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讲了下去,语气和措辞都收敛了很多,只敢实事求是,没再自吹自擂。
陈添喝了两盏茶的工夫,杨瑞讲完了项目艰难的处境,位薇也基本摸清了一秒贷的边边角角。
网贷行业乱象丛生,杨瑞战术又激进,他贸然采取高补贴来吸引用户,保持高利息的同时也让运营成本居高不下,而且极大地破坏了平台生态的平衡,除了这点竭泽而渔的可怜优势外,运营、管理、融资能力都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甚至有不少违规胡来的灰色操作。
可以说这是个刚出襁褓就病入膏肓的项目,推出去简直就是祸害投资人,加上产品也没什么先进的理念和能打动人的情怀,位薇遗憾地摇了摇头。
“美女,你不能这么狠心啊!”杨瑞咬着牙,下决心下得浑身哆嗦,“这样,一般3亿融资额,给FA的报酬撑死也就3个点,我给你5个点,怎么样?”
“不是几个点的问题,是我不做这类项目的问题,一秒贷简直烂成了筛子,别说5个点,10个点我也不接啊。”
杨瑞把她的表态误认为谈判策略,几乎要把牙咬碎了才拍桌吼道:“好,就10个点,我马上回去准备合同!你们再他妈讹我就是我孙子!”
位薇吓了一跳,“你……”
袖手旁观的陈添哈哈笑了,“好,我接。小姑娘,谈价本事有长进,回去给你买糖吃。”
位薇又被吓了一跳,满脸惊愕地看着他。
妈.的,狗.男.女,一对儿趁火打劫的强盗!杨瑞哼地一声,重重摔门而出,披星戴月地赶回公司草拟服务合同。
陈添把金币收进绣锦的袋子里,绑好袋口后扔给位薇,“喏,拿去打首饰戴吧。”
“我不要!”位薇一脸不情愿,接住金币又随手扔还给他,结果手法不熟练,正好落在了他胯.下。
陈添闷哼一声,锥痛钻心,脸色骤变,他抬头怔怔望向她,最初是满眼的不可置信,但很快就变成了喷薄的怒意,像被点燃的火。天气渐热,他就穿了套单薄的休闲装,金币重量不轻,又是远远砸过来,劲道可想而知。
“你你你你没事吧?”位薇吓得手足无措,想去捡起金币却又不敢,局促不安地磨蹭了两步后,竟然没出息地想转身往外跑。看陈添的脸色和眼神,好像随时会跳起来打她一顿,她想逃出去避个难。
天幸陈添还算有风度,他没有打她,本来想回“有没有事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结果冲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他不动声色地捡走金币袋子,但目光仍旧落在她身上,两人一卧一站,一个脸疼绿了,一个脸羞红了,配色搭在一起也煞是好看。
☆、共度七夕
碧水山庄是江城市最高档最神秘的私人会所之一,可却坐落于老城区某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来时恰逢晚餐高峰,小巷自然是人潮涌动,寸步难行,陈添不等拐进来就提前找地方停了车,现在正事谈完,便得步行两里路去取车。
此刻陈添恢复如常,误伤导致的尴尬氛围也烟消云散,唯有位薇跟在他身后,抱怨他不该见钱眼开,接一秒贷这种破项目。
陈添倏地停步转身,任由刹不住脚的位薇直撞到他怀里,“项目多烂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现在穷得叮当响,再不开张我就得去卖肾了!”
位薇并不知道他因为砸方浩丞而被罚掉全年奖金的事,自然而然把这句话当蹩脚的借口,“你操作这种一无是处的项目,还不如去卖肾!”
“女人真是蛇蝎心肠,我卖肾对你有什么好处?”
是没什么好处,位薇无言以对,转移话题,“你爱做就做喽,我看热闹,不信有投资人愿意当冤大头。”
“放心,陈添投资的项目只会以盈利这一种方式退出,陈添运作的项目也只会以融资成功这一种结果关闭,想看我笑话,那记得投胎时贿赂一下阎王爷,下辈子继续跟在我身边。”
没装两分钟正经人就现原形,位薇咬唇瞪他一眼,忽而笑道:“你真的很穷吗?那我养你吧,让你充分发挥你的劣根性,好不好?”
陈添愕然,不由得停滞了脚步,一转头就看见她弯了的眉眼,那神色不像是玩笑,反而像在认真跟他商量似的。
他浑身一凛,顺手摁下她抬起的脑袋,“说正事呢,严肃一点!”
这话一出,陈添自己都觉得丢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调戏到脸上了他却只能屈辱地撤退。
位薇扁扁嘴,行吧,看你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能让这棵死了大半截的空心树枯木回春。
他们就这么披着夜色,漫步向小巷外走,偶尔斗两句嘴聊以解闷,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儿童哭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不远处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正揪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拳打脚踢,男童嘴巴鼻子都是鲜血,手抱脑袋蜷缩成一团,一边叫唤着爸爸一边痛哭求饶。
陈添耳边嗡地一声,一连串相似的画面在脑中闪电般飞速飘过,他剧烈颤抖,握紧的拳头指节泛青,脸色在夜幕里惨白如生石灰。
后赶到的位薇看到这景象,一股血气涌上心头,她几乎是小跑着过去,“喂,不准打孩子!”
没等她跑到跟前,原本愣着的陈添后发先至,他抢过去拍了拍那男人肩膀,对着转过来的脸兜头就是一拳,男人龇牙咧嘴地回击,反被一脚踹倒,情急之下只能用手臂护住脑袋,以免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落到致命处。
此时的陈添再也没了往日的翩翩风度和优雅姿态,下手狠恶得令人心惊胆战,就仿佛这素不相识的家暴者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位薇吓得如泥塑木雕,倒是那被虐待的男童狂扑过来抱住他的手臂,想要制止他殴打自己的父亲。
陈添一把将他甩得老远,他再次扑来张口便咬,鲜血顺着嘴角一滴滴往下落。陈添对手指上的疼痛毫无知觉,只是难以置信地望着那鼻青脸肿的小孩,心下一片白茫茫的失落和迷惘,“我是在救你啊。”
位薇终于醒过神,她赶过来撕开那男孩,安慰道:“好了好了,不打你爸爸了。”
男孩哀哀哭着去扶父亲,得到的回馈却是粗暴的喝骂,于是哭得更惨。
位薇望着仿佛失智的陈添,心里波涛起伏,紧张得声音都微微发颤,“添哥,你……没事吧?”
这一声总算唤回了陈添的理智,那恨不得杀人的戾气和恍恍惚惚的迷乱都敛于无形,只剩下面无表情的冷漠,他掏出钱包,取出所有现金扔给那头破血流的男人,跟着转身就走,再没看那男孩一眼。
位薇追上去牵起他的左手,纤细修长的小指外侧皮翻肉绽,咬痕深可见骨。她眼睛一热,一言不发地拿出湿巾,缓缓擦着蔓延的鲜血,半晌后才低声问:“都说十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