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临渊边上,漓安往下一看,即使能夜中视物,漓安也看不透深渊中翻腾叫嚣着的浓黑。
漓安现出真身,鱼尾在空中划出弧线,一跃而下。
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压迫,漓安慢慢睁开紧闭的双眼,只见她所到之处,浓黑都向两边退散开来。漓安发现是一股强光穿透了黑雾,低头一看,光源正是她手腕上所戴的手链。
顺着光线的指引,漓安看见一套金色盔甲漂浮在水中无声地散发出威严,漓安看出这正是那具无头尸身所穿的盔甲,没有了怨气所化的尸身和流淌的鲜血,看起来并不吓人,这应该就是黑衣人所说的载着怨气的遗物吧。
突然,漓安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向盔甲吸了过去,耳边又响起了刺耳的叫嚣。
只见盔甲化为了一股浓黑的雾气源源不断地流向她左手腕上的手链,其中一颗黑色的珍珠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漓安和盔甲包裹其中,在最后一丝雾气被珍珠吸完的刹那,深渊中的漓安和盔甲化为了一个光点,光点一暗,竟都消失了。
只觉得一片天旋地转,不知过了多久,漓安朦胧地睁开眼,却被阳光刺痛了双眼。正是夕阳西下太阳最弱的时刻,从未见过阳光的漓安,连这样的光线都有些不适应。
耳边传来兵器交接的厮打声,漓安再次睁开眼,却呆住了。
漓安正身处两军交战中,这是个三方被荒山包围的山坳,看得出两军兵力悬殊很大,后方靠着山体的将士所剩无几,前有敌军,后为无法攀越的石山,似是被埋伏在了此处。
两军应该已对战许久,战士精疲力竭,但都还举着刀戟不停地刺杀着。而漓安所处的正是弱势的这一方,她佝偻着躲避在山脚,顺手用脚下的泥土抹花了自己的脸,抹上才闻到泥土中充满了血腥味。
“秦义,不要再做无畏的抗争,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你若归顺于本王,我定不会亏待你,南宁国气数已尽,早晚都会属于我漠凉国。天下终将会被漠凉统一,而你秦义,将会成为我卓傲最得力的右臂。”坐在马背上的男子威武轩昂,拿着胜利者的姿态大声宣扬。
战斗暂停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中间用大刀支撑着身体的那个人,他身形伟岸,金色的盔甲上却已是鲜血淋淋,似乎随时可能倒下,他身后护着为数不多的将士。
“少说废话,我秦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为国而亡是无尚光荣,悲哀的是,想我征战沙场数十年,竟中奸人之计,着了你的道。就算死,我也要取了你的狗命。”说着,男子拼力拿起手中的大刀向对面的人而去。
“小心”漓安尖叫着,却还是迟了一步,秦义的脖间已被大刀深深斩断,他想回头,却已经回不了,来自背后的毫无防备的偷袭让他疑惑与愤怒交加,怎么会是离他最近的这个人?
鲜血喷薄而出,头颅滚落在地,怒睁的双眼终于看到了背后的凶手,只是已没了气息。
身后的男子放下大刀,走上前,捧起秦义的头颅,双膝朝着马上的人跪下,“恭喜国君,秦义已死,南宁国再无可惧,迟早会是漠凉的王土。”
“做得不错,我答应你的,定会实现。你回去打开南宁国的城门,等着迎接我吧。”说完,卓傲挥动马鞭,带着军队扬长而去。
“岳文贤,枉将军视你为手足,你竟然出卖他!”
“你这个汉奸,南宁国君不会放过你的!”
“岳文贤,南宁的百姓不会原谅你的!”
……
剩下的残兵在将军被杀的震惊中悲愤不已,想到此次中计也定是岳文贤所为,更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良禽择木而栖,这样的道理你们这些蛮荒武将怎会懂,你们以为还能活着回南宁国吗?”
带着嗜血的微笑,岳文贤提着还在滴血的大刀,缓缓转过身来,早已力竭的残兵片刻便尽数成为了他刀下的亡魂。
漓安突然感到一道恶毒的目光朝自己而来。“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此处?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罢了,反正,就当你运气不好,命该绝于此。”说罢,岳文贤提刀向漓安砍来。
生死关头,漓安顾不得那么多,往上一跃,竟轻松跃上了山头,转身就跑。这样的高度,能难住武力弱的凡人,自是难不住真身为人鱼的漓安。
岳文贤呆愣在原地,心想,“这姑娘的身手竟如此高深,看穿着应该不是南宁国人,不管怎样,她的命自是留不得,待回南宁后,再派人寻她。”
漓安边跑边回头看,见没人追上来才停下喘了口气,然后对着左手的手链说道,“你就是秦义对吧,你是带我看你死时的场景吗?被信任的部下所杀确实挺愤怒的,那你的遗愿是什么,是要为你报仇吗?可是,我哪会杀人啊。”
而此时的手链竟毫无反应,漓安所处的场景也没有再变换,“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