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百里单于听得眉头渐渐皱起,半晌说:“扶风,你是不是过虑了?众将辛苦凯旋,得一定犒赏也是应该的。如果怕敌军偷袭,不如你下去多加些人手驻防也好。”
“父王……”扶风有些失望地看着他,“父王是怕不给庆功酒众将会心有怨言吗?若是如此,那我璇元众将,真真可悲矣。”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单于微有不悦。
“还请父王三思!”
单于闭上眼睛,细想了半柱香的时间。
“好。那……庆功宴撤了吧。”
扶风闻言双目迥然,叩头感激道:“父王英明!”
步出主帐,星光明亮。
傅云奚伸展开拳头,手掌向下,将鲛珠的碎末洒在沙地上。
“阿云?”
“属下在。”阿云刚走了一遭回来,到傅云奚耳边说了番话。
傅云奚迟疑了一瞬。下一刻,却开怀大笑起来。
阿云看得莫名,“并非好事,大司马为何发笑啊?”
“既然这样,那我们可得另辟蹊径了。”他撒完了鲛珠粉末,悠悠道:“百里扶风这个人,看来原来是深藏不露得很。你去告诉咱们的细作,立刻将百里扶风主张单于撤销庆功宴的消息传遍各处,我倒要看他怎么收场。”
“大司马是要对付他?”
“你说呢?”傅云奚咳了两声,“叫你别卖弄聪明,也没说要你明知故问。阿云,学着点。”
“战场上搞不定的人,便在战场外搞定。我傅云奚,向来只看最终的结果,明白了吗?”
阿云打了个寒颤,“属下明白!”
“对了,东郡的情况怎么样?”
“禀大司马,东郡那头百里承忽然来援了几千人马,正与我军僵持……已有两日。”
傅云奚闻言微惊,“两日!?我说过东郡要快取,岂能拖延两日之久?”
阿云摇头,“谁也没料到百里承竟会来援。”
傅云奚思量着道:“必定又是那个百里扶风,竟能看出本大司马的心思。呵……看来此人,不得不除了。”
“传我命令,叫南宫晔、南宫驰兄弟再引一万人前去,务必在一日之内给我拿下东郡!”
“是!”
*
“皑皑轻趁步,剪剪舞随腰,或湿鸳鸯带,时凝翡翠翘……”
泽儿软绵绵地趴在小板凳上,好奇地念着一首“诗”。念完了,偷偷地笑,又偏了偏小脑袋瞅她娘亲。
归雪正在榻上浅眠。
泽儿好奇地爬过去,爬到她被子上,只见睡梦中的娘亲慢慢皱起了眉头。
“娘亲,你怎么了?你醒了吗?”泽儿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去摸她的眉毛。
“泽儿?”季无雨的声音忽出现在后边,他一伸手,将泽儿像个小肉球团子般的提溜起来,“你娘在睡觉,别吵她!”
“不!”泽儿反驳道:“娘亲是做梦了,还是个不好的梦,你让我叫醒她!”
泽儿本以为这么一说季无雨会把她放下,谁知他却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嘘,别出声。”
灵女的梦境,总有某种预言的味道。就算是不好的,若能提前知道些什么,也胜于无。
他慢慢地抱着泽儿后退,推开门,出去。
聚散红叶,生了还死,死了还生。
离合飞雪,落了还化,化了还落。
她的身子再次变得无比轻灵。如一个从人世间过客的幽灵,游走漂浮在城市的上空。脚下是硝烟弥漫、尸殍遍野。连护城河都变成了一片汪洋血水,里边漂浮着无数残肢碎体。
她看得震惊,慢慢移向眼前那座古老的城。
古城的日色昏黄而温暖,处城墙脚下无尽血光的包围中,像血海中央漂浮的一座顽强的岛屿,静默无声。
古城楼头却站着一个女子。黑发白裳,容色凄美。
她定睛一看,怔住了。
那、那是她吗?
那个女子却只望着城下。城下……?归雪朝城下望去,只见她看着的,正是血洗了这座古城的元凶——敌军之主帅,傅云奚。
他座下那批悍马却因他的凝望而停下了铁蹄,随他一起,向上凝望。
他看她的目光里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