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面颊有一瞬熟悉和恍惚。“沈矜迟...”
“你叫我?”霍言深疑惑。
声线不对。舒香浓猛回神,才发现自己居然为沈矜迟神经恍惚到如此地步。
“没有...”
她迅速掩饰去了些微的懊恼,变回平常漫不经心的笑容, “你跟我一个朋友长得有点像, 刚才。”
“呀,那香浓姐姐的朋友一定也超级帅!”
后一排的小童积极插话。她是霍言深粉丝, 这机会等了好久。“果然好看的人的朋友也好看啊。”
舒香浓:“也就是...比普通人好看一点点而已。”
或许是因为半个月前的不快,让她不想承认沈矜迟已经变得很有魅力。又或者他一直这样, 是她太久没看见他, 才产生了陌生的冲击感。
小童兴奋地借机跟霍言深聊了几句。
舒香浓歪头看窗外发呆。
到小童睡熟、周围安静, 霍言深才重新跟她聊天。
“说起来,《清宫》还是我第一次作为男主和女孩子演感情戏。”
舒香浓回头。
霍言深眼睛明亮清澈,笑容内敛温柔,口吻甚至因为小心紧张而表现得有些青涩:“以前听前辈说入戏容难,出戏更难。好在我们下一部也合作, 暂时不用面对分手失恋的感觉....”
舒香浓敏锐地捕捉到暗藏的意思。
她嘴唇翘起点笑,身体往后靠,瞧他:“没关系。等你多演几部,恋爱戏演多就麻木了。”刻意补充,“像我一样。”
体会到她委婉拒绝的意思,霍言深低下薄而白的眼皮,用微笑掩藏失落时也泄露了些微难过。片刻又抬头,微笑着应一声赞同。
一起合作过几个月,舒香浓知道霍言深性格很好。
他大学毕业才素人出道,两年就大火,身上还保留着普通男孩的气质。也许是这原因,他微笑时很像沈矜迟。
但可惜,他只有沈矜迟皮相的干净,却没那种从眼神透出的坚强、深沉。这个男孩显然是温暖家庭长大的,和父母双亡的沈矜迟的内心完全不同。
沈矜迟是个情绪很冷的人。他很难体会到爱,也难对周围人付出爱。
沉默,骄傲,又孤独。
对于沈矜迟,她嫉妒过,依赖过,也在知道他代父母看管自己行为后产生过恐惧想逃离过。对他的感情,似乎因为在一起太久太久,而变得复杂交织。
她也弄不清到底是什么……
成长让人学会反思。
所以这半个月,舒香浓也破天荒一直反思着自己。
她一走好几年,也没按照约定时间及时去找沈矜迟,不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就是潜意识觉得,就算她拖拖拉拉,沈矜迟还是不会真生她气。
一辈子还很长嘛。
她不就是晚几个月找他么?
然后也是因为他出国了,才导致几个月变成了两年。所以责任也不在她一个人。
她一直这样对自己说,但其实内心也有个诚实的声音偶尔冒出来批判她的坏。
分明要找沈矜迟很容易,偏她就是拖着,懒着,没有去找。
她对沈矜迟,好像确实不够重视……
但是。
这也不能成为不声不响跟其它女人过夜的理由吧??
一想到那晚,沈矜迟很可能在跟那个“秋秋”干以前同她做的那些事。她就又气又难受。
不是不能接受他移情别恋,甚至哪怕他背叛了,她也可以原谅他,因为他是沈矜迟。可是……至少她也是把第一次给他了,把他当成自己男人过的,再怎么也该跟她先清楚地说一声分手吧!
舒香浓眼睛红热,又忍着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因为觉得为所谓爱情哭泣的女人真的很蠢。
她把眼泪仰头逼回去。
妈的!
臭男人。
沈矜迟我不管你多可怜都一定要当面扇你两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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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外手术室。
呼吸机、体外循环高效运作着。手术灯全方位、无倒影地照着病人被电刀切开的胸腔。雪白的光里,鲜血殷红刺目。
沈矜迟低着眼,平静地切下肥大畸形的心脏,握在手里仍有滑腻温暖的肉感,血液粘满他薄透塑胶手套包裹的手指。
一条生命在没有心脏的状态下行走在死亡的边沿,他掌控之地。
助手立刻递上另一颗,淡黄色油脂包覆的健康心脏。接下来是缝合。
手术室氛围紧张。
护士替沈矜迟擦掉额边的汗,而他除了流汗并没别的反应。眼神平静而极致专注,修长的手指仔细缝合着主血管……
手术室外。病人家属度秒如年地等待,每个时刻都准备着听到绝望或者希望的消息,在两种心情里反复折磨。眼睛始终通红。
听说这个主刀医生特别年轻。
他们担心有意外,但查了资料、四处打听过,又说这个是一院特别厉害的。京大博士毕业,还去国外专门进修过的高精尖人才。
赵晚秋走过来,见李蔚蓝也在手术室外。小声招呼他。
为了避开病人家属,李蔚蓝跟她往旁边走了几步。
“还没做完?”赵晚秋问。
“早着呢。普通的换瓣膜、修补缺损都要三四个小时,心脏移植这样的大手术怎么也得十来个小时。”
赵晚秋点点头,看看手机。“唉,那做完都得晚上十一点了。十个小时不吃不喝,好辛苦啊。”
李蔚蓝笑眯眯,瞧着赵晚秋心疼的表情,“那要不正好?等矜迟下手术台,你陪他吃个宵夜什么的,安抚下他疲惫的心啊。”
赵晚秋含笑白他一眼。“你别洗涮我,他才不会跟我出去……矜迟哥好像就不喜欢跟女孩儿走近。”
“这不还有我帮你么?”李蔚蓝胳膊肘碰碰她,“到时候分一盒面膜报答我就行。”
“你要什么面膜?一个大男人。”
“没办法,没有沈公子的天生丽质冷白皮。”李蔚蓝油嘴滑舌,一摸下巴,“但我还是不能放弃自己不是?”
赵晚秋笑出来,“行吧,但你可得做到!”
“那有什么问题!就凭我跟沈矜迟这么多年的好兄弟,这小菜一碟。”
李蔚蓝眼神往手术室门口一递:“心外科的病人除了少数简单的先天性心脏病,大部分人都病情凶险。好多人上午还挺好的,下午突然就病情恶化走了。心外的医生都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心里承受得多。我想,沈矜迟也是希望有人陪的……”
赵晚秋转过脸,见李蔚蓝的表情很认真。
同为学医的她当然也能想象那种掌握生死的高压力。
其实她一直想问沈矜迟:用刀切心脏的感觉,会不会怕。怕那个人死在自己一不小心的失误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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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没了,工作还得干,这就是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