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这么投入?”刘兮见叶雁雁捧着个手机一直划拉,投入得很,于是凑过来探着脑袋问。
她倒不避讳,点开一张图片,举起来给刘兮看,“喏。”
图片里是个和她们年纪差不多大的女生,自拍,从刘兮的性取向角度来看,也是很漂亮的了,“这人谁啊?”
“陈槐。”叶雁雁说。
这名字耳熟。
刘兮在脑海里搜寻,能值得让叶雁雁特意提起来姓陈的人……她想到可能性最大的那个,“二区那个陈主任他们家孙女,龙凤胎?”
“对。”叶雁雁一边回答着,一边把微博相册往下翻,“啧啧啧,人家现在网络红人呢,十几万粉丝。”
刘兮听这数字都咋舌,“陈槐身份这么特殊,他们家那么开明,允许她在网上瞎蹦跶?”
“藏得好就行了呗。”叶雁雁不以为意,“别人都以为她家就一条件稍微好点的富二代,谁会往那些想。再说了,只要她不发表什么敏感的言论,被人知道又怎么的。别人抖落得太多,删删就完事呗,就跟你没被删过似的。”
她用胳膊肘揶揄地撞撞刘兮,某人上个月坐公车回家被拍到发网上的事她还历历在目。
“不过这人谁啊?”刘兮没理叶雁雁,指着另一张照片里的一个侧脸说,“你刷这么半天怎么老有这人,都没正脸,身材倒是挺好的,看侧脸好像也不错。”
她这选妃似的评论,叶雁雁吃醋地哼一声,勾住刘兮的脖子,“看上了?”
“没,好奇嘛。”
“哼,料你也不敢。”叶雁雁得意地勾嘴角,“我也不确定,但我看了下陈槐的形容,估计应该是那个‘明月’,你知道吧?”
“那个”明月,二区和三区所有人都知道的传说。
刘兮再扫一眼照片里少女胸前的波澜起伏,“啧”一声,说:“有女妖且丽。”
说到这个人,叶雁雁忽然环视了下本就无人的四周,仍刻意压低声音,状似神秘地跟刘兮说:“说起这个明月啊,我前几天听二区别人说,他们都觉得她就是二区那几个的童养媳!”
“以讹传讹的话你也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子濯从两人背后走过来的,无声脚步让人根本察觉不到。
“呵!”叶雁雁本就一惊一乍的性格,更是被他吓得叫出声来。
她握着刘兮的手拍拍自己“扑通扑通”的胸口,横一声周子濯,“你怎么突然窜出来的,学了遁地术?”
“打扰你们谈恋爱了?”周子濯把水杯放到出水口下面,按下开关,饮用水咕咚咕咚地灌进杯子里。
叶雁雁也不甘示弱,“是,怎么着,前男友刷存在感?”
作为漩涡中心的刘兮听两人拌嘴,品品觉得不对味,“怎么你俩说得好像我是个红颜祸水。”
“可不是么。”周子濯举着水杯到两人身边坐下,看叶雁雁头枕着刘兮肩膀,俩人你倚着我我搂着你的模样,觉得挺不对味。
他比刘兮大七岁,两人往夸张了说也算是个忘年交,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怎么想的,刘兮说了句听说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朋友相处久了都会变成情侣,就莫名其妙确定了关系。然而这段关系开始得实在别扭,一直兄弟相待的二人怎么也没办法转换角色。
第一天兴许是不适应,再试试,后来试了第二天、第三天,一连试了七天,实在是没试出结果。
“不然……算了吧?”
