人叉着腰道,“要不是你妹妹把别人逼得太狠,别人怎么会做这么狠的事,说到底,就是她把所有人拖下水了,她有罪!”
卓然不以为意的哼笑一声,眼里却迸射出火光,“受害者有罪论?你们把一些为了保护你们平安,而遭到打击报复的警察置于何地?”
6班的学生早已逃出来,他们看到卓然现在才出来,登时都明白卓然为什么现在才出来了。
他们都是很佩服卓然的,打心眼里佩服,听到卓然说得这番话,也立刻开始声援他。
“卓然说得对!”
“就是,你们这群人的作为,简直就是落井下石,令人发指。”
“你们知道卓然为什么现在才出来吗?他不是不能出来,而是不肯,谁不惜命?但他却愿意不顾性命陪着他妹妹。”
吵嚷声愈演愈烈,局势也渐渐改变。
于秀丽仰头,呐呐的看着站在石块上的儿子,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是了,他们这些人在诋毁小团子,她又在做些什么?
虽然作为父母,他们的情绪,她能理解,但也不能任由他们胡说八道!
什么叫“小团子有罪”?
她的小团子也是无辜的!
一瞬,于秀丽强撑着站了起来,卓青峰怔怔看她一眼,“你……”
“我没事了。”于秀丽脸色仍然白得可怕,但眼神不再空洞。
她无惧无怕的挤开人群,走到了卓然旁边。
卓然看到妈恢复了,眼里也闪动着一抹惊喜,但随即又有几分惭愧,当着亲妈的面骂脏话了。
于秀丽声色哽咽,“卓然,你做得很好,你保护了小团子的名誉。”
她朝着他伸出手,“接下来交给我。”
“嗯。”卓然重重点头,拉于秀丽上了大石块,而后将喇叭递给她。
“各位家长,我很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我家小团子也是无辜的……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纯净的像天使一样……相信你们的孩子也一样,是你们眼里的天使。”她的声线里难掩担忧和悲恸,可却仍然强稳着情绪,娓娓道来。
不愧是在米兰时装秀上发表过演讲的首席设计师,那时候国际大舞台上,镁光灯照射到最闪亮,她都不带怕的。
现在的这一场临时演讲,是为了小团子的名誉而战,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松懈?
于秀丽和卓然的正面刚不同,她是站在家长的角度,以柔化刚,“你们找我算账有用吗?真正有罪的是幕后黑手,现在我们的人民公仆正在积极调查中,请相信他们,也让我们留着一点力气,去应对真正的敌人!”
于秀丽还在继续说,她看上去温柔知性,一张让人信服的面容,字字发自肺腑。
下边,一直有股力无处发的媒体们终于有事做了,他们在快速的记录中,用完美的方式编辑,把一个母亲的讲述放到各大平台上。
很快,这段视频最先被放到了网上……
当然面容和名字都是经过了模糊处理的。
不少之前唾骂受害者的,禁不住自惭形秽起来。
在键盘上和稀泥是不需要负责任的,但是眼下犹如当头一棒,却发现压根站不住脚。
就像是这少年说的,受害者有罪论,又将为他们负重前行,却遭歹徒嫉恨的公职人员置于何地?
这件事,暂时不清楚内情,不该盖棺定论。
万一人家小姑娘真的是惩恶扬善,那么被他们这一恶意中伤,这社会风气又会沦落成什么样?
难道冷眼旁观才是对的吗?
…………
昏暗的房间里,丁莉看着手机屏幕上原本一边倒的局势,现在开始发生逆转,甚至有朝小团子倾斜的趋势。
她用力的拽着自己的头发,“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明明用泰国邪术压制住她了,她的福运还是这么好?”
之前一段时间,眼看着,她存私房钱的账户一点点减少,濒临弹尽粮绝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总是要死,倒不如死的时候轰轰烈烈,做点有意义的事。
她认定是小团子害了自己,同时又深深的嫉妒小团子,小团子拥有她想拥有的一切。
她要拖小团子下水,死也要拉小团子垫背。
她找黑暗组织里专业团队设计了这次的事。
她看着银行账户里的零,苍凉的笑了。
罢了,就算舆论现在不会再让小团子遗臭万年,但要她一条命,自己也算是赚了。
然而……这时,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猛然站了起来,立在窗边遥遥一望,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
…………
专业的拆弹人员此刻正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边装置的外层躯壳,里边的线路十分复杂,而显示的时间则是已经不到三分钟了。
虞队长满头是汗,防爆服下,汗珠淅淅沥沥的往下淌。
他定神看着眼前的设备,先是小心翼翼的拨开外边的层层障碍,然后仍没看到关键的那几根线。
但他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队里多年下来的经验,越是急躁,越成不了事。
后门那边,小团子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都没看一眼,便接起。
隔着听筒,两人只是听着彼此的呼吸,有几秒没说话。
而后,终是卓锦初率先开口,“小团子。”
明明他就站在门外,不过毫厘的距离,隔着听筒,却像是从渺远的地方传来……仿若生死相隔。
大哥的情绪是极少波动的,天大的事,他也是无波无澜,然而她却从他此刻的嗓音里读出了难以掩盖的痛楚。
那种痛,令她感同身受。
牵扯着她的心房,宛如五马分尸一般。
原本安然躺在她膝盖上的小奶盖倏然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抬起猫眸望她一眼,如蓝色海洋般的猫眸似盛了担忧。
小团子攥着手机的手在轻颤,眼睛里蓄满莹润,她咬着下唇。
想说的话太多,胀得心房一片酸胀,争前恐后的涌出,咔在嗓子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门外的卓锦初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双凌厉遒劲的眸眼里猩红一片,蓄着黑沉一片的风暴,在失控的边缘游走。
防爆服下肌肉紧绷得仿若要爆炸,胸膛剧烈起伏——
这种无力感,许多年前,他曾经历过一次,在充满消毒药水的病房里。
根治在记忆里的恐惧再度涌来,让他牙齿打颤。
这一生过得光辉而明亮,我行我素惯了,天不怕,地不怕,却从未像这一刻,恐惧无孔不入,直直渗透到了骨子里。
他愿意拿一切去换,换她平安。
这时,前门那边传来一阵惊呼,“队长,抓到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