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时不常用门禁卡,因为还要从包里翻找,宁愿摁密码。九位数的密码,平时不过脑子,只要手挨着键盘就能摁出来,现在脑子一乱,手也跟着乱,怎么都想不起那一串熟悉的数字。她哗哗嗯了几遍,楼门解锁的提示女声怎么都不吭声,她索性放弃,人又下去了,见他还在,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纹丝未动的站着。
叶阳见他不动,气更大了,换了左手又去打。
她以前哪里舍得打他,她觉得这是个小王子,白月光似的,不敢磕了碰了,但现在她只想打烂他的脸。
张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叶阳挣了一下没挣脱,眼泪反而出来了,这会又被他制住,急火攻心恼羞成怒,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的锤起了他。一边锤,一边叫他放开自己。
张虔有些招架不住,最后只得胡乱往怀里摁。
她在他怀里又挣扎了几番,发现完全挣不开,人没了力气,放声痛哭起来。
十一点多,小区里还有送外卖的。外卖小哥在小区迷了路,好不容易看到俩人,一路小跑着过来问,结果见俩人这阵仗也不敢问,就越过他们往前去。这小区的楼号藏得特隐蔽,很不容易找着,外卖小哥在叶阳所在的这栋楼前来回看了好几遍也没找到,最后还是回来,此刻已经听不到哭声,他就看着张虔,悄声问:“您好,这是七十三号楼吗?”
张虔点了点头。
外卖小哥松了口气,往三单元去了。
叶阳猛地将他推开,上了门洞台阶,站在门禁锁前摁密码。这次她能记起密码了。她正摁着,一只手过来盖住了数字键。叶阳抬手打了他一下。他另外一只手上来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反摁到门禁上抵住,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他身上有一点汗意,汗意中有肥皂的清香,像柠檬又像马鞭草的味道,叶阳在他的重吻之下,几乎要哼出声来,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楼门前的声控灯暗下去,一切都静下去。
他贴着她的唇角道:“我今天说得每一句话都发自真心,如果你觉得对,觉得没必要耗,那就到此为止。如果你觉得不对,可以反驳,可以说服我。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总是我推你,你才动,我不推,你就不动甚至还要往后退。”
良久,叶阳道:“我们同居吧。”
张虔一动未动。
叶阳看着他身后。楼门正对着绿化带,绿化带里几十棵枯树,月光下有一点萧瑟。她道:“我们两个都挺忙,一周见一两次这种恋爱方式已经不适合我们了。万一再有点龃龉,十天半个月不联系,耗着耗着就什么都没了。同居能将大事化小,也能将小事放大,有好有坏,但对目前的我们俩来说,应该是好处多于坏处。一锤子买卖,行不行,也就这一下了。你想结束单身生活吗?”
☆、第 51 章
半晌, 张虔把额头抵在她肩上,低声道:“在你们这个小区找房子吧, 我喜欢这里。”
叶阳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把他的脸从肩上捞起来,不相信道:“你说真的?”
他又将她揉到怀里, 嗯了一声。
叶阳只觉得那个“嗯”字是从胸腔里发出的,沉闷而有力,带出一点共鸣的震动, 她伸手悄悄抚过他的心口,而后亲了一下,道:“可是这离你们公司挺远的。”
张虔有轻度眩晕,像醉酒一样,不知道为什么, 他另外一只手撑住了墙壁:“行还是不行, 几个月就能看出来, 住不了太久的。”
叶阳心头一跳,直觉这句话有别样含义,但又觉得不适合深挖, 和他拉开一点距离。月光落在台阶上,但他背着光, 她看不清他的脸。静夜无声, 她也不敢大声说话,怕破坏氛围,就轻声问:“你自己没房吗, 要租房住?”
张虔将手从她腰上抽出来,搭在她肩上,声音仍旧低低地:“我那房子离时代挺远,离你们公司更远,住这儿至少离你们公司近点。”
“是吗?”叶阳歪头思索,“你不是住九棵槐么,怎么会远?”
张虔顿住了,一错不错的看着她:“你想住我那?”
叶阳觉得这话奇怪:“你不想?”
张虔愣了几秒,忽然笑了,声音有点哑:“你想就成。”
叶阳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张虔抬脚敲了一下她身后的墙面,声控灯又亮起来,叶阳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他却一把她薅出去,摁回墙上,仔细的打量她。
叶阳只好硬着头皮和他对视,但慢慢地,慢慢地,脸就红了。
她在灯光里想自己素面朝天的脸,虽然不至于动人,应该也不会太差。但在他这种审视的目光中,她始终不自在,就别开眼睛,没话找话道:“你刚才笑什么?”
他却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奇怪,我原以为你会觉得住在我那里,会不舒服,想住外头。”
叶阳起初没听懂,见他一脸若有所思,渐渐明白了,忽然就笑了。他还把她当成以前那个固执又倔强,浑身都是刺的小姑娘呢,她解释道:“以前小,不懂得变通,现在马上就二十八了,还要那样,未免显得矫情。不过一步到位多少有些猛,咱们可能也不习惯,还是得适应。你家有多余的房间么,给我腾一间,我给你交房租就是了。”补充道,“太贵了我可住不起,五千左右能接受。”
张虔的手指擦着她的脸颊滑入发中,将她鬓边的头发悉数顺到耳后,让她的五官都露出来。她要低头,他用手掌强硬托起下巴,声音低得恰到好处,好像把这个夜晚也染醉了,有种微醺感:“你们老板给你开多少工资,一个月拿五千块出来租房?”
叶阳握住他的手,将手从下巴上牵下来,笑道:“我对其他的要求都很低,但对居住环境要求比较高,不然累了一天,回到家看着几平米的小屋,乱糟糟的,都没地方下脚,会丧得没力气奋斗。”
张虔点点头,表示赞同,所以有时候,他会有一些不大理解。像她这样在这个城市一无所有的人,碰到他,就算不为他的爱情,为了他能带来的安稳生活,也该扑上来。就算不扑上,也该在他有所暗示时,主动一点。他常常会想,她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底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原想她这些年一定没吃过什么苦,毕竟漂亮是一种稀缺资源,到哪里都会受优待,但现在觉得她应该也吃了挺多苦。吃了苦,还不懂妥协,要么是苦没吃够,要么是骨头太硬。
她看着他,眼睛渐渐亮起来,嘴却抿住了。
张虔见她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她认真打量他:“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老了很多。”
张虔愣了愣,又道:“不是我老了,是我们太久没见。九年太漫长,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