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秦川就在染厂前院小洋楼二楼,在他卧室里那张雕花的宽大木床上掀开被子坐起身,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他那只全自动、全钢、防水、防震、夜视、带日历和指南针的瑞士天梭手表,微微的荧光让他清晰地看见,现在时间是早上四点半。
这只手表,是他穿越时随身带着的,现在只有这块手表和一把瑞士军刀,还能让秦川清晰地感觉到他和另一个世界曾经有过那么亲密的接触。
因为除了这块手表和瑞士军刀之外,剩下所有其余的东西,军官证、还有人民币,凡是他说不清的“可疑”物品,都被他偷偷销毁了。就是这块手表,他也从不敢轻易示人。
虽然瑞士天梭公司早在1853年,就在瑞士汝拉山区力洛克小镇开始制作手表,现在在天津也不乏有人佩戴,秦川就知道,小威廉就有一块天梭表。可牌子虽然一样,若论制作精美,那和他的手表可就没得比了,这样精良的工艺,在现在这个时候,是绝对做不到的。以至于,在租界里,他就从没敢带过这块表。
秦川下床拉开电灯,一盏球型的白炽灯泡在屋顶瞬间亮了起来,宽大的房间里顿时笼罩在带着黄色光晕的光亮中。
这盏白炽灯的灯光在秦川看来很不好,不要说发光效率很低,光质也有些过于暗黄,不仅不能和后世的led比,就是和前世小时候见过的那种椭圆形的白炽灯泡相比,光源强渡和光质也都要差许多。
秦川清楚,这是灯丝材质不好、灯泡内部也没有充填惰性气体的缘故。这应该还是爱迪生公司的早期产品,灯丝还是直直的末端连接在一起的两根碳丝,不要说不是乌丝,灯丝的结构也不是和空气接触面小得多的双螺旋式。
虽然秦川是学化工的,可这白炽灯的原理他是清楚的,在初中物理里他就知晓了,他很有把握生产制造出比这更好的灯泡,只不过现在生产这样的灯泡,在国内恐怕不会有什么市场。不要说在内地,就是在这洋味十足的天津卫,除了租界里安这洋玩意的多些,租界外安装电灯的人家寥寥无几。而且即使是在这天津卫,这电灯也还只有不足十年的历史。
不过,秦川倒是打定主意,包括这白炽灯在内还有其它许多他知道的技术含量相对简单、不会使某项技术产生质的飞跃的革命性东西,即便在国内暂时还无法生产,并且一时也不能普及推广的,他都绝不会让这些东西失去为他增添财富的机会,他要陆续把这些略加改进就能产生效益的普通技术申请专利,让他们不断为他创造源源不竭的财源。
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秦川麻利地穿好衣服。今天他没有穿那套西装,而是穿了一身类似后世练功穿的那种宽大的灰色细布短衫和裤子。
秦川叠好被褥,又习惯性地将被褥叠的有棱有角。忙完这一切,仅仅用时不到五分钟。这还是秦川有意放纵自己,在前世特种部队时的内务用时,那可是要比现在快多了。
秦川略微伸展一下手脚,这才轻轻推开厚实的木门走出卧室,正要随手带上门,一个黑影嗖地从起居室里茶几前的暗影里扑了过来。
这是他的那只小狗,黑豹。
黑豹扑过来,围着秦川的脚边就是一阵亲热地乱转,有些发尖的嘴巴在秦川的腿上蹭个不停。秦川昨天在工厂里忙了一天,十点多把染好的色布送进仓库,又送走工人后,直到看着值班的四个护厂队员锁好大门,才放心地领着楚云涛、楚云飞兄弟回到他的小洋楼。
虽然昨晚很疲劳,可秦川还是用一小时的时间给楚云涛上了第一堂化学课。
秦川很看好楚云涛,虽然现在他很需要楚云涛尽快熟悉掌握他先进的染整技术,帮助他处理染厂的事情,可这第一堂课他还是决定从化学的基础讲起。至于那些染整技术,只能通过他在现场向楚云涛慢慢传授了。
所以,不仅白天冷落了黑豹一天,都是由给秦川打扫房间的吴嫂负责照料黑豹,晚上因为上课,就更没有时间“关怀”它了。
可不要小看了秦川的这只小狗,这可是一只血统纯正的苏格兰边境牧羊犬。这种牧羊犬善于运动,有着极强的警觉性,耐力和奔跑能力都很强,这些还不是它最大的优点,它最大的优点是聪明。据说这种牧羊犬成年后的智商,相当于一个六至八岁的小孩。虽然现在它长得肉嘟嘟的,长大后,身高会在半米以上,体型会非常健壮、紧凑有力。
