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措冷笑一声,收紧了扣在小皇帝肩膀上的手臂,一声令:
“动手——!”
最前面的三个禁军立刻拔剑鞘,直接冲着穆以轩咽喉砍去——!
小皇帝害怕地闭上了双眼,却被拓跋措掐着逼着他睁开眼去看:“陛!陛!这便是臣精心为您准备的好戏!您不要辜负了臣的一番苦心啊……”
“皇、皇叔……松、松手……”小皇帝眼流顺着眼角流了来。
拓跋措仿佛捏着一只小猫崽子,半点怜惜都不吝于给他,只是道:“傅年和陛,都是受此人蛊惑的,对吧?!臣一早就知道了!”
小皇帝连挣扎都不敢了。
若说之前傅年的死他还心存一丝侥幸,因为摄政王并没有发现穆轩的暗中策划;当他看到三个禁军齐齐冲向穆以轩的时候,他彻底绝望了!
连穆轩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也会死啊!
那己还在挣扎什啊……
在小皇帝闭眼认命的一瞬间,他的耳边响起了刀剑交锋的刺耳,紧接着就只听见血花迸溅、兵刃落地的声音,整个大堂内又恢复一片寂静。
权贵中胆小的人已经被这一幕吓得昏死过去——
只见穆以轩负剑于身后,身上的红袍更加热烈,他面色丝毫未改,与生俱来的沉静与稳重在他周围形成莫名的气场,隐隐约约压得现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而他的脚,是三具全副武装、踌躇满志的禁军尸体!
好强!
永嘉郡主愣住了。
这不是她所认知和痴迷的病弱公子穆轩。
这是……
“不愧是南殷将门之后!”拓跋措咬牙切齿,“穆二公子好身手!”
第90章
北燕的初春,永嘉郡主的大婚之夜,没有洞房花烛,满堂宾客面如死灰,看着红毯上尚且沸腾着的血液,吓得肝胆俱裂。
他都是一直养尊处贵的上等人!别说是死人了,他平日里见点血都是大事!
疯了……
所有人看着堂中对峙的两个人。
一个是挟持着小皇帝的摄政王拓跋措,另一个是潜伏多年的南殷穆以轩。
这两个人都疯了吧!
穆以轩默默甩开剑上残血,眸光冷漠地盯着拓跋措,一言不发。
拓跋措气笑了,眉头渐渐锁了起来,挥了挥手,又是十个禁军跑了来,团团围住穆以轩。只听拓跋措令道:“我之前只听过穆家二公子是个书生,却没想过这打!你,好好陪穆二公子玩玩!”
“是!王爷!”
十个禁军一拥而上,提刀便直接冲向身上毫无盔甲防护的穆以轩!
穆以轩微微闭眼,深吸一气之后,再睁眼时眸中已是杀意滔天!
他错身直接闪过冲在最前面的一把利刃,冲到离己最近的圆桌前将桌布直接抽,桌上碗碟碎了满地,清脆的声响中穆以轩将桌布蒙在了另外三人头顶之上!他一脚踏在桌上借力,劈刃而去,只见桌布上血色飞溅,瞬间毙命!
穆以轩继续游走在剩的禁军中间,若是换一个场景,这定当是一副公子舞剑的绝美图景!
他依
稀记得,高羽琛给他画过一副这样子的画像,挂在他两人在京城之外的一处小庄园里面。高羽琛说己技术不佳,画不他舞剑时候的飘逸与洒脱。穆以轩为了安慰他,亲操刀画了一副高羽琛花树抚琴图,美其名曰:“花男扒拉琴弦图”,十分豪地去找高羽琛炫耀。
那是瑾瑜什反应?
穆以轩又是一剑直接抹了一个禁军的喉咙!
哦,想起来了。
刀剑相接,刺耳的声音几乎炸破了穆以轩的耳膜,他依然沉默着一声不吭,眸光冷冷地与寒刃对面鬩鬼的眼睛对视!
那时的高羽琛用胳膊直接扣住了他的脖子,以十分不亲密的姿势锁住了穆以轩的所有套路,然后“感激不尽”地对他表示了己受到了淋漓尽致的安慰:“现在我觉得我画得特别好,真得谢谢阿轩了!”
