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为了让学生们能多学习一点是一点,快入伏了高中才放暑假,向南在家里没呆几天就被俩夫妻送到南卫园那。
期末考正常发挥,向南担心被发现谈恋爱的担忧也早抛到九霄云外。
向南年复一年在外公家消耗暑日,聒噪的知了换了一波又一波,盛夏的日光透过香樟树叶的间隙洒落,打在她身上形成斑驳的光点。
她睡在躺椅上,直挺挺地面朝上躺尸,蒲扇盖在脸上,感受温暖和凉爽的微妙混合,似乎要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迷迷糊糊正要伴着节奏规律的蝉鸣睡过去,平地响起自家外公的声音:“阿南,起来干活。”
声音不算大,可在毫无人声的场合里响起让人莫名躁得慌,她没动,声音懒懒地闷在蒲扇底下:“现在又没人来,我要睡觉……”
“行吧,你睡觉,”南卫园转身走回店铺,不忘提醒她,“睡好了给旬老板送药去。”
向南突然觉得没那么困了:“他不是过几天才来吗?”
“他说那边事情弄好了,早点来避暑。”他不甚在意地答复。
“哦……”她翻了个身,面朝香樟树,闭着眼睛打算继续睡。
几分钟之后,她又翻转身体向着外面,没一会儿睁开完全清醒的双眼。
起身到水池旁洗了把脸,她甩了甩湿淋淋的双手就往店铺里走:“外公,东西给我,我送过去。”
南卫园看了眼她面无表情的脸:“你睡好啦?”
“……没睡着。”
向南到茶叶铺的时候就看到店门敞开着,她推了一下门扉,弄出“嘎吱”的噪音,才跨过门槛走进去。
无人应承,她放下药材巡视一圈店面,没看到人,正打算开口喊人,男人就从店铺里间出来了,看到她挑眉:“来这么早?”
她转变口型,喊人的话咽下去,才回答他:“还不是你,我本来要睡午觉呢。”
“哦……”旬北川了然地点点头,“那真是对不住了。”
他拿着茶叶往外间走,脸上却毫无歉疚的意思。
向南耸耸鼻子,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又跑到他身侧:“你才是来这么早,你明明说还要好几天的。”
“工作提前结束了。”旬北川瞥她一眼,走到茶座,给她拉开一张椅子,自己坐到主位烧水。
“诶……想喝凉的。”向南晃着腿,一路过来的暑气蒸得她脸颊绯红。
“我才回来,哪有凉茶,”他看也不看她,自顾自等水烧开,又问她,“喝白茶?”
“喝。”她自觉不亏,像南卫园说的,喝到就是赚到。
白毫银针泡出来的茶汤色泽清亮,黄绿色淡到几乎看不清,看起来倒是清爽。
向南抿了一小口,还是觉得太烫,吐了吐舌尖放在一边晾凉。
旬北川看她像小猫舔水似的,倒了一杯开水放在一边。
向南看着他的动作不解道:“不是我这杯冷得更快吗……”
“你那杯冷了就不好喝了。”
“哦……”她心里喜滋滋的,憋不住露出一个笑。
上高中之后,老师们变本加厉地严苛,变着法儿地给人增加作业量,向南原先还一个人禁闭在自己屋子里写作业,某一天和旬北川提起,才发现旬老板教授自己竟然绰绰有余,于是之后每天抱着自己的作业往他店里跑。
旬北川在里间放了张桌子让她安心写,若有不会的题目最后让她一并整理出来让他教。
向南觉得自己越发变态了,每天这样写写作业还能和他呆在一起竟觉得也很惬意。
七月末的时候,叁伏天和陈思涵一起来了,这次倒不是周栩带来的了。
陈思涵在旬北川的店里见到向南一脸喜出望外,拉着她左瞧右瞧:“好久不见啊,阿南,有没有想我啊?”
快一年没见过这个女人,向南觉得自己都快忘记她的存在了,做出一个纠缠的表情:“……说实话,没有。”
“??呜呜你怎么也和北川哥哥学坏了,就知道欺负人……”阐述故意哭丧着脸,又上下扫视向南,“你是不是长高了?”
“唔,不知道,好久没量了。”
她朝陈思涵身后的车内看了一眼,扫到一片雾霾蓝的裙摆,抬了抬眉毛笑着看一眼她。
“好了好了别学他了,”陈思涵啧啧着摇头,“你真被带坏了。”
王韵如拿了包才从车上下来,对着向南微微笑了一下。
向南也礼貌开口:“王姐姐好。”
“你都没有喊我。”陈思涵假装气不过,瞪着眼睛看她。
她继续笑着转向陈思涵:“陈姐姐好。”
向南觉察出她俩之间气氛似乎改变了,陈思涵才能这样开玩笑。
旬北川看到几人进来又故意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对着陈思涵吐槽:“你是每年都要来我这溜一遭?”
陈思涵吐了吐舌头:“我是来看阿南顺便避暑的,喏,有其他人特意来看您。”
说着扯了一下王韵如的手臂,在她身后轻轻推了一下。
王韵如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染上点红,却笑起来大方道:“我和思涵一起来避暑。”
向南站在陈思涵另一侧,盯着女人的侧脸出神,她好像忘记原来还有人喜欢旬北川,她又转头看陈思涵,看到陈思涵的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
她的心忍不住沉了沉,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又去看旬北川的反应。
他一如既往地疏离,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陈思涵的小动作,他对她们说:“哦,那你们好好玩吧。”说着又淡淡瞥了向南一眼,动作微不可查,好像只是略过。
他给几人泡了茶,和她俩聊天,主要是陈思涵说话,另外两人时不时搭腔几句。
向南平缓一下自己的呼吸,看着旬北川:“我作业没做完,先写作业了。”
他点了点头,开口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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