这是小威廉爱犬的孩子,被秦川费了好多口舌才讨来。不过,小威廉已经答应秦川,再给他从英国搜寻几只纯种牧羊犬。
秦川蹲下身,伸手轻轻拍了拍黑豹毛茸茸的后背,又抱着它柔圆肉乎乎的脖子亲热了一会,怕把睡在隔壁的楚云涛惊醒,不敢多呆,这才推开不依不舍的黑豹,走进盥洗间匆匆洗漱后垫着脚轻轻下楼。
楼下正厅里,睡在一楼的楚云飞一心想着训练的事,早就起来穿戴好等在那里。秦川心想,这小子倒很像一个军人的样子。
虽然秦川心里很喜爱楚云飞,可秦川还是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就出了小洋楼,楚云飞不用吩咐,就紧跟在秦川的身后来到院子里。
染厂大门一侧的小门早已打开,石峰和几个先到的队员就是从那里进来的,现在都在门房里等候。见秦川出来,石峰马上领着人都出了门房。秦川吩咐石峰带人都等在门口,等人都到齐了,留下两个值班的看门,把其余人一起带到后院训练场,吩咐完,秦川就带着楚云飞先去了后院等候。
秦川来到后院已经基本平整好的训练场一端,面向前院,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便静静地叉开双腿,双手备在后面站好。
一直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的楚云飞,见秦川就这么默默站着,吓得也没敢出声。
直到五点十分,石峰才急急忙忙地领着刚刚到齐的护厂队来到训练场。又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按照秦川的要求,二十几个队员按高矮顺序排成两排站定,楚云飞也很自觉地排进队伍里。
秦川冷冷的目光从二十多个年轻人脸上逐一缓缓扫过,半晌才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们都知道,各地的团练是防患匪盗滋扰地方的,团练就是相当于军队的,现在的淮军当初也是从团练发展起来的。我们的护厂队,主要职责就是维护咱们染厂的安全,防范有人偷盗破坏染厂的物资设备,从这一点上说,护厂队就相当于是地方上的团练,也就相当于是军队。我给你们的工钱,也是比照了淮军军饷,甚至还要比军饷高许多,目的就是如此。既然是军队,那就要有军队的规矩,军队点卯迟误,那是要打军棍甚至杀头的。”
说到这里,秦川突然拔高了声音:“我虽然没有权利杀你们的头,可有权利开除你们。从今天开始,凡是还想在护厂队干的,就都要遵守我的规矩。”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第一,所有人必须服从我的所有要求;第二,任何人不能做损害染厂包括我的利益的事情。”
“做不到这两条的,我会随时淘汰开除。你们都听清了吗?”
被秦川一阵突如其来的训斥,许多人心里都很紧张,秦川突然喝问,大家都没有心理准备,只有石峰和楚云飞答应的快。
“听清了。”
“所有人都回答我的问话,大声点。”
“听清了。”
这一次二十多人都回过味来,齐声高喊。
按照秦川的训练计划,首先就要训练队列。
衡量一支队伍是否是合格的军队,首先就要看队列。不要小看队列的训练,它是一支军队纪律的体现和保证。
在秦川的计划里,是要把这只护厂队建成一个小军校,这些人就是日后他自己部队的种子,要不是因为一个护厂队公然持有枪械太扎眼,他甚至想要现在就给他们配上步枪。现在他只能先训练他们队列,逐渐养成良好的纪律,让后再训练他们用冷兵器搏杀。至于枪械,那还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只不过,队列的训练让秦川很恼火,很简单的口令练了半个时辰,这些人才总算在秦川的反复示范下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同时,这些身体素质好得很的小伙子们,也被秦川的口令折腾的各个满头大汗。
虽然秦川很气恼,可看看时候不早,秦川只好结束训练,带着护厂队回到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