加冠之后,他为了避嫌甚相互称呼名字了,也不想掩饰两人的关系,便找了个亲昵的方式互称小字。穆以轩对高羽琛的字甚是喜爱,高羽琛还是矢志不渝地叫着他的小名。
穆以轩问过他,他亲了一他的鼻尖,将他往己的怀中又捞了几分,然后道:“你娘走的时候,就是这叫你的。”
一开始穆以轩不明白,后面就渐渐懂了。
他不善表达的脸上露了坏坏的笑容,反手保住高羽琛的腰,轻轻用力将人摔倒在己的面前,己则压在了他的上面,倒着看高羽琛受到惊吓的双眼。
“穆以轩!疼!”
穆以轩覆上了他的唇角,再也掩抑不住己的笑声——
“阿轩——!”
这个声音过于尖利,不是高羽琛的声音!
穆以轩咬牙,微微侧头便看到了已经快吓晕过去的永嘉郡主,再一偏头之时,已是一根利箭破空刺来,直接瞄准了他的眉心!
穆以轩的耳朵已经废了半边,此刻根本听不见那破空的杀声——
他对面的禁军见状,立刻毫不犹豫地划开了穆以轩的小腿!
“呃!”
穆以轩只觉得双腿瞬间泄了力气,鲜血仿佛是从脑袋中流去的,眼前一片漆黑。他狠狠地瞪圆了双眼,反手握过长剑,顺风一划,将那禁军抹了脖子倒在地上!
“嗖——”
一秒钟,还不待他反应过来,那根利箭已经直接戳进了他的右边肩膀,所带力气之大,直接将穆以轩带倒在地!穆以轩当即吐了一鲜血来!
“来人!来人!”
阵阵耳鸣的模糊不清之中,拓跋措有些失态的吼声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穆以轩感受到己的喉咙处已经被人架上了刀!
他摇了摇头,冷笑一声。
第91章
拓跋措不知为何,握在小皇帝肩头的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只得越收越紧,将小皇帝的肩头活生生捏得青紫!小皇帝脸上挂着泪珠,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一直藏在周黑暗回廊处的禁军跃然而,黑色的盔甲在月光闪烁着冰凉的光影,团团围在红毯两旁的权贵身前,像两道铜墙铁壁,将穆以轩围在其中逃脱不,给了一众吓得丑态百的皇亲国戚一块坚实的遮羞布。
堂中的穆以轩剑插入
毯中,一只手紧紧地握在剑柄之上伺机而动,另一只手则是软绵绵地垂在身旁,红色的鲜血顺着他洞穿肩膀的羽箭箭头一点点流进掌心,再将那红毯染色三分!他胸膛微微起伏,颤抖地喘息着。
拓跋措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他。
蓦地,穆以轩抬起头,发髻已然散乱,垂落的几缕额前发被汗水打湿站在额头之上。他一言不发,眸光却似凶兽,几乎是一瞬间将拓跋措原本的踌躇满志击了个粉碎!让他只觉得,若是己松懈哪怕一秒钟,穆以轩都扑上来、直接咬碎了他的喉咙!
北燕的摄政王爷不由主地吞了一唾沫。
他想起来,莫约二十年前,他率军围困回风谷的时候,也见过这样的眼神。
那深处在黑色森林之中乍然相逢的光亮不是来于太阳的恩赐,而是敌人刀剑的寒凉!他只不过是不禁意地一个回头,便被一根羽箭直接射了战马!
他惊慌失措地顺着羽箭飞来的地方看过去的时候,只在那一片斑驳地黑色碎影之中瞥见一人镇静的眸光,弓弦还在微微颤抖着,手上长弓稳稳地利于脸侧!
那是南殷的不败战神,穆国公穆瀚!
他的目光,和如眼前这人的……一模一样!
穆以轩……不愧是穆家的子!
二十年前的耻辱,在二十年之后悄然相逢,拓跋措牙都恨得咬碎了!
二十年前,他也如天这般志得意满,哪知道只是穆瀚那一箭,战局悄然反转!他一直扣住的延和帝被穆瀚救了去,被困住在回风谷那个鬼魂都惧怕的地方的人成了他!回风谷之耻,让他死了手最得意的将领,也让他背上了彻头彻尾的穷兵黩武的大罪、与皇位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不!
他拓跋措苦心经营二十年才等来这一步之遥、一步登天的机会!
又怎会让一个毛头小子给废了!
他只有一个人!他穆以轩再怎也只不过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