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同居一室的行为实在太奇怪,这一早云鸢又亲自过来,怎么看都透着反常。
云鸢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她的院子!
庭院正中,云鸢负手而立,抬头仰望着屋顶,听到她走出来的动静,笑着拱了拱手道:“惊扰了小娘子,还请恕罪。”
田诺笑眯眯:“撇得真清,你既不是专门来找我的,那我就进屋了。”
“且慢,”云鸢苦笑,“小娘子不愧是大人的族妹,心如明镜,什么都瞒不过你。”
田诺不领情:“不用吹捧我,有话直说。”
云鸢问她:“小娘子可知屋顶的瓦片是怎么碎的?”
田诺哪里知道。此时听云鸢提及,她心中微动:“难道有夜行客?”
云鸢点头:“是韩遂的人。”
田诺变色:韩遂,果然不是肯善罢甘休之人。她在他面前暴露了身份,以他的性子,只怕以后便会是跗骨之蛆,难以甩脱。
云鸢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小娘子,我不管你跟韩遂有什么恩怨,现在已经将大人牵涉其中,你最好还是和大人说清楚。大人一心护你,昨夜更是不顾自己的安危,亲自守着你。可大人在明,韩遂在暗,若不知前因后果对症下药,只怕他迟早要吃韩遂的大亏。”
田诺沉默:云鸢大概还不知道白雁归已经换了一个芯子。她最大的秘密,哪怕亲如从前的阿兄,她也未必说得出口,何况是现在这个家伙?可云鸢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人是她招惹的,也该由她解决,不能连累别人。
不过,她心里划过一丝疑惑:按理说,云鸢和白雁归朝夕相处,应该对彼此熟悉得很,他竟一点儿也没发现白雁归的变化吗?
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她抛之脑后。她现在首要解决的就是来自韩遂的威胁。她思索片刻,吩咐琼觞道:“通知花树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琼觞为难:“小娘子,你伤势未愈”却在田诺冷冷的眼神下逐渐消音,低头应道,“是。”
等田诺用完朝食,马车已经备好。田诺只让夜光跟着,又寻了一顶帏帽遮挡住自己,悄悄出了门。
花树是早就习惯了她的行事作风的,并不多话,只问她:“去哪里?”
田诺道:“清波巷。”
清波巷是建业城中出了名的胭脂水粉一条街,从最高端的花容斋到一间门面的家庭小作坊,各种价位各种品质的胭脂水粉一应俱全,每天都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花树熟门熟路地驾车驶到一间不大不小的,挂着“撷香”匾额的门面前,从旁边的侧门直接驶了进去。
里面已经停了好几辆车,田诺的车一到,立刻有穿着青绿色比甲,梳着双鬟髻的俏丽侍女迎上来,巧笑倩兮地道:“白小娘子来了,东家念了您好久。”
田诺问她道:“阿真现在可在店中?”
侍女道:“东家正在工坊中试新配方的茉莉香粉,我这就去请他过来。小娘子还是去梨白厅等他?”
田诺点了点头,也不用人带,自己往里走去,显然对这里熟悉之极。
梨白厅位于一整排待客的厅堂最深处,十分幽静,里面布置清雅,大红酸枝木的案几上供着太湖石的盆景和果盘,造型古雅的坐榻上则是弹墨双色锦软垫。和别处不同的是,这里的案几和坐榻都比一般要高,看着根本无法跪坐下来。
夜光看着奇怪,便见田诺走过去,双腿垂下,双脚着地,直接坐在了榻上,一脸惬意。
这也行?
田诺见她一脸呆滞,招了招手,笑眯眯地道:“这个坐着可比矮榻舒服多了,你也来试试。”
夜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正色道:“小娘子,这于礼不合。”
田诺啧啧,看不出,这个前凸后翘的黑美人居然是个小古板?她等人的间隙横竖无聊,正要再逗逗她,隔壁忽然有声音传入。
先是一声愤愤的抱怨:“将军,白大人也太不近人情了。”
田诺皱了皱眉,“梨白”厅是专为她保留的地方,她当初挑了这一间本就是因为这里离店堂最远,十分僻静。“撷香”门面看着小,里面却极大,待客的厅堂不少,客人来多半都会呆在靠近店堂的几间厅堂中,“梨白”旁边的厅堂很少有人来,怎么偏偏这么巧,今天就来了人,还是男客?
她正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熟悉的声音响起:“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元锐,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这也太太太太违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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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田诺好奇心起,竖起了耳朵。
夜光一脸纠结, 正要说话, 田诺眼疾手快, 直接捂住她的嘴, 轻轻“嘘”了一声。
“有屁个道理!”先说话的声音越发愤怒,高声嚷道:“您重情重义, 不忍白家小娘子名声受损, 才不顾自己伤势未愈上门求亲。何况, 这婚约是早就定下的, 您等了白小娘子这么多年, 他却随意一个借口就将您打发了。”
元锐道:“韩氏前车之鉴,白大人爱护阿诺,不舍得她趟元家的浑水, 也是人之常情。”
“你居然为他说话?是想放弃这门婚事了?”
元锐道:“怎么会?精诚所至, 金石为开, 我只须向白大人证明,我会诚心诚意地对阿诺好, 保护好她, 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他自然能放心将妹妹交给我。”
“您还不够诚心?备上厚礼,请了官媒, 亲自登门求亲。白大人倒好, 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一口回绝, 连人家小娘子的影子都没让你见到。”
元锐心平气和:“总会见到的。”
那人不服气:“将军,你何必如此委曲求全?还专门为了讨好白小娘子到这里来买胭脂水粉。你知不知道,我们进来时多少人围观?总算这里的掌柜机灵,知道给我们安排一个僻静的地方。”
元锐沉默了片刻,这才答道:“我这算什么委屈?”比起梦中她所受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田诺听得愣住:元锐来这里是为她来买胭脂水粉的?他正式向阿兄提了亲?因为他在西园当众背了她,为了保全她的名声?
田诺的心情有些复杂:对于这个自幼就与她有口头婚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