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细节都不能出现纰漏,一天连轴转十几个小时是常态。
可不知为什么,他越累越想见见她。
哪怕她这样和自己发小脾气也好,这样就不会那么累了。
“给你打电话时我已经快到影视基地,”他说,“难道你让我直接回去?”
语气一如往常那样平直、冷淡,可苏妙言莫名听出丝丝撒娇的意味,心里的那一点点小火苗呲溜熄灭。
“这事也怨我。”她乖乖举起小白旗,“我应该提早给你发个消息的。可我想你那么忙,我们昨天又刚吃过饭,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傅赢川说:“我还想来,不行?”
“……”
行行行,你是大爷啥都行。
苏妙言脸上烧得慌,起身拿起茶壶再斟水,万歆和Selina以及被迫失陪的邵南一同回来。
餐桌气氛比较融洽。
万歆情商高,说的话题有聊,而且礼数周全,尤其是对傅赢川。这让苏妙言一度以为这两人是不是认识?可傅赢川并未主动说明。
“妙言是现在新演员中少见的,很有灵气。”万歆道,“你今天这场戏我看了下,不管是情绪还是台词的把控,都很好。”
苏妙言鲜少在专业方面听到点评,更别说是夸赞,心里按捺不住小雀跃是必然。
可该有的谦虚是必须的,她正要开口,就听:“灵气是有,但头脑简单。很容易无条件信任别人。”
“……”
“是吗?”万歆捏下酒杯,“没想到妙言性格也很好。”
傅赢川放下筷子,抬眸间,琥珀色瞳孔不动声色地传达出警告意味,沉声道:“好也不好。”
苏妙言阅历少,看不透高手过招间的暗潮汹涌,只以为傅赢川还在揪着“她笨”不放,当年让他知道自己数学很low是她人生最大的错误。
“傅大哥,你辛苦一天,快多吃点儿。”她故意夹了青椒过去,想着吓唬吓唬他。
没想到这老男人只是觑她,拿起筷子夹了青椒送入口中,还慢条斯理地细细品尝,末了,不忘使唤她。
“还要。”
“……”
对面,万歆和Selina对视一眼,没多说什么。
饭后,苏妙言去卫生间。
万歆将Selina支出去,傅赢川见状也让邵南离开,雅间内之前的虚假繁荣,荡然无存。
“傅总,您还记得我。”万歆嫣然一笑。
傅赢川在见到真人前,并没有想起来到底是谁,可刚才走廊照面,顿时对号入座。
旭华的赵董有只金丝雀的事是众所周知的。
然而近一年,旭华因在海外市场的决策失误,资金流出现问题,赵董不得不向发妻的娘家求助。如此,自然也就难免会有相应“条件”。
“记得不记得,不重要。”傅赢川手指轻扣桌面,神情冷漠。
万歆无所谓,起身绕到傅赢川身后,在他放在桌面上的手下面塞了张纸条,而后俯身在他耳旁说:“我的私人号码。”
忽然扑来的香水味让傅赢川皱了下眉头。
他拿起纸条,交叠在指间把玩起来,万歆见了也不言语,还在他的身后保持很近的距离。
在名利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万歆很擅长评估对方。
像傅赢川这样的男人,哪怕只是玩玩都不会亏,更何况这男人还有张迷人的脸,以及满满的男人气概。
傅赢川看眼腕表,刚才小骗子说想吃双皮奶,也不知道这个时间店铺关门了没有?
他起身。
万歆后退了半步,马上又靠过去,似有若无的香水味缠绕着两个人。
“你觉得想在娱乐圈立足,”傅赢川说着,拈起纸条走向窗边,“最需要什么?”
“资源。”
他又问:“资源怎么来?”
万歆笑了,“那就得看傅总愿不愿意给了。”
一阵无言。
落地窗外,霓虹满场。
都市的妩媚与味道往往就在于它夜晚是否能令人沉迷,甚至是沉沦。乱花渐欲迷人眼,不过如是。
“看来,你在娱乐圈能混到这个位置,”傅赢川抬手,漫不经心地将纸条扔进窗边的鱼缸,“全是运气。”
万歆抓紧椅背,一股慌乱从脚底蹿上头顶,“傅总,我没有别的意思。您要是不喜欢,大可以不……”
“嗯,我不喜欢。”他转过身,凌厉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
万歆不敢多言。
三天前,她偶然看到苏妙言收工后偷偷摸摸地往停车场跑,往一辆库里南走去。
娱乐圈,再小的演员背后都可能有“主儿”,不管大小。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给苏妙言开门的会是明辉集团的继承人——傅赢川。
之前和赵董没分手时,她也会陪着赵董参加一些名流的私人party,傅赢川是这些人中的“稀有品种”,多金帅气却不骄奢淫逸。
他对苏妙言的态度让她以为他也不过是戴着假面具的狼,所以才想借着接近苏妙言,接近他……
傅赢川整理袖扣,迈步向前走去。
万歆顿时心提到嗓子眼儿,忙说:“傅总,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他听了,脚步微顿,凉凉道:“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明白人要有自知之明。”
“……”
“她,你最好别有任何心思。”傅赢川很自然地拿起苏妙言毛茸茸的小挎包,“我对于不喜欢人和事,通常做法就是让它消失。”
万歆脸色煞白,抠着椅背的手轻颤着。
两人对面的鱼缸,那张写着私人号码的纸渐渐溶解,缸里的金鱼全都绕着它游。
***
苏妙言如愿捧着双皮奶回酒店。
只是馋嘴得到满足,回去还得燃烧脂肪把热量减下去,想想有那么一点不开心。
傅赢川送她到酒店大堂。
暖黄的水晶灯投映在大理石地板砖上,亮晶晶的,闪着碎光。
苏妙言抿下唇,说:“那我先上去了。你……回去早休息。”
“嗯。”傅赢川应,“什么时候完成拍摄?”
这个还真不好说。
但她的戏份不多,要是其他场次顺利,那她也会顺利,没有一个月也就完事了。
“我在这边就是拍戏,没别的事。”她抠抠双皮奶的瓶子,有种报备的赶脚,“你、你就放心啊,不用还总往这儿跑。”
傅赢川瞧见她面颊上的绯红,眉峰略挑,又起了想欺负她的心思。
“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不是因为工作?”他说。
哗啦啦——
自作多情泼她个透心凉、心飞扬。
苏妙言的小脸瞬间垮下来,闷闷不乐地蹭蹭脚,“哦”了一声。
“我回房间了,拜拜。”
转身要走,老男人又给她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