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也确实是在威胁,他不是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在河州时,他便被姚家一个表妹缠得烦了,随口说了句:“你太吵了,我喜欢安静些的。”
接下来几个月里,每逢江家设宴,江祁都在一室沉寂中与诸位小娘子大眼瞪小眼。
忒瘆人。
是以,他许多年不曾表露过自己的喜好,为的就是不被人这样烦扰。
虽则他知道文娇娇也不晓得他喜欢什么样的,毕竟他自己也不晓得,但还是劝她谨言慎行为好。
文椒成功对接上暗号,头摇得同拨浪鼓一般:“我俩不熟,我不晓得。”
卫戎也解围:“卫均均,你莫再胡闹。”
江祁这才走回去。
卫均均颇可惜地叹气,又同文椒说了好些自己在肃王封地的壮举,比如,她府中面首已有九人。
文椒对万恶的贵族阶级有了新的认知。
且,卫均均看着才十四五岁的样子。
对此,卫均均表示:她已十七,府上养的面首多有才艺,且长得十分好看,学起琴棋书画来心情也好些许。
卫戎皱眉,拉着文椒走远些,又回头对她嘱咐:“你莫听她那些歪话。”
文椒却觉得有那么些道理,毕竟她随着江祁学棋时很多时候便是靠着那张脸硬忍下来的。
大概同后世说的偶像的作用差不多。
卫戎眉皱得更紧了些。
他颇后悔方才没有将卫均均赶回去。
“文娇娇,”卫戎许久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喊她了,“不许学她。”
文椒忙点头。
谁要主动学那些个东西!睡觉不好嘛!
卫戎这才露了笑。
因着有卫均均在,卫戎便没能同文椒独处,自寻了册书看。
卫均均是个闲不住的,拉着文椒往东院跑去,说要同她说些女儿家的私密话。
文椒是没想到所谓女儿家的私密话,全是绕着江祁的。
出于种种缘故,文椒好心提醒对方:江祁确实不是个善茬。
没想到换来对方更高昂的斗志和更惊人的豪言壮语:势必要将此人拿下才是。
文椒不知该为谁点蜡才好。
不过一番“交心”下来,文椒确实喜欢上了卫均均。
与她遇难则退不同,卫均均很是有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撞破南墙往前走的气势。
无畏却不无知。
卫均均讲得累了,饮了好几杯茶,话题转到她上头:“文姐姐,你同卫戎又是怎么好上的?”
文椒已经习惯了卫均均用词的奔放。
文椒便着重夸赞了一番卫戎的良善英勇,略过种种设计不提。
卫均均听罢,点点头:“卫戎确是个不错的郎君,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听到的都是关于他的好话。”
实则,她去年年初行及笄礼才第一次见到这位堂哥,但父王总夸赞他是难得的少年英才,想来人确实不赖。
且,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原则,卫均均为卫戎的品行打了保票。
文椒只是笑笑。
卫均均又问:“可见过王叔了?”
文椒并不打算多提,只寻了个别的话题带过此事。
两人一直聊到王府派人来寻,卫均均走之前还同文椒约好了下次一起染指甲。
卫戎上了马车,见卫均均一直盯着他,便问:“看我做什么?”
卫均均只问他:“卫戎你同文姐姐怎么回事?”
卫戎心下一紧,也不答她:“你们聊什么了?”
