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挣扎着还是轻轻捂了上去,问道,“喂!你还好吧?”
云浪本等着他动手,却等来他这样一个动作。
明明自己刚刚想杀他的,他却不想杀自己……
攒了点力气,云浪从地上坐起来,扶着身边的一个光秃秃的树干,想要站起来。
树干上长了青苔,一下雨就变得更加湿湿滑滑的。云浪的手本就使不上力气,一打滑,人眼看着就要往下摔。
见他摇摇晃晃的,男孩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搭了他一把,却看见了他满手狰狞的伤口,血淋淋的,有些伤口甚至深到能看见骨头。
这已经不像人的手了,活像一只鬼爪。
男孩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吓了一跳,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你……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我……我刚刚不是故意撞你的……我只是急着下山避雨……没……没想到这里会有人……你的伤……我……我……”
云浪挥掉他的手,“不关你的事。”
说罢,继续朝山下走去。
雨还是一直下着,云浪虽走得慢,还一步一颤,脚步却一刻也不停歇。
男孩一直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
“如果不想死,就别跟着我。”云浪走在前面冷冷地说道。
男孩被他这么一凶,瞬间觉得委屈,他不服气地说道,“明明是我刚刚撞了你觉得内疚才跟着你的,再说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有力气杀我?好心当成驴肝肺!”
“随便你。”云浪回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说话。
他也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
男孩一路小心地打量着他。
蓬头散发,一身血衣,雨水把血色冲刷地有些淡了,能看出原来是一件白衣。他身上都是若隐若现的伤口,手腕上还有一圈镣铐的痕迹。
“你......是不是......犯了错被从山上赶下来的弟子?”男孩试探着问道,“我知道这山巅之上是赫赫有名的景辰派——”
云浪听到景辰派,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男孩一路小跑跑到他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既然这样,你可否跟我说说那名满天下的景辰派里面,到底是个怎样的场景?”
云浪并不想再费力气去绕过他,只想赶紧打发了他,说道,“那里不是什么好去处。”
“是吗......那门口的几个人凶巴巴地把我轰下来好几次了,本来我还不死心,但是今天看到你这副样子。”男孩浑身抖了一下,“我还以为平日里母亲拿板条抽我已经够疼的了,这么打我可禁不住。看来我的大侠梦要泡汤了......”
云浪抬眼看着男孩,他虽然嘴上说着放弃,但是还是一脸憧憬的天真模样。
这股倔强又天真的样子,很像小时候的那个自己......
云浪眼中尽是伤感,“江湖险恶,做个平常人有什么不好。”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这句话说给当年的自己听。
但是,他当年没有资格去做一个平常人......
雨里突然响起了杂碎的脚步声。
“你!去搜那边!你们去那边!剩下的跟我从这边搜!”
云浪急忙躲到了树后,眼中闪出一丝害怕和慌乱。
男孩倒也机灵,跟着他一起躲了起来,他打量着云浪的表情,悄声问道,“你是逃出来的对不对?”
云浪怕他生出什么变故,只得点头回应着他。
男孩突然从树后跑了出去,云浪都没有来得及伸手抓住他。
他跑到领头人的跟前,“大哥大哥,你们是不是在找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是啊。你看见他了?”
“如果我告诉你,你可否收下我当弟子?”
云浪听到他这样说,出了一身冷汗,心一下揪在了一起。
“别废话,快说!”
男孩胡乱指了个方向,“那边,他往那边走了!”
领头人听了拔腿就走,男孩一把拉着他,“大哥大哥,你答应收我做弟子的!”
“滚开!”领头人反手把他推倒在地。
男孩一屁股坐在雨里,哭闹了起来。
待到他们走远了,男孩摸了一把鼻子,一骨碌爬起来。
云浪从树后探出头,男孩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果然,这景辰派的人都一个德行,凶巴巴的......”男孩小声低估了一句。
云浪经过刚才那么一惊,整个人都头晕目眩起来,他强打着精神,“为什么不把我供出去?”
“我惊澈才不屑做那样的小人。”男孩瞪大了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而且你看他们那副不守信用的作风,真是令人十分讨厌。”
云浪苦笑了一声,“你倒是看得很准.......咳咳...”他话没说完咳出一口血来。
“你怎么了?”男孩惊了一下。
“无碍。”云浪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紧接着又咳出来好几口鲜血。
“你这个样子可不行。”男孩把他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扶着他往下走。
男孩虽未及弱冠,个头却已经在云浪肩膀之上了,这样扶着他,倒是也不费力气。
“我上来的次数多了,知道一条小路下山很快,你再撑一会。”
云浪说不出话,嗯了一声。他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也混沌了,只知道迈着脚步。
*****
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是在一间干净明亮的小屋里,云浪躺在床上,打量着这里。
不大不小的屋子,一张枣红色的方桌子,四个板条凳,桌上一个细颈瓶,插着一支海棠,简单的摆设,诉说着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
“你终于醒了。”一个素净的妇女走了进来,怀中抱着几支新撇的花枝,边挑拣着边跟他说道,“前几天的雨可真大,几天不见停。惊澈那孩子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高烧不退,从城里请了大夫才退了烧,这不,又去城里给你抓药了,过一会儿就回来。”
哦,想起来了,是男孩把他救了。
云浪想从床上起来行礼,“多谢夫人。”
“你伤重,快躺下。”妇女示意他躺着,“这孩子从小就想学武,还老是偷偷上山往景辰派跑,为这事我没少打他。听说你是那景辰派里出来的人,你可得好好帮我劝劝他。”
妇女把挑好的花枝一并插在了细颈瓶里,“先不说了,我去看看饭熟了没。”说罢带着剩下的残枝出了屋子。
院子里响起了男孩的声音。
“娘,娘我回来了。他今天怎么样?有没有醒了?”
“醒了,你进去看看吧,哎呀,你慢点......”
惊澈兴冲冲地跑进了屋子,径直来到云浪床前,盯着他看了又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