“我同意。”
就这样,这场恋爱来得猝不及防,结束得也相当果断。
男女之间,还是有纯友谊的。太纯了,比特纯纯牛奶还纯。
后来,刘兮又一转头又投进了叶雁雁的怀抱。周子濯摸着下巴,看不出来这厮还有吃窝边草的习惯。
“你到底过来干啥,就为了喝水?”刘兮终于忍不住问他。
“来打照片。”周子濯举起手中的U盘,他家从来不买相纸,平时都是来这里冲洗。
这是三区搭的一个茶水间,平时下班大人们就在这打牌聊天,现在是暑假,他们几个小辈喜欢在这纳凉聚会。为了方便,这里还摆了些书,以及一台公用的多功能打印机。
“你还没讲完明月的事呢。”叶雁雁满脑子都是八卦。
周子濯插上U盘,看着黑白电子屏操作按键,“你就一天天听别人瞎说,回头被人当枪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明家和那几家是战友,人明月父母双亡差点被送去孤儿院,这几家人出于情谊一起抚养,本来挺感动一事,被他们说得这么龌龊。这也就算了,你居然还信。再说了,童养媳,谁养谁?他们一共加起来六个男的,一个明月,够分么?”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刘兮问。二区三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也就互相听点台面上的新闻,很少有像他了解得这么透彻的。
打印机一点点在相纸上刷出颜色,周子濯盯着,“我和二区那个陆与辞一个俱乐部的。”
这解释倒是合情合理,两人相信。
这张相片打印完毕,周子濯把它拿起来,举在面前端详。照片里女孩的背影,哪怕笼罩在那显不出身材的巨大校服内,也纤瘦得灌进了风。他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突然举起手机,偷拍了这张。
听起来实在变态,不像他能做出来的。但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脑子一热和比他小这么多的刘兮交往了。
他或许只是突然想起那天亲眼看见,陆与辞把明月搂在怀里亲吻的模样。
突然想起,那天的那股夜色。
“边景也……”周子濯听明月说完话,诧异过后,又苦笑,“我不明白,他怎么会。”
爱慕自己的人却又说出这种似乎是在否定自己魅力的话,明月微一蹙眉,“我比你更不明白,包括你也是。”
“听起来是很奇怪吧,被一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人,记了那么多年。”周子濯倒能理解明月的感受,这也是他迟迟不肯做出任何动作的原因,可却非被刘兮和边景强推一把,“如果是我,甚至会觉得恐怖。”
明月反而摇了摇头,“其实我记得你。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是我。到底我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只见过一次面的你这么记得。”特别是以周子濯,这样优异的条件。
在离开“他们”的这段时间里,明月想了很多事。有想通的,有怎么也想不通的。
她一如既往地坚信自己应该被偏颇地爱着,却又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都会且愿意以那样的方式共同爱她。甚至高晋阳和陆与辞,哪怕用强制的,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明月把自己当作一个矛盾体,一面应该如此,一面不值如此。
现在,又多了个周子濯——更奇怪了,更让她费解。
“你的事,我得回去想想。”明月只能这么告诉他,“包括边景的。”
“实际上我不要求什么,从来没有过。”周子濯却补充,“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幻想过会得到你的什么。”
明月没再说话。只是站起来,向他倾身鞠了个角度很小的躬,离开了实验室。
回到宿舍,林以露仍在蚊帐里,刘兮躺床上,少了叶雁雁。
“雁雁呢?”明月随口问刘兮。
对方眼睛都没从书上挪开,“打炮去了。”
“啊?”明月叹,“又去了……这次又是新的?”
“对,这次这个比上次那个帅。”
叶雁雁换男人堪比换衣服的速度,在住进这个宿舍第三天明月就见识到了。她每天晚上都会分别和不同男人打电话,一边打还要一边翻她的花名册。因为男人太多,哪怕备注了名字,她也记不住细节。
然而,叶雁雁最大的爱好,不是频繁地更换男人,而是同时交往许多个男人,并且致力于介绍他们认识。只是认识以后和平相处的成功率,至今为零。
“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是真不知道哪个男人会愿意跟别人共享女友还乐在其中的,绿帽奴吗?”刘兮话说得讽刺,听得明月心里直慌,更何况,她还在后面追加了一句,“你说是吧,程钦?”
明月突然被点名,只能磕磕巴巴地,“这……我哪知道。我也没经验啊。”
“告诉你们一个新闻。”
周末的茶水间,大房间被喝茶的大人们霸占,小辈们被迫挤到小房间打牌。叶莹莹摆弄着茶具,忽然想起事情,告诉旁边的朋友。
“啥事啊姐?”率先回应她的,还是她的亲妹妹叶雁雁。
彼时她和刘兮的恋情也已告吹,刘兮发现窝边草真是嚼不动,叶雁雁发现自己还是喜欢男人,俩人开开心心分手,又做回好姐妹。
“我们学校这周开学,新生里听说来了俩风云人物,当然主要原因还是长得漂亮。”
林以露不禁插嘴,“比莹莹姐还漂亮?”
诚然林以露和其他几个同龄人关系一般,但作为从小到大的榜样,加之公认美貌,她对叶莹莹向来很亲近,甚至是崇拜。
叶莹莹放下瓷杯,故作歪头想想,答,“倒是风格不太一样,一个活泼,一个……有些媚。”
在这个年纪被说媚的女孩,着实少见。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们分别叫‘陈槐’,和‘明月’。”叶莹莹说着这话,朝周子濯看了过去,“你们说,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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