卫均均琢磨了一会,只略提了提:“没怎么说到你,我自个儿好奇罢了。”
卫戎抿唇,又道:“你不过来淮南住半个月,莫要去惹阿祁,回了封地没人管你。”
卫均均只随意应付:“晓得了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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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戎是要办差的,但卫均均不用。
卫均均来淮南只住半个月就要走,那些个世家贵女之间的客套她说不打算做的,反正也不在淮南过日子。
且丰年巷子里头还有个顶好看的江祁,和将来可能是她嫂嫂的美人姐姐。
卫均均喜欢好看的东西,与生俱来。
门房认得这位郡主,卫均均下了马车便直奔东院去,今日她来得早,正赶上文椒去了西院,却是扑了个空。
卫均均便让侍女领着她也去蹭饭。
吴伯昨日才听吴青说有位郡主调戏了郎君,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
他待卫戎极好,对卫均均也颇客气。
卫均均虽有些小孩脾气,但人多的场合总会规规矩矩的,便也朝吴伯甜甜一笑。
老人家最吃这套。
吴伯连忙给她也添副碗筷,卫均均环视一番,坐到江祁身侧的位子。
江祁的筷子停住,四五秒后才夹起一筷子笋。
卫均均用过早饭并不太饿,这会儿支着头看着江祁。
江祁顾及吴伯在旁,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瞪她一眼:“你脖子歪着长的?看我做什么?”
卫均均并不太在乎这句话有多刻薄:“看你挺下饭的。”
文椒瞄他一眼,暗自赞同卫均均的话。
确实,如果你忽略他脸上表情的话,对着这样一张脸,很容易多吃两碗饭。
美貌就是第一生产力。
江祁并未忽略文娇娇的那一瞥。
许是被她气得多了,江祁发觉自己的容忍度也提高不少,竟是没有摔桌而去:“我看你却倒胃口。”
卫均均点头,乖巧地往旁边挪一个位子:“你先吃吧。”
江祁却不再动筷。
用过早饭,文椒平日里都是要睡个回笼觉的,今日卫均均在旁,只好陪着她说话。
讲来讲去还是围绕江祁。
文椒把她对江祁的狂热归类于“女人,不,男人,你竟然无视我?”的霸总心态。
卫均均同卫戎,确实都是少见这样的人。
卫均均将她昨夜彻夜思索,又恶补了十余册话本得出来的结论同文椒分享:“我看那些话本子,又寻了几个说书先生来问,这话本故事里头都是男角儿死缠着女角儿,且不论身份地位如何相差,总是能成。”
“我便想,那若是女角儿呢?”
文椒对此有点兴趣。
“男角儿追求女角儿都是些念情诗、月下送花一类的事情,这事我们做不来。”
“但我们能做的也有许多,比如绣个香囊啦,唱曲跳舞啦…”
文椒点头,这些她都用过。
“女角儿胆子要大些,我寻思着,对江祁这样的也该如此。”
文椒将凳子都搬近些许。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是吧。那烈郎呢?”
卫均均总结道:“应也是怕缠女的。文姐姐,你可晓得江祁有些个什么爱好?”
文椒认为,卫均均放在后世,应该是能上情感相亲节目做个专家的。
江祁的爱好?
无。
他平日里做的事情很多,但要真正说起来,确实没见过江祁特别喜欢什么事情。
卫均均也不气馁,继续道:“我又想了想,姐姐同我那堂兄…”她顿了顿,才继续,“若是姐姐,该如何是好?”
我若是你,我掉头就跑,文椒想。
但她被卫均均这颇具感染力的人引得深思起来:若当时换个角色,对上的是从一开始便看她百般不顺眼的江祁,该如何?
她至今不晓得江祁的过往,对江祁冷脸相对的事情也只当是他脾气烂。
毕竟他是真的没几个好脸。
假设吴伯不会告知她江祁从前的事,且江祁看她颇不顺眼…
“我会试一试。”
人有千面。
“今日是个温婉的,明日就是个泼辣的。总能知晓他喜欢什么样的罢。”
卫均均不解:“可若相差太大,今日连笔也拿不起来明日便是书法大家,这般不会惹人怀疑么?”
“人是很复杂的,会哭会笑会怒,温婉是你,泼辣也是你。”
文椒下意识地便讲了真心话。
卫均均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姐姐说的很是。明日我再来。”
文椒没想到这是个行动派。
卫均均同她道别,上了马车,掀起帘子回头看去。
-我那堂兄也不知做了些什么。
尚在军中操练的卫戎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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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尚未解决,世子仍需努力。
狗头军师文娇娇,在线教你做海王。
海王对海王,两眼泪汪汪。
江祁: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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