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尘腐的气息。
贡政盯着头顶的灯泡发呆。
没多久,他掏出手机给陈安珩发短信。
这还是他今天给她发的第一条短信。
也是人生中第一次发短信。
打字不习惯,速度很慢,鼓捣了十几分钟才发出去。
——学了几道巴西菜,想做给你吃。
身后传来“吱嘎——”的推门声,在寂静的小巷听来格外清晰。
贡政将手机收进裤兜,直起身,看向来人。
是位传菜员大叔,四十多岁,古巴人,皮肤比贡政还要黑。
贡政对他挺眼熟的,因为这些天常在一起干活。
但是没有说过话。
他掏出烟来,先递给贡政。
贡政摆手,拒绝,“No fumo.”(我不抽烟)
大叔没说什么,眯着眼笑了,自己抽起来。
抽了一会儿,他咬着烟头,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贡政。
大叔指着那张名片,叽里呱啦讲了一大通,贡政皱着眉,一个字都没听懂,他对西班牙语只知皮毛,还在学习中,昨晚那段话是他特意背的,背了很久,有在陈安珩面前邀宠的成分。
见他没懂,大叔换成英语,“If you o rent a car.”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贡政眉头舒展开,总算搞明白。
“OK.”他点点头,将名片收起来。
古巴人月收入都比较低,因此大部分人会身兼数职,贡政有些理解,看来这大叔还兼职租车业务,时时刻刻都不忘拉生意啊。
见贡政明白了,大叔心满意足,拍拍裤腿回去了。
巷子里又剩下贡政一个人。
他掏出手机,陈安珩还没回复消息。
九点多钟回到房间,手机仍是没动静。
贡政没忍住,又给陈安珩发了一条。
——你今晚还来吗?
结果他抱着手机等待陈安珩的消息,一直等到睡着,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收件箱里躺着一条回信,凌晨三点多钟收到的。
——以后如果我晚上十一点之后还没过去找你,就别等了。
贡政从床上坐起来,叹了口气。
接下来又是好几天没见到陈安珩。
虽然会发短信,但是她回得慢,统共算起来没几条。
这晚他刚回到房间,手机“叮”地一声响,他赶紧掏出来。
陈安珩只发来两个字:上来。
贡政有些不敢相信,立马给她拨了回去,这回几乎是秒接。
“嗯?”
好久没听见她的声音,即使是一个简单的音节,也让他悸动不已。
“你给我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她的笑声清朗,“不是说学了几道古巴菜,想要做给我吃?可是我不太想吃古巴菜呢,我想吃西红柿炒鸡蛋,可以吗?”
“当然可以。”
“我晚上还没吃饭呢,现在好饿啊。”
贡政捏紧了手机,呼吸微顿,“我马上过去,你等着我。”
“好。”
挂断电话之后,贡政即刻出门,往电梯走去。
厢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男人。
贡政没在意,径直走进去,准备去按顶楼键,却发现已经被人按过了。
他眉梢翘起,这才扭头,状似不经意地打量男人一眼。
非常瘦的一个男人,两条腿细得跟麻杆儿似的,个子没有贡政高,但也不矮,一件灰色连帽卫衣,帽子很大,罩住整张脸,只露出嘴唇,唇色浅淡,略显苍白,下巴很尖。
顶楼只有两间套房,分列走廊一左一右。
除了陈安珩住的那间,另一间据说租给了一个剧组。
这个剧组挺低调的,之前贡政上去过几次,都没怎么见到他们人,也没什么动静。
猜想着这个男人大概也是剧组的人,贡政便不再多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陈安珩说她很饿。
到达顶楼,贡政迫不及待地跨出来。
走廊上铺着花色地毯,幽深寂静。
墙角处燃着熏香,味浅淡,闻久了,却有点晕。
贡政大步往右边的房间走去。
刚才电梯里的男人跟在他后面慢悠悠地踱步而出,步履从容。
长长的廊道上,一盏琉璃灯反射出变幻的光,投映在男人脸上,使他的面容被模糊成几片灿烂的光斑。
这时,左边套房的门被推开,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出现在门口。
看见男人,她脸上出现惊喜的神情,“你真的来啦,站在那里干嘛?怎么不进来?”
男人转身,往前走了几步。
门缝里漏出炽白的光线,照在他脸上。
赫然是一张亚裔面孔。
墨瞳沉静深邃,鼻高挺,唇薄,表情寡