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伫候劫(6)
茯妤听闻“墨昭”二字,似乎受了刺激,双目充血,狠狠地盯着云凌修,近乎癫狂。她盯了片刻,忽然一把推开云凌修,便要跑走。
见她似乎又丧失了神智,褚沫赶忙上前,拉住老婆婆的手,轻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温凉的触感在手心蔓延开去,茯妤被这双手坚定地握住,不知为何,她忽然感到一股久违的熟悉的温暖。
她这才慢慢镇静下来,呆呆地端详了褚沫片刻,忽然惊讶地“啊”了一声,喜道,“小姐!你来了!”
褚沫一怔,便见她又似想到什么般,眸中闪过类似疼惜的神色,泪流满面道,“小姐!萧云凡这个负心郎,可害苦了你啊。”
“萧云凡?!”
听到这个名字,云凌修与褚沫相视一看,忽然回想起那时在云氏后山的看到的幻像——那名少女紧靠一身嫁衣的黧瞳而坐,见黧瞳那般言语不由得掩唇轻笑,嗔怪道,“小姐,大婚之日,不等新郎便揭红盖头,可是不吉利的!”
那个少女眉骨之上缀了一颗小痣,笑起来时小痣上扬,为她整个人平添三分傲气。而眼前的老妇即便满脸皱纹,那颗小痣却仍旧十分明显。
记忆重叠,云凌修忽然大悟,惊道,“你所言的小姐,竟是黧瞳?”
“你是她的婢女?!”
难怪她会将褚沫错认为自家小姐,难怪她说她常年知晓幽冥虎的下落,难怪她便是传闻中这林间的女仙!
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茯妤并未回答,仍旧看着褚沫,泪光闪烁,似乎并未听到云凌修的话语。可二人已从对方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见她神志不清、意识恍惚,云凌修朝着褚沫使了个眼色,故意道,“萧云凡温文尔雅、待人谦和,怎么就是负心郎了?”
“萧云凡表面谦和、为人温润有礼,可婚后却性情大变,常与小姐争执,甚至摔门而出!”闻言,茯妤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满脸怒意,说气话来竟头头是道,极为清晰地辩驳道,“若不是因为他!小姐最后怎会魂飞魄散!那萧云凡便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
竟与大长老云重的说法别无二致!
这般说着话,茯妤满脸疼惜地看向褚沫,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庞,轻轻抚了抚她的发梢,喃喃道,“小姐!别再犯傻了!!”
“以你的才气相貌、修为天赋,何苦委屈自己,何苦等着萧云凡那厮?!为何不与他和离?为何总是坐在窗边叹气?为何总说是你的错?”
“明明你什么错都没有!”
那般明艳之人日日精神不济、以泪洗面的场景忽然展现在眼前,她似乎再也未曾见过她张扬自信的模样。那般英姿勃发之人,好像突然间身体便每况愈下了。她的内心焦急不已,却无计可施。
褚沫浅浅一笑,冲着茯妤轻道,“好!”
茯妤被这一笑晃花了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蹭到她的身边,轻轻问道,“小姐...你还在生气吗?”
褚沫一怔,知晓她的神智定然又开始混乱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茯妤似乎颇为不解,拉起褚沫的手,轻道,“小姐总是摇头,既未生气,为何又忍不住要与姑爷争吵?”
见面前的老人又开始自说自话,云凌修叹了口气,轻道,“我们先去寻幽冥虎吧!”
褚沫点了点头,拍了拍茯妤的手背,轻道,“茯妤,我们先去寻幽冥虎可好?”
“好!”
闻言,老妇乖巧点头,站起身,带着二人朝谷中竹阁旁而去。打开竹阁,身后背靠的石壁上竟然凿开一个小洞,露出一条仅能融一人通过的山间小径,弯弯曲曲地附在各个山岭的脚下,如同一条蜿蜒的蛇。
三人一直朝前走,便见到在一大片桃树边上筑了一个精致如庙的竹屋。竹屋宽阔高大,内里仅有一座雕塑。
是黧瞳的石像!
仍旧是英姿勃发的气质,面上带着明媚无双的笑容,眼里是霞光艳艳的眸光。英姿勃发、豪气坚毅!
黧瞳的石像竟一直被茯妤供奉在这处桃花漫天之地!
二人对视一眼,朝那石像而去。待二人走进那石像,便见那熟悉的盈盈亮光蕴集在此,石像仿若活过来一般,双眸一亮。灰褐色的石像如同被注入了灵气一般,忽然有了颜色,生动鲜活了起来。
石像缓缓震动,虚空之中,又闪过了一些影像。
一个容颜精致、长相斯文的少年拉过少女的手,轻轻一笑,“还在同我置气啊?这宫主之位,你我二人还需争个高下吗?”
显然正是萧云凡!
少女一袭红衣、容颜艳丽,面部紧绷,眸中满是傲气,见他这般说,将手猛然从他手中抽出来,转过身冷哼道,“这宫主之位,即便是你我二人,也要凭本事说话!”
“瞳儿...”萧云凡闻言,眉宇间溢满了忧伤,将少女的身子扳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诚道,“你还不明白吗?宫主之位,与你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这般言语,显然取悦了少女。
黧瞳紧绷的面色缓缓放松,忍不住唇角微勾,不过一瞬,她却又像是意识到什么般,猛然压下上扬的嘴角,故作严肃冷漠道,“届时,不必相让!”
见她不再生气,萧云凡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意,拉过她的手,笑道,“我今日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
黧瞳闻言,眼眸一亮,显然来了兴趣,往他身后瞟了瞟。而后她故作满不在乎,挑了挑眉,瘪瘪嘴,“什么呀?”
“你看!”
她的小表情一个不落地落入萧云凡眼中,少年忍不住笑得更加肆意,从怀中拿出一块坠子。
那是一块木质的腰坠,呈长条之状,背后雕了一片树叶,上着一条细细红绳做系,下垂一缕金丝做穗,做工细致,古朴精美。
萧云凡将坠子放到黧瞳手心,轻道,“我以神树起誓,萧云凡此生,只钟爱黧瞳一人。”那枚坠子印在手心,正面上赫然刻着两排小字,“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黧瞳眸光颤抖,握住那枚坠子,便听闻萧云凡俯首在她耳边轻道,“瞳儿,我放弃宫主之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