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荷被绑架了。

    又被绑架了。

    这样的消息让他头顶发麻。

    应该不是假的，郑渚仪他们已经着急的快要哭了。

    云默笙的第一时间，是开始埋怨他们没照顾好苏清荷。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冲上去先把他们两个弄死。

    然而最终他还是冷静下来。

    毕竟需要先了解情况。

    然而郑渚仪越说，云默笙越沉默。

    因为郑渚仪口中那个绑架苏清荷的人，就是和他合作的那个女子。

    他分明让她保证过，让她发过毒誓，不能伤了苏清荷的性命。

    如今却把人给绑架了。

    他只能匆匆答应下来，就直奔着女子的城堡而去。

    他来过无数次，但每次都是开心的。因为这个女子总给给他带来好消息。

    比如，今日又怎么为难了郑渚仪他们，今日又做了些什么让他们头疼。

    甚至会做出一些让苏清荷头疼的事情，他都听了很开心。毕竟，给苏清荷找点事情也是好的，他如今过成这样，她凭什么要安安稳稳呢？

    可是这女子，千不该万不该，把那种主意打到苏清荷的身上。

    去了城堡之后，他并没有着急见女子，而是暗中潜伏了好几日，终于听到了那个邪道的全盘计划，而苏清荷，就是那个无辜的牺牲品。

    祭品。

    这种事情他是万万不可能允许的。

    于是他去见了女子，很好的掩饰住了内心的愤怒，只是问女子，会不会遵守他们的约定。

    女子在微微错愕之后，只是笑着点头，说她并没有要杀苏清荷，让他放心。

    云默笙也没有恼怒，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册子：“可能你看不懂，但是你给那个邪道，定是有用的，会对你们有所帮助。”

    女子迟疑半晌，迅速接过来。

    云默笙就走了，在走之前，还偷偷看了苏清荷几眼。她看上去很不开心，没有自由，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有一种脆弱的柔美。

    若不是他努力控制自己，可能他会想要冲上去，毁掉她。

    他给女子和邪道的那个小册子，是古籍，的确对他们的阵法甚至于是整个计划，有非常明显的帮助。

    但是他哪里会这么好？

    他动了些手脚。

    一些……让邪道完全不可能看出来的手脚。

    之后的日子里，他就装作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偶尔去找女子玩，经常谈论一些有的没的，有意无意的问起一些苏清荷的状况，装的非常好。

    女子一直以为，云默笙什么都没有发现，从头到尾。

    一直到了他们计划的那一日，云默笙就开始行动了。

    在此之前，他早早的算计好了，让邪道把她派出去，这样他才会有足够的下手时间。

    自从女子准备对苏清荷下手的时候，他就不愿意再把她留着了。这条命太贱，即便他给了她好几次机会，她依旧不懂得珍惜。

    他其实一直跟着女子在那个荒芜的地方，只是伪装的比较好，所以女子从未发现。

    不过，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那个小册子，他自己留了一份真的。

    虽然在他的理智感情当中，这东西的作用完全不知道，但他还是做了。

    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只不过，是稍微花了点时间，把算计女子，和那个邪道本身的计划打通。

    在那个邪道的计划里，女子就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没有其他的作用。

    所以，他提前洞察，并且利用了这一点。

    那日阵法启动，女子身上的元气就在迅速被吸走，但是她只是觉得冷，没有任何察觉。

    等她被束缚在原地动不了的时候，发现也来不及了。

    云默笙就在她快要灰飞烟灭的时候，缓缓踱步而出。

    “我说了，你不能动她，这是惩罚。”

    他说的理所当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例行公事。

    一直等到女子彻底消失，云默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整个过程，都是他一手促成的，他知道苏清荷不会有事，也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这都无所谓。

    他确实对苏清荷不好，也确实经常会产生一些疯狂的念头，但这一切，都只能他来做。

    如果是其他人，他连苏清荷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让别人碰。

    他就是这么的扭曲，这么自私。

    毫无悬念的，那个邪道也没了。

    之后他暗地里跟踪了苏清荷，发现她去了东舒国。

    她已经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她了。她光彩夺目，宛若仙子，越发让他自惭形秽。

    不过他也不怎么在乎，苏清荷在从东舒国回来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的平静日子。

    在她生产的那一日，其实他就在外面。

    听着里面没什么动静，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冲进去。

    他想象过无数种可能性，生怕苏清荷出现意外。

    但是……一切顺利。

    是个小公主。

    他看到苏清荷和郑渚仪相视而笑，看到一屋子的人都欢声笑语。

    他像是个见不得光的怪物，偷偷躲在阴暗处，心中的阴暗几乎又控制不住了。

    再之后就是继任大典，他从未见过那般庄重的苏清荷。那是他……曾经梦里的画面。

    而如今，对面站着的是郑渚仪。

    他依旧见不得光。

    他这次没有忍住，在苏清荷落单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却在她有所察觉的时候，迅速溜走。

    然而，苏清荷还是认出了他。当她脱口而出他的名字，那一瞬间，云默笙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迅速的否定，将头低的就更低了。

    “你认错人了……”

    “你就当他，死了吧……”

    他声音颤抖，说出这两句话就迅速离开了。

    是的，他已经死了，他这么丑陋又邪恶的人，怎能再有资格接近他的光呢？

    是他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

    之后的日子，他会青山做伴，剃度出家。

    即便内心还有压制不住的冲动，他也绝对不愿意再伤害她了。

    因为在被她认出来的那一瞬间，云默笙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以及暴露在阳光下的恐惧和羞耻。

    他的光，那就……永远再见了。

    他会在余生，日日为她祈福诵经，一直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